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將明白!”
人族,就是根基。
這一點,在陰間已經(jīng)無數(shù)次證明了。
“大大大大……大王?!”
大公主杏眼圓瞪,掩嘴驚呼,“魏、魏昊……你、你……你不會是……”
“大膽!竟敢直呼大王名諱!”
“嘖!蔽宏粰M了一眼陸判官,“姓名而已,取名不就是被人喊的?”
“是……”
陸判官一臉郁悶,心頭還是犯著嘀咕,暗道龍女無禮。
他剛才怒目而視、大聲呵斥的時候,顯露了忿怒鬼神像,乃是多目大鬼的真正鬼身,兇惡恐怖,使“鯨海大公主”嚇得兩腿發(fā)軟,趕緊抓住了魏昊的胳膊,這才沒有丟人現(xiàn)眼。
只是還未站穩(wěn),就被人一腳踹開。
“啊呀——”
親妹妹怪叫著沖她齜牙咧嘴,白嫩嫩的小手兒作虎爪狀,狠狠地撓了她一下。
“二娘……”
“哼!”
脖子一揚,二公主不去理會姐姐。
大公主感覺委屈極了,不過她這時候也可以肯定,眼前長須美髯的陰神,果然是地府大判,正宗的陰間大神。
只不過,神位發(fā)生了改變,他現(xiàn)在不做判官,跑來做什么“涉水安流保境安民巡護大神”,這聽上去就是個夜叉的手藝,在東海就是個小官兒。
“魏……大象,這……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我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但大體上就是陰間那些個鬼神,讓我做了幾天閻王。然后他們就‘大王大王’的喊,我也實在是沒辦法!
“……”
“是真的,我沒騙你。我去‘龍墓’,也是以地府府君的身份出使,這才讓‘龍墓’沒有喊打喊殺!
“……”
大公主感覺有點兒暈,臉色也潮紅起來,她有些不可思議,然后小心翼翼地問魏昊:“大、大象,你……你莫不是微服私訪的閻君?”
“別鬧,隨便算一算就知道,我是一個凡人!
“……”大公主感覺這話很有不適感,但還是道,“或許是宿慧被封,你是閻君轉(zhuǎn)世?”
“真不是,不信你問陸判官!
“哼!”陸判官不滿地瞄了一眼大公主,“你們東海龍宮,真是越來越不知禮數(shù)。不過,本官看在大王心胸開闊的份上,不予計較!
數(shù)落了大公主一通,陸判官才接著道:“我家大王乃是十國共主,鎮(zhèn)殺閻羅,革新陰間,乃是十國鬼神心服口服之王,休要用轉(zhuǎn)世之說來輕慢侮辱!”
“……”
“大王,龍女雖說忠貞,但這位……末將不吐不快,實在是遠不如東海古老龍女!
“陸判官,你這樣就很好嘛,不要一板一眼的,偶爾也跟別人聊聊家常、說說閑話,這樣才有人味兒!
魏昊笑著道,“百姓敬你,不是敬你的鬼神忿怒相,而是敬你的官聲、為人。親和一點,百姓也會更加喜歡你!
“可是大王,總……總還是要保持威嚴吧?”
“嗐!
抬手拍了拍陸判官的肩膀,“該嚴肅的時候嚴肅,該活潑的時候活潑,要靈活嘛。時時刻刻都太過嚴肅,老百姓會不會望而卻步、敬而遠之我不知道,反正跟著你混的陰神鬼差,肯定是滿肚子抱怨!
“唔……”
“勞逸結(jié)合,將來遇到危難,愿意追隨你的袍澤,甚至愿意為你擋下明槍暗箭的同道,其實會更多!
“末將明白!”
陸判官是個直性子,他想了想,問魏昊,“大王,末將僭越干涉大王納妃……是不是……”
“你想法還真是多!
哭笑不得,對這幫鬼神,魏昊現(xiàn)在心態(tài)上就是擺爛,你愛怎么稱呼就怎么稱呼吧,橫豎是糾正不過來了。
“你啊,不要想著我是不是會有什么‘帝王心術(shù)’,是不是會‘懷恨在心’……沒有那么多事情。你也可以去打聽打聽,問問五峰縣城隍秦文弱,我家宅之中,女郎多的是。怎可能計較你說了一個不相干的女子,就拿你怎么樣?”
“大王寬宏大量,末將……”
“唉……”
嘆了口氣,魏昊也是怕了,這幫鬼神也是在陰間熬的歲月太漫長,那種官僚習氣,怕是沒個幾十年,不太可能糾正。
魏昊也沒打算去糾正,畢竟他也沒有閻王爺?shù)淖杂X。
只是他跟陸判官之間的對話,卻讓“鯨海大公主”腦袋瓜子嗡嗡作響,感覺像是做夢一樣。
原本魏昊給她的感覺,截止上次魏昊離開,只是一個極為神奇的人間猛男,最多……就是這個猛男在效仿太古猛男。
可現(xiàn)在……
詭異,十分詭異。
她不理解!
這猛男,怎么就成了閻王爺?!
地府大判對他畢恭畢敬、言聽計從,簡直就是忠犬一般。
這合理嗎?!
這就相當于……相當于東海龍王給一條泥鰍送禮送節(jié),還要請安,并且低眉順眼,各種乖巧。
已經(jīng)腦子轉(zhuǎn)不過彎來的大公主,這光景心頭泛起無數(shù)后悔。
她真是個蠢蛋,上次就應(yīng)該跟魏昊生米煮成熟飯,直接來一套“丘上人”三戲“夢姑”的戲碼。
待懷上一男半女,這豈不是龍女生下小閻王?!
血賺!!
“可惡……”
越想越懊惱,大公主竟然攥著拳頭,暗道可惜。
這可是地府府君!
到了天界,可以跟天帝平起平坐,根本不需要稱臣。
只是以往冥界消息隔絕,陰陽兩界長久沒有互通有無,冥界有什么變故,也不會隨意對外說,再加上規(guī)則使然,讓多數(shù)仙神精靈,都不會隨便去打聽陰司諸事。
畢竟,不是壽數(shù)將盡,誰吃飽了撐的去打聽陰間的事情。
不過大公主還是覺得有點難以理解,因為她陡然發(fā)現(xiàn),陸判官說魏大象是地府府君這件事情,竟然沒有規(guī)則阻止。
須知道,她如果想要把龍族的一些核心機密說出去,就會立刻遭受規(guī)則的制約,口不能言、手不能動,這是最常見的規(guī)則制約。
于是大公主暗忖:莫不是這魏大象故意請來地府大判,演我一場?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
大公主自己心中否定,搖了搖頭,雙手扶著臉頰,乍然間頗為嬌羞,心中暗道:我對他都已經(jīng)到了投懷送抱的地步,若要同床共枕,我爬得比誰都快,哪里需要這等把戲……可若不是故意演我,又是怎么個事情?
正胡思亂想間,忽然感覺到陰風大作,八柱大蛟更是瑟瑟發(fā)抖,若非它為岳陽樓守護,只怕都要作個蚯蚓模樣,往地底鉆去。
“咦?他們作甚也來了?”
陸判官持槍矗立,站在魏昊一側(cè)。
一旁大公主頓時好奇,這光景也不怕地府大判,膽氣也上來了,直接開口問道:“大判知道來者何人?”
“舊日同僚罷了!
話音剛落,就見幾百口棺材飛了出來,宛若排隊一般,大棺材在前,小棺材在后,而后全部棺材豎立,棺材板別人從里面推開。
這一幕,把兩位東海龍族的公主嚇得不輕,二公主更是死死地攥緊了魏昊的手,眼巴巴地看著魏昊。
魏昊見狀,蹲下摸了摸她的腦袋,然后道:“二殿下莫怕,這些來得都是忠義之士嘞。”
只是二公主此刻性子仿佛孩童,還是要哭出聲的模樣,魏昊于是將她抱了起來,就像是抱著個自己的孩子在看熱鬧。
倒也不是說魏昊熟練,實在是在魏家灣還是在陰間,他抱過的幼小孩童不計其數(shù)。
二公主坐在魏昊臂彎中,整個人靠在魏昊肩頭,一襲紅發(fā)遮了一半,露了一半,腦袋頂著魏昊的臉頰下巴,小小的龍角凸出來一點點,整個人看上去便是好奇又害怕。
很怕,但還是想看。
想看,可是又感到害怕。
但躲藏在老爹臂彎懷中,這害怕也不算個什么。
“參見大王!”
“參見大王!”
“參見大王——”
“參見大王——”
蔣判官為首,一干判官、鬼王,都是出來行禮。
這場面,比陸判官審案時的陰氣還要濃重。
好在這里是岳陽樓,這光景也沒什么人,所以倒也不怕嚇著旁人。
“老蔣,你這鼻子,可真是比小汪的還要靈。我才給陸判官封了個神職,你倒好,才多久的功夫,就趕過來了?”
“嘿嘿……”
蔣判官也不怕被看破心思,反而撩了一下衣袖,上前躬身道,“大王呀,您如今能封神各方,怎的不早說?微臣實不相瞞,也有報效人間之心啊!
“哈哈哈哈哈哈……”
見蔣判官這般狗腿,魏昊頓時大笑,“陸判官太過嚴肅,你倒好,越發(fā)地油滑了!
“大王,咱們認識,可不是三兩天的事情。微臣的品性,大王也是知道的。莫說做個保境安民的巡護大神,就是護國安邦一等正神,那也是綽綽有余啊!
“你這急急忙忙帶著幾百號人過來,就是跑官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