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
霧海。
趙云緩緩開了眸,開眸的瞬間,雙目有金光爆射,恍若實(shí)質(zhì),且頗具威勢和殺傷力,倘有人挨了,身上多半會被戳出兩個血窟窿。
待光芒散去,他才恢復(fù)正常。
他眸子更顯深邃,恍若星空,時而還有還有金色的星光閃射,體內(nèi)天劫殺意已被蕩滅,渾身都充溢力量,渡劫與否真有很大差別,渡過了一場神獸劫,脫胎換骨,涅槃蛻變,遠(yuǎn)非沒渡劫時可比。
他未停留,翻身而起,祭了寶蓮燈,以仙力燃起了蓮火,開辟了一條道路,直奔外界。
麒麟就跟在他身側(cè)。
小家伙蹦蹦跳跳,頗顯雀躍,經(jīng)由天劫洗禮,也是一場涅槃,個頭又長高不少,通體燃燒的烈焰都比先前精粹了,已初具圣獸之威。
看妙語,也有變化。
因冥婚契約,趙云強(qiáng)她則強(qiáng),其冥婚之力連小麒麟都露忌憚之色。
行至一處,趙云驀的定身,下意識的環(huán)看四方。
已走了很久,竟還在霧海,云霧朦朦朧朧,肉眼看不穿,連寶蓮燈的蓮火,都照不開前路了。
其后的一路,比他想象中要漫長。
仿佛走到哪,都甩不開迷蒙的云霧。
“怎會如此。”
他的一聲喃語,頗為不解。
記得上回來,以蓮火開道,很輕松就出去了,此番咋個這般費(fèi)勁。
費(fèi)勁就對了。
月神瞥了一眼,看的門兒清。
這可不是普通的霧海,歲月太久,吸收了太多日月精華,哪能不蛻變,儼然已滋生了靈智,如此,趙云那盞還未被煉化的寶蓮燈,自然不好使了。
她看的清楚,趙云卻一頭霧水。
他頭懸寶蓮燈,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三五日,愣是沒出去。
而這三五日,外界卻熱鬧非凡。
各大王朝派去南域的人,都帶回了一個消息:姬痕真的死了。
各國皇帝都興奮的睡不著。
隨之,八大王朝又暗中結(jié)了盟約,聯(lián)合攻伐大夏的盟約。
這一次,他們還拉攏了南域和東海的各大勢力。
王朝相邀,各勢力紛紛響應(yīng)。
特別是南域各族,最是積極。
想想也對,天宗圣子在南域渡劫,被他們聯(lián)手弄死了,若大夏鐵了心的報復(fù),很多勢力都會遭殃。
如此,那便先下手為強(qiáng),與各大王朝聯(lián)手,一口氣吞下整個大夏龍朝。
逢這橋段兒,落井下石者比比皆是。
先前與大夏和談的勢力,如今也是見風(fēng)使舵,都撕毀了休戰(zhàn)書,都加入了各大王朝的聯(lián)盟中,也想在覆滅大夏的一戰(zhàn)中,討點(diǎn)兒好處回來。
天下,又不安定了。
各大王朝,都在調(diào)兵遣將。
東海和南域各族,也都在組建軍隊(duì),拉出了一艘艘龐大的戰(zhàn)船,浩浩蕩蕩的而奔赴大夏邊關(guān),氣勢之恢宏,前所未有。
今日的大夏朝堂,很是嘈雜。
沒人會想到,死了一個姬痕,竟惹出了一片驚濤駭浪。
所有人的臉色,都蒼白無比,除八大王朝,連東海和南域都參與了進(jìn)來,自大夏建國,還從未遭遇過這等級別的圍攻,此戰(zhàn)一旦開打,很可能會被滅國。
“求和吧!”
“割地賠款也行啊!”
“總比滅國強(qiáng)。”
同樣的劇目,又一次在朝堂上演。
依舊是三派,主戰(zhàn)的有,主和的有,主降的也有,還是有那么些個軟骨頭,要選幾個姑娘送去和親。
三派吵的不可開交。
知道的這是早朝,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罵娘的集市呢?
龍戰(zhàn)儼然而立,沉默的有些嚇人。
羽靈皇妃也在,立在他身側(cè)。
龍戰(zhàn)的沉默,讓她感到很壓抑,這是她的師侄,是她的丈夫,也是大夏龍朝的皇帝,有那么一種威嚴(yán),在今日強(qiáng)到讓她都心顫了。
“夠了!
第一護(hù)國法師暴喝,止住了朝堂的混亂。
別說,他這話的確好使。
還在對罵的幾派,終是停下了,皆深吸一口氣,看向了龍戰(zhàn),吵歸吵,做決定的還得是皇帝,要打要和,全憑龍戰(zhàn)一句話。
“大夏遠(yuǎn)征軍,可回來了!
良久,才聞龍戰(zhàn)開口,一語平平淡淡,卻震住了所有人,沒有人逗樂,連平日看他很不爽的四大護(hù)國法師,今日也倍兒給面子,關(guān)乎國體的大事,他們從不扯淡。
“正在回歸途中!被卦挼氖橇岘。
按說,暗影的統(tǒng)帥是無需上朝堂的,但她今日來了,眸中還藏著一抹決絕。
至于大夏遠(yuǎn)征軍,早在幾日前,便尋到了蹤跡,本是一支完整的軍隊(duì),卻流落到了各方。
后才知緣由,原來是誤入了尸族祖地。
他們難以想象,大夏遠(yuǎn)征軍那日遭遇的是何等危機(jī),若非萬不得已,姬痕也不會開天劫。
還好,沒有太大傷亡,遠(yuǎn)征軍正一批批的回歸大夏,沒有尋到龍妃,倒是有姬痕的消息,卻是一個染血的噩耗。
“陛下的決定呢?”
不少主和主降的老輩都揣了手,看向了龍戰(zhàn)。
“打!
這便是龍戰(zhàn)的回應(yīng),一字說的平淡,卻滿載威嚴(yán)。
自大夏開創(chuàng),從無投降的先例,祖宗用血骨鋪筑的基業(yè),怎會拱手讓與他人,還是那句話,不割地不賠款,不和親不納貢,就一個字:打。
“吾這副老骨頭,還能上戰(zhàn)場!
太多主戰(zhàn)的老輩,眸光如炬,沉寂多年的鮮血,又一次沸騰。
大夏沒選錯皇帝,龍戰(zhàn)是個爺們兒。
皇帝如此,他大夏龍朝便不懼一戰(zhàn)。
然,并非所有人都這般想。
如主和主降的人,表面附和,心中卻打著自家的小算盤。
大夏不和,他們和。
大夏不降,他們降。
早在幾日前,各大王朝便拋來橄欖枝,許下的好處,多到難以想象,多到讓他們都難以拒絕。
是時候擇良木而棲了。
待大夏被打倒滅國,可就沒這好事兒了。
所以說,識時務(wù)者為俊杰。
他們會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之際,給大夏沉重一擊,里應(yīng)外合嘛!
早朝散了。
各有各的事做。
八大王朝圍攻,大夏自也調(diào)兵遣將。
除了坐守帝都和天宗的人,剩下的,基本都奔赴了各大邊關(guān)。
戰(zhàn)!
皇帝的命令,在一夜間傳遍整個大夏。
國家興旺,匹夫有責(zé)。
這個國度,從不缺有血性的人,即便沒有皇帝命令,一樣會有人馳援邊關(guān),而且數(shù)量之龐大,也是前所未有,太多隱世大族,都是老祖親自上陣,滅國之戰(zhàn)了,此刻不出,更待何時。
.......。
南域。
夜空深邃,碎星如塵。
映著月光,蒼穹一行人踏上了一座死寂島嶼,各個臉色蒼白,在南域?qū)ち藥兹,終是確定趙云已死,連最后一絲幻想也徹底破滅。
“打吧!”魔子一聲鏗鏘。
“打!
眾老輩一聲冷叱,拿出了一張龐大的地圖。
打自是要打,得先瞧瞧打哪個。
大夏那邊要有戰(zhàn)火,南域頗多勢力也都參戰(zhàn)了,他們不介意趁此機(jī)會,抄了對方的老家。
這一夜,千秋城也在調(diào)兵遣將。
........。
殺!
戰(zhàn)!
幾日后,大夏各大邊關(guān)皆響起了喊殺聲。
伴著第一聲發(fā)自靈魂的咆哮,這場世人以為的滅國之戰(zhàn),徹底拉開序幕。
戰(zhàn)爭是慘烈的,人命如草芥。
大夏足夠能抗,一挑十,竟扛住了攻伐。
世人無不駭然,剛經(jīng)歷過一場戰(zhàn)爭的大夏,竟還有如此強(qiáng)的戰(zhàn)斗力,東海南域外加八大王朝聯(lián)合圍攻,打了足半月,愣是沒能攻破任何一座邊關(guān)。
事實(shí)上,這場大聯(lián)合,頗有間隙。
誰都不愿沖的太狠,因?yàn)閼?zhàn)后還要瓜分地盤,都想以最小的代價,博取最大的利益。
正是這等間隙,給了大夏喘息的時間,可有更多時間凝聚兵力。
當(dāng)然,這期間也有千秋城的功勞。
大夏戰(zhàn)火連天,南域也是硝煙四起,不少勢力和家族遭攻伐,傷亡慘重,整的在前線與大夏鏖戰(zhàn)的南域各族,不得不分兵回去守家。
即便如此,大夏依舊壓力甚大。
鐵桶般的防御,還是敵不過內(nèi)部的瓦解。
主和主降的勢力,終是反水了,數(shù)量也是極為龐大,如暗夜族、如血鷹族...在某個昏暗的夜,自內(nèi)偷襲了邊關(guān),破壞了邊關(guān)結(jié)界的陣腳。
戰(zhàn)局,變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短短五六日,大夏八大邊關(guān),被攻破了五個。
各大王朝長驅(qū)直入,一路攻一路打。
大夏將士奮力抗?fàn),乃至各國每攻下一座城,都會付出血的代價。
殘酷的戰(zhàn)爭,愈演愈烈,殺的尸橫遍野。
“照這架勢,大夏連半年都撐不住!
太多人登高望遠(yuǎn),看著戰(zhàn)火,嘆息不已。
王朝更迭覆滅,本稀松平常,歷史年輪如此,鮮有人能逆改,但是親眼見證,還是忍不住的感慨,逢有戰(zhàn)爭,哪次不是尸山血海。
“老夫早說過,大夏危矣!
不少老輩捋胡須,深吸一口氣。
死了一個姬痕不要緊,但隨之而來的滅國戰(zhàn)爭,才是真的慘烈。
“即便他此刻還活著,也未必能力挽狂瀾!碧嗳讼铝诉@定論。
此話沒人反駁。
大夏八大邊關(guān)已丟了五個,各王朝聯(lián)軍已占了大夏半壁江山,這等戰(zhàn)局,豈是一人能逆轉(zhuǎn)的,縱是天天打雷下雨,他也來不及施救,怕是不等馳援各戰(zhàn)場,大夏就已被覆滅了。
說到趙云,還在霧海困著呢?
至此,他已被困在這里足一月之久,儼然不知,外界正打的熱火朝天。
又一次,他驀的駐足。
他拈了一縷云霧,懸在了掌心,以本源包裹,靜心凝看感知。
如這等事,他幾乎每日都在做。
云霧已非先前的云霧,貌似每日都在變,暗藏著一種神秘的力量,就是這等神秘力量,阻隔了寶蓮燈的蓮火開道。
“蛻變了嗎?”
趙云喃語,月神一眼看清的事,他足花了一個月才尋出端倪,霧海在此已無盡歲月,不知吸了多少日月精華,若無蛻變那才奇怪。
更奇怪的是,這片霧海竟然在移動。
這事兒,他也是花了一個月才搞明白。
為啥出不去,這也算其中的一個原因,他在動,霧海也在動,去的方向相反還好,若移動的方向是一致的,那相對而言就是沒動。
可他很不解。
這片霧海,根本不是空間世界,沒有秘紋,沒有陣腳,更沒有乾坤運(yùn)轉(zhuǎn),但為啥會來回的跑呢?
正想時,腳下的海水,變成了松軟的土壤。
這,就更加印證了他的猜測,霧海的確在動,而且多半已出南域。
他猜的一點(diǎn)兒不假。
若從外界去看,先前坐落在南域的霧海,如今已消失不見了,不知跑哪去了,也得虧戰(zhàn)火連天,都跑去看熱鬧了,沒人來這溜達(dá),不然,鬼曉得會有多少人驚異,好好的一片霧海,說沒就沒了。
“有靈智?”
趙云眸光明暗不定,終是朝這方面想了。
當(dāng)真如此,那就說得通了,有靈智的霧海,若不安分,可不就來回跑嗎?
見趙云想明白,月神那個欣慰。
被困了一月,這貨還算有點(diǎn)兒腦子。
“放我出去!
趙云一聲冷哼,眸光閃射。
沒人回應(yīng)他,霧海依舊靜的可怕。
趙云眸光凌厲,一聲雷神怒與武魂共鳴,吼遍八方。
這一嗓子好使,朦朧的霧海劇烈顫動了一下,有霧浪洶涌發(fā)翻滾。
很顯然,趙云找對方法了。
他也已基本確定,霧海有靈,他的一記雷神怒,怕是讓霧靈很不好受。
“放我出去!
趙云又一聲吼,還是霸天絕地的雷神怒,音波之力極強(qiáng)。
霧海不平靜了,飄飛的云霧交織集聚,又是一片洶涌翻滾的霧浪。
慫了。
霧海慫了。
不等趙云第三聲吼,便見云霧散開了一條路,寓意也明顯:外面涼快。
趙云懶得計(jì)較,大步朝外。
不過,這事兒沒完,等他料理好其他事,會再來找霧海聊聊,準(zhǔn)確說,是找霧海的靈聊聊,困了老子一個多月,你咋那么牛逼嘞!
此番,再無障礙。
即便沒有蓮火開道,一樣暢通無阻。
出了霧海,入目所見便是一片山林,確定不是南域,也確定沒來過。
嗖!
待去看霧海時,那廝已嗖的沒影兒。
“啥?這啥?”
不久,還能聽聞一連串的大呼小叫聲聲。
多半是霧海走的急,乃至有人被卷入其中,此刻正在霧中罵娘呢?
這邊,趙云已爬上一座山峰,拿著地圖舉目四望。
看過,他不由挑了眉毛。
若未看錯,這是大元王朝境內(nèi)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