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道理,不僅是適用于正義的理想主義者,同樣也適用野心家。
就看各自手段。
功名利祿,總有一款適合一部分“讀書人”。
見魏昊似乎還有別的安排,于是燕玄辛好奇問道:“大象公若是見面,會如何安排?”
“看他們態(tài)度!
魏昊咧嘴一笑,笑得有些意味深長,“他們?nèi)羰钱吂М吘,態(tài)度低下,那便擺出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讓他們掏錢補(bǔ)償‘姜家溝’‘丁家垴’的人家。畢竟,這侯府的修建,哪怕是一塊磚,都是民脂民膏。已經(jīng)死了人,這等大事,‘東伯侯’侯府要是一點(diǎn)兒表示都沒有,說不過去吧?”
“可要是他們囂張跋扈呢?”
“那就正中下懷!蔽宏粌A斜上半身,支著手肘胳膊,語氣帶著點(diǎn)興奮,“一個尋釁滋事、驚擾百姓的‘口袋罪’,就可以給他們套上。他們只要略有反抗,我就可以寶刀出鞘,斬了他們!
“……”
法度,如果只是單向的,只用來約束底層,那這法度,無非就是高級一點(diǎn)的廁紙,或者說就是花紋比較好看的廁紙。
不論包裝多么精美的廁紙,廁紙就是廁紙。
魏昊可不是迂腐愚忠之人,在這地界兒講究什么忠君之道。
而且魏昊有很大的把握,“東伯侯”侯府不會跟他客客氣氣,只會強(qiáng)硬到底。
這不是說“東伯侯”不想跟魏昊緩和,而是不能。
他大事在即,手底下的兵將、供奉、客卿甚至是族人,都等著封邦建國之后的加官晉爵。
要的就是那一股所向披靡的氣勢,要是在魏昊這里斷了馬腿,那成什么了?
所以,就算魏昊是攔路虎,他們也得把老虎打死。
只有打死了,才能繼續(xù)前進(jìn),才能繼續(xù)凝聚整個團(tuán)隊(duì),唯有上下一心,才能建設(shè)一個屬于“東伯侯”的諸侯國——齊國。
長孫無期服罪這件事情,他們拖延幾日遲遲不現(xiàn)身,想必也是內(nèi)部在討論,甚至可能是爭論。
面對魏昊,也是需要拿出預(yù)案的。
場面上的拉攏要做,背地里將魏昊一擊必殺的籌謀,也必須要有。
以“東伯侯”現(xiàn)在流露出來的蛛絲馬跡,魏昊感覺他一天之內(nèi)召集諸多妖王前來助戰(zhàn)都不是不可能。
“能以大夫之職來招攬狼獾妖王,就能給其它妖王拜將,這個‘東伯侯’,有點(diǎn)東西的……”
不論對錯的話,這貨還頗有點(diǎn)“一視同仁”的模樣。
可惜,“東伯侯”拉攏的,只會是妖王、大妖,跟他魏某人,全然不在一條線上。
雙方根本沒有調(diào)和的余地。
倘若自己跟“東伯侯”談和,本地的山神、土地,還有一眾弱小精靈的下場,會是如何?
他能伐山破廟大野地宮,“東伯侯”就能一把清掉這些山野精怪,哪怕它們從未害人,哪怕它們一向與人為善。
想到這里,魏昊也開始考慮起狼獾妖王的建議,要不要在這里建個類似“第一學(xué)堂”的教學(xué)機(jī)構(gòu),自己經(jīng)歷了陰間一戰(zhàn),精神意志又得到了加強(qiáng),而且似乎還掌握到了一種微妙的陰間特權(quán),精神意志支撐更多的“盟誓之禮”,不算什么難事兒。
只是,選擇什么樣的人、非人,則是要細(xì)細(xì)思量,東絕泰山這里的環(huán)境,跟北陽府的差別相當(dāng)?shù)拇蟆?br />
“唔……若是以桃木為媒,召喚死靈鬼魅,好像更適合這里!
他在本地的群眾基礎(chǔ)不深,但是鬼眾基礎(chǔ)……挺深厚的。
第298章 魏昊解惑
“大象公,真要是跟‘東伯侯’侯府的人動手,會不會不合適?”
燕玄辛很是擔(dān)心這一點(diǎn),因?yàn)樵陉柺溃宏唤K究還是大夏的一份子,而“東伯侯”則是欽定的“四方侯”“五方伯”,魏昊直接動手,怕是官威、國運(yùn)都靠不上。
反而“東伯侯”不一樣,已經(jīng)開始醞釀“齊侯”稱呼,東絕之地的風(fēng)潮,很快就會以他為核心而運(yùn)轉(zhuǎn)起來。
單打獨(dú)斗,會比跟五閻王“朱厭”的戰(zhàn)斗還要艱難。
“無妨,我也自有計(jì)較!
魏昊笑了笑,對燕玄辛道,“走,我?guī)闳タ纯次业膸褪!?br />
“?大象公在這里還有舊識?”
莫非真是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而且還是朋友滿天下?
“哈哈!
笑了笑,魏昊不做解釋,徑直離開山神廟,直奔周遭群山陰氣最重的地方而去。
晝夜交匯之時,五汶縣的日游神正要打卡下班,途徑“姜家溝”,便見靛青光芒大盛,頓時好奇不已,心想著是不是山中出了什么異寶,便打算去看看有沒有機(jī)會撿個便宜。
結(jié)果到了地頭,看到是魏昊,頓時一張哭喪臉垮了下來。
晦氣!
正待轉(zhuǎn)身就走,卻聽魏昊喊道:“你這日游神,怎的見了我跟見了瘟神一樣,莫不是小覷我?”
“不敢!不敢!可不敢當(dāng)這等說辭!
那日游神趕緊撩起衣擺,恭恭敬敬給魏昊磕了一個頭,然后抬頭哭笑道,“大王也是說笑,小神是個小毛神,見了大王虎威,不趕緊回避,豈非不敬?”
“算你會說話!
言罷,魏昊掏出一本冊子,翻開之后,問道:“五汶縣城隍何在?”
“這光景剛起床,待夜游神兄弟點(diǎn)卯之后,城隍老爺大概就吃好了第一餐。”
“你去喚城隍前來,我有話說!
“哎!小神這就去!
日游神趕緊爬起來點(diǎn)頭哈腰,然后麻溜兒地跑路。
踩著陰風(fēng)一路趕,可不敢耽擱。
此時五汶縣縣城這個大工地,因?yàn)椤敖覝稀钡氖虑,已?jīng)停了工,原本在這里上工的諸多泰陽府本地人,也都在昨天被遣散回家。
不把魏昊這個路過的外地人干掉,五汶縣縣城想要改造成“東伯侯”侯府,可沒那么容易。
也因?yàn)檫@個緣故,這五汶縣的城隍廟,倒也還在,不至于說正月里就拆了個七零八落。
臨近夜晚,太陽快要落山的光景,伴隨著犬吠聲,城隍廟內(nèi)城隍爺也開始上工。
上工之前先用上一餐,本地的供品雖不豐富,但多少總有。
吸了一通“香火愿力”之后,城隍爺正打算查看本地的案情卷宗,卻見日游神毛毛躁躁氣喘吁吁地沖了進(jìn)來。
左右鬼差都是面面相覷,幾個判官更是上前問道:“兄弟怎的恁般勞累?”
本就舌頭長的日游神更是舌頭不停地收縮:“呵、呵、呵……”
喘了一會兒粗氣,日游神才道:“魏大王在山里打坐,要請老爺過去說話哩。我正要下班,恰逢魏大王這般吩咐,我便過來告知老爺!
城隍一愣:“前頭大王不是才跟‘東極鎮(zhèn)守’太監(jiān)打了一場嗎?聽說連寶物都打了出來。如今怎的要叫我過去?我若是幫忙,也幫不上甚么忙啊!
兩手一攤,有些不解,城隍便追問日游神:“可曾說要做甚么事情?”
“小的哪里敢在魏大王面前饒舌?自是不敢多問,只管聽候差遣……”
話說得漂亮,但城隍公當(dāng)即就聽明白了,這日游神狡猾得很,怕不是腳底抹油之后,讓自己去直面魏昊。
苦差事,苦差事啊。
不過再苦又如何?
他可是城隍。
“車馬儀仗開道,本官要去面見王上!
“是!”
“趕緊的,老爺要用車馬!”
城隍廟內(nèi)一通熱鬧,車馬鬼差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之后,城隍爺這才上了馬車,隨后奔西北去了。
山區(qū)路不好走,饒是本地的神明,夜里趕路也是受罪。
這一番折騰,倒是驚動了不少夜里值班的士卒。
那些個在烽火臺中的大兵們,都看到了夜里冥火逶迤的場面。
山谷之間,陰兵儀仗齊整,牛馬大神開道,數(shù)百小鬼更是護(hù)送四周,那場面、派頭,較之陽世公侯,也不差多少。
烽火臺中,有經(jīng)驗(yàn)的幾個除妖人,便道出這不是他們?nèi)胍棺补,而是陰司出動,興許是勾司人要去辦案。
待燈火初上的光景,五汶縣城隍的陰司隊(duì)伍,這才到了“姜家溝”附近的山區(qū)。
對鬼差們來說,要找到魏昊實(shí)在是太容易不過。
夜里靛青寶光四射的地方,便是魏昊所在。
循著光芒而去,到了地頭,就看到魏昊一人坐在篝火堆前,跟四周云集的精怪們講著道理。
陰暗處,更有一些孤魂野鬼在此感受人氣,以使自己不至于迷失生前的性情。
“……有混世妖魔說甚么食人得其血?dú)饩,而后積累人性,此乃大大的謬論。舉凡食人妖魔,不拘妖王魔王,壽數(shù)一到,都得兵解。實(shí)在是有那些貪得無厭,舍不得一生修為的,就必須直面天劫。天劫一到,必成灰灰。這就是傳說中的‘劫數(shù)難逃’,過往一切霸業(yè)、修為、財(cái)富,都如煙云……”
諸多鬼魅精靈聽得連連點(diǎn)頭,時不時還有精怪發(fā)問,魏昊也一一作答。
只不過魏昊不修法力,所以他的解答,只從人倫邏輯上來闡述,并不從修行方法上來解釋。
“大王,可若是混跡于一地,不吃人,又該如何修煉?”
“問得好!”
魏昊撫掌贊嘆,“這種問題,想必你們都想過,甚至也動搖過。尤其是看到某些曾經(jīng)的朋友、舊識,吃人之后,竟然成了一方大妖,有的甚至成為妖王。如此差距,怎會不讓非人精靈而心動?換作是我,說不定已經(jīng)大吃特吃,今天吃一個村,明天吃一個鎮(zhèn),總之要吃得飽飽的,還要修煉出無邊法力來!”
“哈哈哈哈……”
妖怪們一陣哄笑,卻又認(rèn)認(rèn)真真地魏昊講解起來。
“說到底,這天地間的主角,便是人族,沒有比人族更強(qiáng)大的。上天下地,都會‘以人為本’,那么,非人異種,想要成為天地間的寵兒,自然是師法人族。這就像人族在亙古之初,也會師法天地一樣!
“那么,我們就能知道,精靈妖怪想要提升修為,或者就說是成仙吧,最要緊的,就是如何讓天地之間的規(guī)則,認(rèn)可你們具備人性,跟人類一樣,是不是?”
一眾妖怪們恍然大悟,有些鬼魅更是連連點(diǎn)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