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圍觀眾人頓時大驚,能來金風(fēng)樓的,非富即貴,或者也是修行中人。
有幾個修真目光驚詫,紛紛傳音入密暗中交流。
“不簡單!”
“此人有問題!”
“這一碗‘天青靈米’,沒有百二十年修為,吸收不了其中靈氣!
“此人起碼修為超過三百年,搞不好還是大修士!
“但他功名在身,又沒有法力……”
“金風(fēng)樓中的供奉都在,這時候應(yīng)該已經(jīng)察覺到了!
“今天這場熱鬧,有的看。”
販夫走卒愛看熱鬧,修真中人也大多如此。
此刻,一碗靈米下肚的魏昊,繼續(xù)胡吃海喝,一桌又一桌卷走,已經(jīng)干掉了金風(fēng)樓一萬五六千兩的飯菜。
但魏昊還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管你雞鴨魚肉、反季果蔬,來者不拒,全都下肚。
金風(fēng)樓十樓,總管神色凝重:“查到了?”
“此人姓魏名昊,乃是北陽府明算科解首,的確是要進京趕考……”
“這個魏赤俠,不好惹!”
有個劍修立刻提醒總管,“別看他外貌粗莽,實則膽大心細。并且,門中傳言,他乃地府府君,死后立刻登基冥界大帝,掌管陰間萬鬼留存大權(quán)!
“什么?!”總管大驚失色,“這等神人,怎的跟我們金風(fēng)樓過不去?!”
古往今來的神人,肯定都不好惹。
總管一碗靈米試探出了深淺,就沒打算繼續(xù)死磕。
這種怪物,磕不過的,能瞬殺魏昊當(dāng)然是最好的,面子里子都有了,可殺不得,也殺不了。
沒這個把握,沒這個能力。
“不如打聽一下他的想法?”
那劍修又道,“此人行事狂暴,但也是講道理的,若是合情合理,他也愿意給個方便。”
至于說給個面子……不存在的事情。
“那些嬌娘陪同,他可還滿意?”
總管忽然想起了這些安排,于是問道。
“他讓左右侍女捧酒端菜……”
“……”
很好,很優(yōu)雅。
總管當(dāng)即道:“直接問他吧,有甚要求,劃出道兒來!
“是!
不多時,執(zhí)事帶著幾個供奉修真,到了一樓,然后小心翼翼地上前笑道:“赤俠公,不知對金風(fēng)樓……可有指教?”
執(zhí)事態(tài)度謙和,小聲道:“只要金風(fēng)樓辦得到的,都可以答應(yīng)!
魏昊聞言,將酒壇擱在桌上,然后問道,“本地酒樓飯莊,若是供應(yīng)不及、缺酒少飯,是甚么規(guī)矩?”
“自然是免了食客酒菜錢!
“各坊市都是如此?”
“都是如此!
“那就好!
魏昊點了點頭,豎起三根手指,“三萬石!
“呃……不知赤俠公的意思是……”
“金風(fēng)樓捐三萬石糧食出來,我要賑災(zāi)!
“……”
“你可以不答應(yīng),但你金風(fēng)樓今天有多少飯菜,我都吞的下!
魏昊咧嘴一笑,“別不信,就算整個五城關(guān),我也吞的下!
“……”
都畿之地,首善之所,該敲詐的時候就得敲詐,該勒索的時候就得勒索。
“赤俠公這是劫富濟貧?”
一個劍修邁步而出,看著魏昊。
“休要跟我講什么人情道理,講什么金風(fēng)樓本分做事,每一兩銀子也都是辛苦賺來的。這等廢話,在我這里無用!
魏昊之前的確胡吃海喝,然而實際上后來全是扔到了“空桑城”中,修真察覺不到法力,那是因為半點法力都沒有。
“我趕時間。”
說著,魏昊拿起之前盛“天青靈米”的碗,在手上掂量了一下,然后笑道,“一只碗,都是內(nèi)藏禁制的法器,跟我說什么勤懇致富,你猜我信么?”
“你們可以不答應(yīng),但就是得罪了我。”
魏昊目光不善,掃視金風(fēng)樓一眾修真,“你們的氣息,我已經(jīng)全部記下,師門何在,我輕松就能找到。凡是阻我者,‘春闈’之后,等著師門全滅。”
“不要一臉不忿,我不過是效仿諸位罷了!
“道理要是講不通,那就拔劍!
將一只燒雞再度吸走,魏昊氣定神閑,“上菜再快一些,慢了,我可就要說沒吃飽,然后走人。外面的石壁,我自會一掌粉碎!
“閣下這樣行事,會不會太蠻橫了些?!”
砰!
魏昊拍案而起,整桌碗碟震得嘩嘩作響,然而碗碟飛起又落下,卻一個都沒有破碎,連湯湯水水都沒有濺出。
“蠻橫?!老子南來北往,看到的是餓殍滿地!淮水上下,處處都是三災(zāi)橫行,即便如此,淮水的糧船卻也沒有停歇!爾等都畿首善之地,鋪張浪費到這般地步,卻管老子蠻橫?!”
目露兇光的魏昊凝視四周,“今日,金風(fēng)樓給了賑災(zāi)糧,老子暫且放過!倘若不給,三月之后,我自會過來拿!到時候,可別怪老子心狠手辣!什么狗屁供奉修真,千年修為在我眼中,不過是土雞瓦狗!”
“給還是不給!”
魏昊殺氣騰騰,此刻儼然就是攔路搶劫的土匪……
不,確切地說,是入室搶劫的強盜!
“魏昊!你是舉人!你眼中還有沒有王法?!”
“王法?!”
魏昊冷笑一聲,“你們不就是王法嗎?怎么,遇上更狠的就膽怯恐懼、唯唯諾諾了?!”
“……”
此刻,原本看熱鬧的人,也都明白過來,這貨根本就是來鬧事的,而且順帶搶劫。
“魏昊!你身為舉人,卻仗勢勒索,同盜匪無異!若是通報巡天監(jiān),比將依法將你捉拿歸案!革去你身上的功名!”
“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猖狂大笑,“某在這里,依了金風(fēng)樓的規(guī)矩,吃了這一餐,金風(fēng)樓自己承受不起,怨得了誰?還是那句話,愿意談,三萬石賑災(zāi)糧,一粒米都不能少,一顆沙子都不能多。沒得談……哼哼,今日金風(fēng)樓我且先一掃光,明日五城關(guān)內(nèi)所有酒樓飯莊,某都要走一遭,倘若管不了我一頓飽飯,休要怪我這食客脾氣不好,砸了這些個鳥店!”
“荒謬!你食君之祿,當(dāng)思君……”
“任你伶牙俐嘴,說得動某挪位子算某輸。”
言罷,魏昊環(huán)視四周,“這金風(fēng)樓,我不管是哪家王子公孫的產(chǎn)業(yè),也不管是有哪位相公作個靠山。一句話,給糧,某現(xiàn)在就走;不給,就接著上菜吧。不過某可要丑話說在前頭,飯菜招怠慢了,口味差了,不管飽了,這十八層的金風(fēng)樓,某直接給你打成一層。”
渾身煞氣竟是頃刻間具現(xiàn),魏昊此時形象,好似人間魔神,嚇得諸多客人四散,起先兀自說話的修真、舉人,也都閉了嘴。
很顯然,跟“混世魔王”講什么道理都是狗屁,實實在在的好處拿出來,才是解決之道。
三萬石,聽上去很多,但對金風(fēng)樓而言,其實不算什么。
五千畝上田一季產(chǎn)量罷了。
只是,被一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莽夫如此勒索,金風(fēng)樓簡直屈辱。
總管原本想要稟報東主,但考慮過魏昊的言語之后,竟是忍住了這種沖動,反而命供奉修真拿了契約,放在托盤中,呈送到了魏昊跟前。
“魏赤俠,三萬石糧食,我們金風(fēng)樓,承下了!”
說話的修士手持鈴鐺,大約是宗門的修行的風(fēng)格,此人有些不解,看著魏昊問道,“不過,在下有一事不明,還請魏赤俠賜教!
“你且說!
魏昊拿起契約,上面有金風(fēng)樓的承諾文字,總管簽字畫押,還有金風(fēng)樓樓主的私印,至于說糧食如何交割,這是之后要談的。
“就算要救災(zāi),現(xiàn)如今災(zāi)區(qū)妖魔橫行,水災(zāi)、旱災(zāi)、疫災(zāi),這三災(zāi)魏赤俠也是心知肚明,就算給了賑災(zāi)糧,也是白送妖魔,魏赤俠為何還要救?就算是慈悲心腸,這天下間……”
啪。
一記耳光直接抽在對方臉上,“你修煉修得人性全無,修在鬼上身去了!你還不如一條狗有人性!”
“你!”
“似你這等修真,我只恨自己還講原則,否則,必將你活活打死,到陰曹地府之后,再好好炮制你這蠢貨!”
“……”
聞言,這修士竟然沉默不語、不再說話。
陡然想起來,眼前這位“混世魔王”,不僅僅是凡人那么簡單,他在陰間,更是號令萬鬼的地府府君。
“這五城關(guān)的守將是誰,我不感興趣;本地的名流又是哪個大家哪個高門,我也不想過問。還是那句話,愿意談的,乖乖跟金風(fēng)樓一樣,老老實實把賑災(zāi)糧備好;不愿意談的,明日我自會登門拜訪。”
魏昊眼神不善,“能在此地吃飯談事的,非富即貴,魏某也沒必要跟你們打啞謎。直說了,路過此地,見爾等頗有家資,特來抄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