“老狄,你怎么看?”
李恪詢問一旁的狄仁杰,對姜卓剛才的反應有什么判斷。
狄仁杰目光炯炯,若有所思,隨后緩緩開口答道:“他看起來似乎并不知情,至少得知姜珠兒在我們這里,很意外的樣子。
這不是裝出來的,從而說明昨晚的事他至少是被蒙在鼓里,但他明顯知道后山有礦的事實,至于他的態(tài)度嘛……不好說。”
狄仁杰覺得目前還不能下定論,而李恪卻做出了自己的結論。
他十分自信地說道:“這么大片的礦山,要說姜卓完全不知道山上有礦,這我是不信的。
如果姜卓糊涂到連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挖礦私賣都不清楚,那他還當什么姜家堡堡主?”
狄仁杰點了點頭,“這點確實如此!
“再說坐擁一片礦山,那就等同于擁有取之不盡的財富,姜卓肯定會善加利用,以此換取姜家堡的財力和實力,而不可能抱著這聚寶盆只是眼巴巴地看著,卻什么都不做!
李恪這時看著狄仁杰,打賭說:“我認為是姜卓默認姜晃去和突厥人交易鐵礦,試想一下在成州除了突厥人,他們還能將鐵礦賣給誰?”
“大唐朝廷!
“沒錯,但我已讓趙明他們做過調查,成州州府或是地方上的軍隊都和姜家堡鮮少有來往,更不會做這方面的買賣,排除了這個可能性,答案也就不言自明了!
“如果不是因為鐵礦買賣收益頗豐,姜家堡也不可能達到如今的規(guī)模,而且從昨夜姜晃的只言片語中,他也透露出姜卓是知道有這回事的。”
狄仁杰對李恪的分析表示贊同,唯一的不解就是姜晃竟然要殺姜珠兒,這絕對是姜卓所不能容許的。
除非,他們內部之間也存在著很大的利益分歧,而姜晃和姜卓并不是一條心。
“殿下的分析很有見解,在沒有拿到充分證據(jù)之前,這已經(jīng)是最接近事實真相的一種可能性了!
狄仁杰向李恪請示道:“那么接下來,我們應當怎么做?”
李恪略微思忖,很快計上心頭,“既然他們內部不是鐵板一塊,那我們不如就拱拱火,讓他們徹底撕破臉,等到姜卓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壓不住場面的時候,我們就有機會直接插手姜家堡的事了。”
“何況,姜珠兒也會站在我們這一邊!
狄仁杰皺了皺眉,問道:“殿下這么肯定,那位姜小姐會幫我們?”
“只要我表態(tài)支持姜卓,那么她幫我們就等于幫她爹,這還有什么可猶豫的呢?”
“嗯,也是,希望木蘭那邊一切順利!
狄仁杰意味深長地說道。
在返回姜家堡途中,姜卓詳細詢問了姜珠兒為什么會突然離開姜家堡,又出現(xiàn)在了城里的原因,反正他不相信李恪所說的話。
姜珠兒從來沒有過無緣無故大半夜離開姜家堡的先例,說她去城里玩那更是無稽之談。
“珠兒,到底是不是那個李恪對你做了什么,你為什么會在人家那里?”
姜珠兒告訴姜卓道:“爹,你想知道我為什么會離開姜家堡,那就請回去問一問七叔吧!
“你這話什么意思?”
“昨夜我去了后山。”
姜珠兒的語氣平靜中帶著怨憤。
若不是遇上了李恪,他昨天晚上就該死在后山,只怕尸體都未必能被人找到,她也由此人間蒸發(fā),徹底消失在了姜家堡。
想到要對自己下毒手的人,居然是七叔時,姜珠兒就暗暗咬緊牙關,心中有股說不出的委屈和怒火,渴望立刻發(fā)泄出來。
“你都看見了什么?”
姜卓的臉上不見絲毫波瀾,就好像他早就做好準備,總有一日要面對這件事的發(fā)生。
“我見到了突厥人……還有七叔!
姜卓沉默了下來,這一刻姜珠兒很快就明白了之前李恪跟她說過的話,這件事她爹是不可能毫不知情的。
為了這個問題,姜珠兒還跟李恪激烈地爭執(zhí)過,最終兩人達成協(xié)議,姜珠兒按照李恪的計劃做出試探,來確認姜卓心中是否隱瞞了這個秘密。
現(xiàn)在看來李恪是對的,姜家堡真的在跟突厥人做生意!
之后姜珠兒和姜卓兩人都沒有再說話,姜珠兒是在等待著姜卓主動向她說明一切,而姜卓卻在揣摩著女兒究竟知道了多少。
成州縣城距離姜家堡并不遠,正當一行人行至半途時,前方遇見了一個披頭散發(fā)的女人,正腳步踉蹌地走在路上。
姜珠兒輕巧地躍下馬背,主動上前詢問對方:“姑娘,你這是怎么了?”
“我的家人……他們,他們都被突厥人殺了,我好不容易逃出來,現(xiàn)在也不知道該去哪兒!
大難不死的姑娘,說話有氣無力,身子也幾乎歪歪斜斜地順勢靠在了姜珠兒的身上,眼看她就要很快失去知覺昏迷過去。
姜珠兒大喊:“三叔,快來幫忙!”
姜堅見狀,走過來幫著攙扶起了姑娘,并說:“我們留給她一點水和食物,這樣她不至于餓死在這里。”
“不行,我們不能將她丟下,她這個樣子隨時都會昏迷不醒的,這兒太危險了!”
姜毅打量了一下這個虛弱的女人,心中莫名地生出一絲異樣。
他對姜珠兒說道:“珠兒,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們管不了那么多閑事,何況這里距離縣城又不遠,她若想活自然可以活下來。”
正說話間,這女人完全失去了意識,徹底癱倒在了姜珠兒的懷中。
“五叔,你這人太鐵石心腸了,我們姜家堡又不是救不了她,明明有這個能力卻見死不救,那算什么英雄好漢?”
“我今天偏要把她帶回去,她跟我一樣都跟突厥人有深仇大恨,我不能坐視不管!”
姜珠兒強硬的態(tài)度,分明就是說給姜卓聽的,后者無奈地搖了搖頭。
“也罷,就把她帶回去,姜家堡又不差這一張嘴吃飯。”
他既然已發(fā)話,姜毅也就不再多說什么,只是他的目光長時間停留在這個姑娘的臉上,好似在若有所思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