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當(dāng)那個后宮里還有著另外一個鳳身,杜御熙在昨天那樣危險的關(guān)頭,根本不用考慮自己的生命,他應(yīng)該按著一貫暴君的作風(fēng),看著老將軍把自己殺死,也不會動容。
至少,他不可能用自己至尊無敵的身份,來換取鳳身的命。
所以,杜雨青在那瞬間,覺得似乎有一絲真愛。
杜御熙沒有必要為了演戲,差點搭上寶貴的生命……
“很快就到了!倍庞鯇⑺胲涋I里,低聲安慰著。
“都是因為朱顏丹,不然不會這么疼,嗚……”杜雨青在疼痛中,沒有發(fā)現(xiàn)一貫強健的暴君,臉色有些蒼白,額上也滲出了細(xì)密的汗珠。
“我早已讓綠影他們在尋找朱顏丹的解藥,或許明天就能找到!倍庞踔荒苓@么安慰著她。
“你又在騙我……嗚嗚,我研究了那么久,都沒弄出來……”杜雨青哼哼著,突然拿過杜御熙的手,放在嘴里咬。
疼的她想撓墻,想咬東西。
杜御熙任她軟軟的唇舌在手上啃著,因為她在疼痛中使不出大力氣,這樣的啃咬,就像是小蟲在皮膚上爬,癢癢的濕濕的。
軟轎走的很平穩(wěn)也很慢,為了讓轎子里的王后娘娘不被顛簸到,抬著轎子的八個武功高強的禁衛(wèi)軍,也小心又小心。
“到了!倍庞跻呀(jīng)能感覺到龍樓周圍盤旋著的氣流,他伸手抱過杜雨青,眼里閃過一絲忍耐,緩步走進(jìn)龍樓里。
剛才下轎的時候,差點牽動了受傷的臟腑,杜御熙忍著不舒服,雙腿發(fā)軟的抱著杜雨青,剛剛將她放入靈泉里,起身的時候,胸腔悶悶的想咳嗽。
杜雨青躺在靈泉里,立刻舒服了很多,開始不哼了,趴在龍眼上,看見杜御熙背對著自己咳嗽。
“你怎么了?”杜雨青舒服了點,終于注意力轉(zhuǎn)移到暴君的身上,有些嘶啞著聲音問道。
“咳……沒事……”杜御熙擋住嘴,手指間滲出鮮紅的液體來。
他又咳血了。
剛才只是抱一個還不到百斤重的少女,走了幾步路而已,胸腔就被積壓的血脈逆流,老將軍下手一點都不留情,加上他最后竭盡全力的與將軍抗衡的一掌心,耗盡了真氣,要不是他將周身的罡氣收斂起來護(hù)著心脈,只怕回到靈泉也是個廢人了。
呵,自己下手廢了溫寒,老將軍這也算是報仇了……
杜雨青越看越覺得奇怪,暴君害羞了?
干嘛要背對著自己?
她勉強借著水力往杜御熙的身邊滑去。
杜御熙正想著老將軍和太后軟禁在靜寧宮的事情,突然一顆小腦袋探了過來,杜雨青看見杜御熙左手捂著口鼻,那指縫里,全是鮮血,臉色呆了呆,突然喊道:“綠影!綠影!快點進(jìn)來……”
話還沒說完,杜御熙就伸出右手,溫柔的按在她蒼白的唇上:“沒事……咳……只是牽動了傷口而已……”
杜雨青臉色蒼白的抓住他的右手,給他摸著脈,好歹她也懂點中醫(yī)西醫(yī),這么一搭脈,杜雨青的臉色越發(fā)的難看起來,她所學(xué)的書中,從沒有提到過這樣混亂的脈象。
小丫頭不由又想到了周星星大師,在唐伯虎秋香那個劇中,當(dāng)時御醫(yī)的心情就是這樣吧?
時有時無,突然強勁快速,突然又消失不見……
“你要死了?”杜雨青搭著那么奇怪的脈,看著杜御熙的的唇邊的都是血,突然眼淚汪汪的問道。
杜雨青這一刻,才發(fā)現(xiàn)心里是那么的慌,溫寒死了,杜御熙也要死嗎?
那她……真的再無依靠,沒有一個羈絆的人,這一生,都不會再快樂。
杜御熙察覺到她表情的變化,換成以前他受傷,這個丫頭肯定手舞足蹈罵自己惡有惡報吧?
現(xiàn)在她的眼里分明是擔(dān)心和驚慌,怕自己真的要死了。
杜御熙腦中冒出花繡錦教的苦肉計,他又咳出了一口血,想著要不要趁勝追擊,難得他受了這么重的傷,要是還沒能留住杜雨青,豈不是太浪費機會?
“杜御熙,我去喊綠影,你別咳了……”杜雨青看見那一口口的鮮血,心驚肉跳,也顧不得自己身上難受,拽起杜御熙的衣袍下擺,幫他擦著唇上和手中的鮮血。
暴君傷成這樣,綠影肯定開藥了,但是為什么吃了藥還這樣的吐血。
“沒有用!倍庞踺p輕抓住她的手,俊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滿足的笑,“綠影也沒有辦法,我的心脈俱傷,就算是靈泉……”
“禍害活千年,你不會死!倍庞昵嗤蝗淮驍嗨,她不想聽到后面的話,萬一暴君真有個三長兩短,她就成了千古罪人。
杜御熙說,綠影也沒有辦法……言下之意,就是他無法痊愈,甚至可能會死嗎?
想到暴君可能會掛掉,杜雨青心里一片冰涼,她來到這個世界上,唯一親近的,就這么幾個人……
看他咳成那樣,不停的吐血,這個世界又沒有先進(jìn)的醫(yī)療技術(shù),只靠所謂的靈泉,也不過是含有某些對人體有益的礦物質(zhì)水而已,怎么能治好他的病?
杜雨青發(fā)現(xiàn),那些所謂的愛恨,在死亡面前如此渺小……
“這一次,你是感動的落淚嗎?”杜御熙見她突然低著頭,抓著自己的衣袍下擺,在水中站立著,淚水一顆顆的匯集到弧度圓潤的下巴上,然后滴在泉水里,問道。
“我是難過……”杜雨青咬著唇,半晌才說出話來,顫抖著聲音,“你要是死了……我……我連個恨的人都沒了……”
不想說愛,她已經(jīng)愛過。
只是再深愛又如何?杜御熙如果沒了,她的心里,真的只有墳?zāi),再沒有鳥語花香。
杜御熙見她吸著鼻子,眼淚撲簌簌的掉,仿佛這靈泉又給她的身體灌入了大量的水分,讓她哭干的淚腺,重新注滿了淚水。
“你還恨我?”杜御熙看著她能為自己受傷而哭,已經(jīng)心滿意足,覺得這一次的傷沒白受。
“我不會讓你死的……”杜雨青不想再說愛恨,她伸手擦了擦眼淚,“杜御熙,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手術(shù),我可以給你做個手術(shù),或者……”
“手術(shù)?就是要將人的身體劃開的那個?”杜御熙聽她說過手術(shù)這個詞,打斷她的話,問道。
“你一定是胸腔積血,我?guī)湍惴诺簟凑粫屇闼赖!倍庞昵嘣桨l(fā)的認(rèn)為他會死,綠影都沒有辦法了,靈泉也未必能治好他,杜御熙傷的這么重……
不敢往下想去,杜雨青突然又哭道:“都是你不好,昨天為什么要那么做?你太傻了!想讓我給你生個孩子,也不想想如果你死了,怎么給你生娃?你這是在殺雞取卵涸澤而漁焚林而獵……”
“青兒,你愿意為我生孩子嗎?”杜御熙的眼里閃過一抹喜色,這次的傷果然很值,他試著伸手,放在杜雨青光溜溜的肩膀上,問道。
“我……我只是為你不值……”
“只要你安然無恙,我死了也值得!倍庞躜嚾幻俺鲆痪淙饴榈脑拋,看來是被花繡錦傳染了,換成以前,他才不屑于別人的性命。
杜雨青抬起頭,淚眼朦朧中,看著杜御熙認(rèn)真的神情,心中又酸有痛又帶著一絲甜,暴君這一次是真的悔改了嗎?
愿意為自己付出生命,他的愛,和自己的愛,一樣多了嗎?
杜御熙見她含著淚看著自己,他的心頭一動,突然想到花繡錦那個失敗的建議——親吻。
現(xiàn)在如果吻上去,她沒有拒絕,是不是代表已經(jīng)接受自己了呢?
靈泉朦朧的霧氣里,側(cè)面完美的男人的臉,有些迷戀又忐忑的慢慢靠近少女的臉。
杜雨青的心里五味陳雜,她寧愿暴君是在騙自己,也不想他死,在朦朧的視線里,她看見暴君的臉離得越來越近,那股龍涎香的氣息鉆入自己的鼻子里,她的心,突然緊張的跳了起來,在難過和悲傷中,低下了頭。
杜御熙眼看著快碰到她的唇,眼看著她的視線被自己蠱惑了,但是在最后的關(guān)頭,小丫頭居然難過的低下頭……
杜御熙的心中不由暗暗懊惱,可臉上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而是順勢將她抱入懷中:“小青兒,我不知道還能堅持多久……你不要離開了,好嗎?就當(dāng)……就當(dāng)陪我走剩下的日子……”
杜御熙口中剩下的日子,有著另一層含義——余生,剩下的大半輩子。
反正現(xiàn)在趁著杜雨青心軟,趕緊裝弱,先留住她在身邊,以后慢慢的補償總有一天,她會在日記里重新寫上,愿意為自己生個寶寶。
杜雨青被他抱住,眼淚又涌了出來,什么叫做“剩下的日子”?暴君真的時日無多了嗎?
“我……我不走,可是你要活著!倍庞昵嘣谒劳雒媲,已經(jīng)無法再去判斷什么,也不管暴君之前做過了什么罪不容誅的事,只想讓他活著。
真正愛一個人,是不忍見他有任何的傷害,只希望他能過得很好。(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