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身上的雪花, 張望一番, 吸血鬼絕佳的視力讓他透過紛揚大雪,瞧見不遠處隱約閃爍著火光的山洞。
以及洞內熟悉的魔法波動。
魔法師在山洞內。
趙淖深吸口氣。
他的詛咒之力已經枯竭,以命換魔力的禁咒也暫時無法動用, 目前的實力比普通人都要差上不少。
但是他有自信, 被他一頓狂轟濫炸的魔法師, 目前的情況也不能強到哪兒去。
抬腳走進山洞,他一眼瞧見坐在火堆邊烤肉串的魔法師。
這人穿著華麗的魔法師袍, 臉上蒙著個丑不拉幾的頭套, 只在眼睛和嘴巴的位置摳了兩個洞, 瞧著像是初次做賊的小偷, 模樣格外滑稽。
趙淖在他長袍下伸出的纖細手腕上停留幾秒,眉梢微挑:“我以為藏頭露尾不敢見人的陰險家伙, 應該是個干癟的鷹鉤鼻老頭, 沒想到你還挺年輕的!
魔法師目光復雜地盯著他看了幾秒。
趙淖被他盯得發(fā)憷, 握緊拳頭,已經做好了跟他肉搏的準備,沒想到魔法師很快挪開視線,將手邊用冰捏成的碗遞到趙淖面前:“喝嗎?”
碗中暗紅色的一坨,散發(fā)著誘人的香氣。
趙淖怎么可能會喝魔法師給的東西。他抄著手,連要接過去的意思都沒有:“這是什么?”
夏柯說:“毛血旺!
趙淖:“……”
誰信?
他無語片刻,不再搭理魔法師,左右看看,找了個角落坐下,倚著冰冷的墻壁,感受到自己的五臟六腑似乎都移了位置,疼得翻江倒海。
夏柯也不再說話,沉默著把烤肉吃了,又從袍子里拿出兩瓶治愈魔藥,自顧自灌下,動一動手指,覺得自己恢復了不少,轉頭望向趙淖。
“你剛才,”他斟酌片刻,“為什么要救那輛車?”
趙淖嗤笑:“關你屁事!
“那我換個問題,”夏柯冷靜地繼續(xù)說,“你追著我跑了上千公里,到底是想干嗎?”
“我追著你?”趙淖大怒,“分明是你陰魂不散!你們魔法師,殺了我的父母,殺了我的朋友,現在又要對我的愛人動手——”
夏柯手指動了動,似乎想說些什么,半晌,用力捂住臉,喉間發(fā)出聲略顯崩潰的咕噥。
這家伙是趙淖無疑了。
仔細想想,從他與趙淖同居這么久,除了最初的泡面以外沒見他吃過任何人類的食物,也沒在白天見過他,每次跟吸血鬼打架回來還能瞧見他敷面膜……這么多的線索,他居然像個瞎子一樣忽略了。
所以他跟趙淖跑了這么久,都以為被彼此追殺,其實是在互相折騰?!
這都什么事。
“全國上下,只剩了三個魔法師,”他看向趙淖,淡然的語氣將魔法師的端莊神秘維持得恰到好處,只是臉上滑稽的頭罩頗為出戲,“其中一個從不踏足人間,另一個致力于自然魔法,而我在師父未去世前一直與他居住在宅邸中研究魔法!
“沒有哪個魔法師有空去傷害你和你的親友!
“還是你覺得,不超五指之數的魔法師能威脅到超過數千的吸血鬼,甚至逼迫伯爵級吸血鬼藏匿人群?”
趙淖愣住。
說完這話,魔法師似乎沒有留下的意思,將燒烤的樹枝扔到一邊,大踏步往山洞外走去。
趙淖仍在思考著魔法師的話,抬頭看見他一瘸一拐的腳步,疑惑地皺了眉毛。
這魔法師的走路姿勢為什么奇奇怪怪的?
不等他想清楚,魔法師又從外面折了回來。
無他。風雪太大,魔力枯竭,實在無處可去。
見到趙淖看好戲似的目光,夏柯微惱:“干嗎?我出去透透氣不行嗎?”
趙淖覺得好笑,想調侃他幾句,不等開口,念及自己與魔法師的深仇大恨,還是閉了嘴,指尖在銀色的面具上點了點,鉛灰色的氣體傾瀉而出,纏繞住躲閃不及的魔法師。
猝不及防著了道的夏柯:“。
“這是血族誓約詛咒,”趙淖靠在墻壁,看向魔法師的目光鋒銳,“所有中了詛咒的人,都只能對下詛咒者說真話。”
夏柯氣到錘墻。
不得不承認,在意識到面前的吸血鬼其實是趙淖后,盡管心緒復雜,他潛意識里還是松懈了不少,這才導致明明詛咒很是顯眼,他還是沒能避得開。
果然吸血鬼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血族誓約詛咒?名字起得倒是堂皇,”他冷哼一聲,“說到底,不過是個有時效限制的雙向真話魔藥罷了,如果我問你問題,你能說假話嗎?”
“不能,”趙淖被迫開口,然后迅速反應過來,率先提問,“你為什么要追殺我?”
夏柯:“我根本沒追殺你!明明是你第一次見到我就打架,我以為你是那群正在追捕我的吸血鬼,所以才跟你打起來的!”
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是意外,趙淖頓了頓,這才開口繼續(xù)問:“血族為什么要追殺你?”
“因為我能夠熬制烈陽魔藥,”夏柯說,“我?guī)煾甘橇谊柲幍陌l(fā)明者,吸血鬼違反了與師父的協議,私下抓捕普通人做實驗,被師父發(fā)現后還企圖囚禁他……最后師父跟其中一位伯爵同歸于盡,能夠制作烈陽魔藥的魔法師只剩了我一個,他們就開始抓捕我。”
趙淖撓了撓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