灞河水道貫通渭河,田文賓很有可能利用水路的便利性掩人耳目。
如果他和家人們由水路分頭行動,至少也有一路能夠順利逃脫有可能出現(xiàn)的追兵。
而灞橋正是灞河?xùn)|去必經(jīng)之路,李恪和狄仁杰帶人直奔灞橋,打算在那里截住可疑的船只,將田文賓當場擒獲。
李恪等人的馬快,很快便趕到了灞橋之上,他們佇立在橋頭,隱隱看到前方水面上有兩處燈火,晃晃悠悠往這邊逐漸靠近。
狄仁杰說道:“夜半而行,這艘船很可疑啊!
“你們幾個給我把船截下來,上面的人一個都不許放跑!”
“是,殿下!
當這艘船緩緩行至灞橋下方,五條人影齊刷刷從橋上跳了下去,巨大的沖擊力震得這艘本就不大的漁船瞬間晃動起來,好不容易才總算恢復(fù)平穩(wěn)。
他們迅速控制住船夫,并從船艙內(nèi)抓出來一個遮遮掩掩的男人,后者試圖拼命掙扎,想要跳進水里脫身。
但是他并不會拳腳功夫,要論力量也完全不是這些人的對手,幾次嘗試之后只得乖乖認命。
船迅速靠岸,李恪邁步登上船頭。
“田大人,這么晚了是打算去哪兒?”
田文賓借著船頭的燈火,很勉強才看清楚李恪那張棱角分明的面容。
他先是吃了一驚,隨后兩腿發(fā)軟,一屁股坐了下去。
“田大人別在這里坐著啊,要是著涼就麻煩了!
李恪走進船艙,手下們左右架著田文賓將他帶了進來。
兩人面對面坐了下來,李恪問道:“田大人,聽說你和郭遷交情不錯,能不能跟我說說你為什么要殺了他?”
田文賓從最初的慌張,迅速變得冷靜下來,他知道自己注定是走不掉了,但他必須要保護好自己的家人,畢竟他背后那位可不會讓他隨便亂說話。
他沉默了一會兒,開口故作驚訝道:“吳王殿下,你這話是什么意思,郭遷他怎么了,死了?”
“你這樣的演技,就別在我面前現(xiàn)眼了,在悅來客棧的雅間里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你比誰都清楚。”
“悅來客棧?對,我是去那里跟郭遷喝酒來著,但我中途因為有事就提前離開了,至于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我一概不知!
田文賓企圖裝瘋賣傻蒙混過關(guān),但李恪不會給他這樣的機會。
李恪知道這艘船上只有田文賓一個,那就表示他的家人是坐馬車由官道走的,但他們絕對不可能躲開趙明等人的追擊。
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田文賓手上沒有任何籌碼可以跟他周旋。
想到這里,李恪提醒道:“田大人,路是自己選的,可不要走絕了。既然你不想說,那不如我來幫你回憶回憶,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下官實在不知殿下在說些什么。”
李恪笑著說道:“郭遷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正因為他的不起眼,太子府那邊交給了他一個非常重要的差事,那便是私下和來自高句麗的使臣見面,并收取對方贈送給太子的禮物!
“在這個過程中,郭遷還得到了一封高句麗使臣要交給太子的書信,而他或許在某次跟你喝酒的時候,不小心將這個秘密說漏了嘴,而你作為魏王的人,便想到了可以拿這件事?lián)Q取自己的前程!
說到這里,李恪停頓下來盯著田文賓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的猜測十之八九是貼近真相的。
緊接著,他繼續(xù)說道:“你把這個秘密告訴魏王之后,魏王便打算好好利用這件事打擊太子,但他本人不愿意直接和太子開戰(zhàn),于是就想到拉我下水,把這個秘密故意丟到我的面前!
“他覺得我在得知這個秘密之后,會全力追查真相,最終會和太子撕破臉,而他大可以坐山觀虎斗,收漁翁之利!
李恪的話字字句句都戳在田文賓的心里,他根據(jù)現(xiàn)有的線索推導(dǎo)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令田文賓的內(nèi)心帶來巨大的壓迫感。
他就算不說出實情,感覺李恪也遲早能挖出全部真相。
“看來你沒有什么要補充的,也就是說我的猜測都很準確,魏王用了一些手段將郭遷手中的信拿到手,然后又讓你特意將他約到悅來客棧,殺了他之后把信放在他身上,這件事就這樣強行跟我扯上了關(guān)系!
李恪說到這里,外邊傳來趙明的聲音,“殿下,我們已經(jīng)在官道截獲了田家的馬車,車上一十三人悉數(shù)帶到!
聽到這個消息,田文賓面色慘然。
他在干這件事的時候,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這個最壞的打算并不包括他們?nèi)叶家獮榇耸略怆y。
“吳王殿下,請不要傷害我的家人。”
李恪沒有理會他,徑直走出了船艙。
他看到趙明他們控制了三駕馬車,一行人中包括了田文賓的夫人,兒女,還有年邁的老母親。
“你們不用害怕,我只是請你們過來幫個忙而已,等事情了結(jié)之后,你們可以自行離去!
說著,李恪走到田文賓女兒的面前,微笑著說道:“這個東西借我一下!
十三四歲的小丫頭,低頭看向系在腰間的香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取下來遞到了李恪手里。
“多謝!
他客氣地道了聲謝,笑容親切而友善。
等再次走進船艙時,田文賓早已如坐針氈,他急切地抬頭看向李恪,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底氣和決心。
李恪把香囊送到田文賓眼前晃了晃,繼而說道:“田大人,你要是為知己者死,那我絕對成全你。能賭上一家老小性命也要效忠魏王,如今有這份骨氣的人實在不多了!
“不,殿下,請容小人說幾句。”
“說吧。”
田文賓的心理防線,在這只香囊出現(xiàn)的一刻就徹底土崩瓦解了。
他老實交代了一切,果真跟李恪所說的沒有多大出入,同時他表示愿意俯首認罪,但希望能放過他的家人。
李恪搖了搖頭,嘆息著說道:“如今要害他們的人可不是我,你跟我說得著這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