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gè)萬花樓都突然安靜下來。
所有人都盯著胡離手中的紅繡球。
秦歡看著旁邊的胡離。
他在看臺(tái)上的美人。
臺(tái)上的美人抬眸看他，鳳目流轉(zhuǎn)。
那胭脂不愧是萬花樓的花魁，長(zhǎng)得也確實(shí)很美，美目盼兮，巧笑倩兮，雖有輕紗遮住真顏，卻絲毫不減她半分姿色。
男人們大概都會(huì)喜歡她。
胡離也看得目不轉(zhuǎn)睛。
秦歡懸在空中的手垂下來，捏著自己的衣袖，心里空落落的。
“恭喜這位公子奪得繡球！”
金媽媽的聲音充斥著整個(gè)萬花樓。
秦歡咬著唇，偷偷看向胡離。
秀才的臉上被昏黃的燈光暈染著，她竟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燕四已經(jīng)回到二樓，拍拍胡離的肩膀邪魅一笑，卻沒說話。
后來，金媽媽派人帶胡離去胭脂的房中。
聽說，是要過夜。
聽說，這還是胭脂的初夜。
可，秦歡卻不是第一次聽到胭脂這名字。
而他顯然是樂意之至的。
畢竟是他原本就心念著的。
所以，他連頭也不回地就走了。
秦歡一直看著他。
從他轉(zhuǎn)身，到出門，到門口再也沒了他的身影。
燕四拉著秦歡坐下，勾著她的肩，“誒，小黃清，你說這胡兄是走什么運(yùn)了還是祖上積了德，竟然第一天來就能抱得美人歸�！�
秦歡垂首，聲音有些悶悶的，“不知道。”
“小黃清，別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呀。”燕四拿起桌上的酒壺，就給秦歡倒了杯。
不知是怎么，胡離這一走，燕四就使眼色讓其他三個(gè)姑娘下去了。
“來，喝一杯�！毖嗨膶⒕票f到秦歡身前。
秦歡伸手一推，“不用了�！�
隨即站起身，“我先回去休息�！�
燕四就要起身，“我送你回去�！�
秦歡轉(zhuǎn)頭一個(gè)眼刀子扔過去，“我自己回去�！�
“哦。”燕四低聲應(yīng)著，抓起手中的酒杯就往嘴里倒。
一杯入喉，不辣，還有點(diǎn)苦。
他只喝辣酒，卻沒喝過苦的。
但今日喝的酒都是苦的。
秦歡早就轉(zhuǎn)身走了，但并沒有回客棧。
她就站在萬花樓外面的小巷里。
從下而上，可以看見萬花樓二樓一間間廂房燈火通明，窗戶被燭光暈染，如天邊明月。
秦歡一直看著，仰望這百扇燈火，其中一扇，就是那胭脂房里的。
也不知她那扇何時(shí)會(huì)暗，還是真的，晝夜通明。
女孩就這么呆著，一直到浮光曉色。
而真的有一扇亮了整整一夜。
秦歡閉眼，就笑了。
笑得雙頰有些僵硬，面上還帶些疲倦。
“也是，黃清只是個(gè)同行的少年。”
秦歡抬眸，星眸暗淡，如這拂曉暗淡的星子。
轉(zhuǎn)身走了。
二樓還亮著燈光的窗戶突然打開。
聲音并不大。
窗戶開得慢，開窗的人力道也很輕，秦歡并沒聽見。
窗內(nèi)，男人望著秦歡離去的方向，捏著酒杯的指尖因用力過度而發(fā)白。
——是燕四。
他的雙頰染著醉酒的紅暈
一雙好看的桃花眸有些沉重地閉上，嘴角苦澀，是跟這酒一樣的苦。
這還是他第一次，來萬花樓只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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邇來天色發(fā)白，旭日初升。
鳳游城內(nèi)稀稀疏疏地多了幾道人影，隨后，漸漸熱鬧起來。
人們開始了一天的行程。
而街上，也多了個(gè)不歸人。
白衣少年身形搖晃地走在街上。
從萬花樓出來后，秦歡就一直在街上游走飄蕩，兩眼無神。
她并沒回客棧，也不知為何，反正就不想回。
可她站了一夜，又走了好久，雙腿都累得發(fā)抖，步履搖晃。
昨夜喝的酒早已醒了，可她的人，還是醉的。
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或者回去哪，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huì)丟了魂。
于是，她便在這鳳游城游蕩了一大圈，只是無心欣賞這周邊景色。
到拐角時(shí)，許是眼神飄忽，不小心就撞到什么。
“嘭”的一聲，本就不穩(wěn)的身子經(jīng)這么一撞，馬上便向地上倒去。
秦歡還沒緩過神來，只順著那力道躺下去，渾身都覺著疲乏。
素手突然被人抓住，身子朝前又撲過去，就撲到那人的懷里。
“歡兒�！�
男人的聲音自頭上響起。
——是二皇子，秦煜。
秦歡抬頭，只覺星眸一熱，眼眶便紅了。
秦煜看著突然一慌，“歡兒，怎么了？”
秦歡一咬櫻瓣，淚水便涓然涌出，“二哥。”
秦煜伸手輕輕擦拭秦歡臉上的淚，“怎么了？歡兒，有什么事，跟二哥說，二哥幫你。”
秦歡哭得更兇了。
伸手抱住秦煜，腦袋埋到他的懷里，嗚嗚地哭著。
秦煜低頭看她，懷中的女孩哭得雙肩顫動(dòng)，呼吸都不穩(wěn)了。
秦煜沒多久便能感覺到衣襟一片濕潤(rùn)，想來女孩真是哭的不輕。
揉揉她的腦袋，柔聲安慰道，“乖，天和不哭。天和可是崇明國(guó)的公主啊，誰敢欺負(fù)你？告訴二哥，二哥幫你教訓(xùn)他！”
秦歡抬頭，鼻子有些發(fā)澀，“二哥，沒人欺負(fù)我�！�
秦煜垂眸看著她，女孩的臉都被淚水打濕，發(fā)絲粘在額間，一雙星眸紅得跟燈籠似的。
他們一向嬌寵無度的天和公主，何時(shí)如此狼狽過？
望向女孩的眸色忽的變得溫柔，“好，沒人欺負(fù)你。但有一事�！�
秦歡偏頭疑惑道，“什么？”
秦煜嘴角一勾，“二哥知你委屈。但天和要哭，也要看地方呀�！�
秦歡咻地低下頭，扯著秦煜的袖子，“我這不是看到二哥激動(dòng)嘛？”
“好。跟我來吧。”
話音初落，秦煜便拉起秦歡的手，帶她去了皇家別苑。
當(dāng)然是坐著轎車回來的。
就秦歡那張哭成花貓的臉，是見不得人的。
秦歡一回來便坐在桌邊，縮著個(gè)腦袋，雙手反復(fù)地糾纏到一處，又開始她的天人大戰(zhàn)。
秦煜看得連連搖頭。
女孩該哭也哭完了，委屈也委屈完了。
如今，就是問罪的時(shí)候了。
秦煜輕嘆一聲，看向秦歡有些無奈，“說吧，究竟怎么回事？”
秦歡抬頭，故作不解道，“二哥，什么怎么回事？”
秦煜走過去，抬手朝著她的雙頰就捏上去，惡狠狠道，“就你那點(diǎn)本事，根本連天都城都出不了，還跑到這么遠(yuǎn)的鳳游城。
天和，你真夠皮的。堂堂一國(guó)公主，還敢跟天下人玩失蹤。
你知不知道，父皇派出來找你的人都派了好幾批。你都還能跑一個(gè)多月？究竟是什么人幫你出來的？”
秦歡聽得心里都要哭了，她二哥就不能蠢一點(diǎn)嘛……
但她可不能把胡離供出來，那不叫幫兇了，若是被安上個(gè)慫恿公主的罪名可不好。
咬咬牙，看向秦煜憋屈道，“二哥，你皇妹我這么聰明，怎么就出不來了？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就你這小身板一出現(xiàn)在城門口，不用父皇派人，守衛(wèi)軍就先把你抓起來。這城中進(jìn)出都要身份玉牌，天和，你到底在護(hù)著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