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的聲音變得切切錯錯,就像是有人在角落中低聲細語,周遭的景物,也是變化得飛快。
一條條流水蒸騰,不多時就干涸;一片片草叢枯敗,全然沒有了生機。
魏昊目光冷冽,并不因此恐懼,依然大踏步往前走。
“你看就是他,嘴上說著要降妖除魔,家里還住著一堆妖魔鬼怪,除了他自己,就沒有一個人!
“人啊,就是這樣的,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偽君子。”
“聽說啊,他在大巢州撈了不少錢,光黃金就好幾萬兩,富可敵國啊!
“這算什么,他老家的鄉(xiāng)黨,十幾個秀才,都是被他害了剝奪功名的?隙ㄊ且驗榕抡剂怂暮锰,所以才提前下手!
“還有三個舉人,自己家的事情,他去橫插一手,這不是多管閑事么?別人的家事,他偏要裝什么主持正義,死了不知道多少人。還有幾歲的小娃娃,如今可受罪了!
“就是就是,鄧舉人家的孩子懂什么?憑什么要挨這樣的打擊?他就是天性殘暴,連孩子都不放過!
……
無數(shù)的言語,傳入魏昊的耳中,不由得心中有些煩躁,懷中的狗子耷拉著腦袋,有些喪氣。
燕玄辛則是開口爭辯:“胡說!!大象公才不是你們說的那樣!
然而魏昊卻是輕輕地摸了一下燕子的腦袋,柔聲道:“他們只敢隔著一層說話,不敢當我面說,又有什么好怕的?”
“那該怎么辦?”
燕玄辛頓時有些焦急。
“哈哈哈哈……”
魏昊大笑,便道,“你看我的!
說著,魏昊沖四周喝道:“干你娘的,就是你魏家爺爺干的!!你們這些雜種,能奈我何?!”
“……”
“……”
狗子和小燕子直接瞪大了眼睛,半晌說不出話來。
果然,這一下很有效果,無數(shù)的謾罵鋪天蓋地而來。
你怎敢還嘴的?!
你怎敢?!
然而魏昊哈哈一笑,手一揮,伴隨著流水蒸騰的言語,直接一掃而空。
充耳不聞,最是有效。
橫豎你靠一張嘴又定不了我的罪,倘若直接動用歪門邪道過來,他自然也能同樣報復回去。
比狠,魏昊是最不怕的。
五大書院約架,從未怕過一次。
考取秀才功名之后,便將十幾個本地秀才弄下去,又有何懼。
繼續(xù)往前走,更多的草叢開始枯敗,生機都在被剝奪,魏昊一愣,看到大量的人在草叢中站著,沖他指指點點,只是他們說話沒有聲音。
不過看他們的嘴臉,顯然沒有什么好話。
表情各種各樣,眼神千奇百怪。
但大多都是嫉妒、憤怒、仇恨……
然而當看到魏昊一臉不屑,這些人更是氣得怒火中燒,唾沫橫飛、火冒三丈。
“君子,他們?yōu)楹芜@般模樣?”
“因為我們做了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違背了他們的生存規(guī)則,這是在踐踏他們的選擇、尊嚴。我們的存在,就是他們存在價值的否定,那么,我們便是高于生死的大敵!
“……”
“可惜,他們沒有足夠的實力來禍害我們,所以只能指指點點!
魏昊一臉得意,全然沒有把這些鬼東西放在眼里。
只是,話音剛落,一陣風襲來,魏昊差點沒有察覺,一個趔趄,竟然有些狼狽。
這風頗為詭異,掠過魏昊之后,直接散去,然后又在魏昊背后形成。
“君子!”
“無妨!”
魏昊腳步沉穩(wěn),每踏出一步,都堅定無比,那風在背后不管如何折騰,都無法再推動魏昊分毫。
“這風有點東西……”
犯著嘀咕,忽然四周沖他們指指點點的人影,全都化作了一團火焰,枯敗的草叢綿延不知道多少里,一眼望不到頭,整個道路,都成了火海。
這些火并不普通,魏昊腳步堅定,它們會瞅準機會,將前路燒得龜裂、干脆,魏昊一不留神,腳步越堅定,越容易腳下踏空,將道路都踩個粉碎。
“這火也不簡單……”
不過,依然無法阻擋魏昊繼續(xù)前進。
隨著魏昊越來越適應這風火,這些小把戲,自動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待這些風火消失,魏昊三個又是恢復了感知,猛然一愣,才知道剛才不知不覺,又陷入了城隍生平的斗爭中。
“君子,好險啊。”
“大象公,那是什么風火,突然來一下,連您都磕磕絆絆。”
“煽陰風,點鬼火,很正常的把戲。”
魏昊已經(jīng)明白,之前的“明槍暗箭”,是這位城隍遭遇過的,而現(xiàn)在的“陰風鬼火”,同樣是這位城隍的經(jīng)歷。
可真是不容易。
感慨之余,繼續(xù)趕路。
只是剛跨出一步,魏昊就感覺到了不對。
“嗯?”
“君子!”
“有妖怪!”
狗子鼻子嗅了嗅,“這不是城隍的生平經(jīng)歷。君子,是真的有妖魔在附近!
“看來,已經(jīng)有人察覺到我們的到來!
魏昊緩緩地拔出了刀,沉聲道,“來者何人,還不現(xiàn)身?”
話音剛落,野獸的低吼聲傳來,周圍的河流進一步干涸,僅剩的草叢全部毀滅。
煙霧、沙塵、烈焰……攪和在了一起。
黑暗中,一只詭異的眼睛盯著魏昊。
這是一只豎眼,緩緩地從迷霧中出來,很快,魏昊就看到了一顆巨大的牛頭。
只有一只眼睛的扭頭。
而身體,卻依然隱藏在迷霧之中,只能偶爾看到一條大蛇的身子在不停地翻滾,蛇尾只是隨便一動,就攪得煙霧化作風暴。
電閃雷鳴,聲勢浩大。
“凡人……”
盯著魏昊,豎眼牛頭的怪物口吐人言,“陽世生人,怎敢深入陰間,回頭吧!
“哼!某為公道而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大膽……”
豎眼牛頭的怪物并沒有喝罵,語氣很是淡然,顯然沒有把魏昊放在眼里,“這條‘回頭路’,不是你的。而是……嗯?為何我想不起是哪位的?奇怪……”
察覺到不對勁,豎眼牛頭低頭沉吟,迷霧中,一條蛇尾宛若人的手指,飛快地劃動著,不多時,這怪物豎眼有些驚愕:“這條‘回頭路’上的行者,竟然是一個連自己姓名都不要了的城隍!”
“既然知道,那就快快退下!休要阻攔!”
“狂妄,你一介凡人,就算有不公,忍了便是!
“放屁!今日跟你這怪物不想糾纏,快滾!否則定不饒你!”
“……”
那豎眼牛頭的怪物也是無語,哪里來的莽夫,這么大的脾氣。
他見魏昊血肉豐沛,也是來了胃口,在陰間,想要吃一頓好的,得給地府干活,這種送上門的口食,還是比較少見的。
當下怪物便笑著道:“也罷,我不計較你口出狂言。有什么不公,說于我聽,我自會幫忙!
這話說得平平淡淡,可是落在汪摘星、燕玄辛耳中,便覺得無比中肯。
“君子,這怪物看著不像個好的,卻是個厚道妖怪!
“大象公,這怪物言語誠懇,不若便跟它說說!
然而魏昊面色如常,沖豎眼牛頭怪物笑道:“你這法術(shù),真是小兒科,唬得過別人,卻騙不了我!
說著,抬手給狗子和小燕子一個一巴掌,瞬間打醒。
“嗯?”
“哎喲!”
魏昊笑著道:“你們兩個,中了這怪物的手段都不自知。”
看著豎眼牛頭的怪物,魏昊冷笑道:“你剛才,已經(jīng)對我動了殺意,你想吃了我,對不對?”
“……”
“讓我想想,是什么風把你吹來的,是剛才的那道陰風對不對?那‘陰風鬼火’,應該跟你有些干系,只不過這一次換了人,于是驚動了你,你是過來看看的。結(jié)果沒想到,來了一個渾身是肉的凡人。你可是嘴饞了?”
“……”
一切就像是被看穿了一樣,讓那怪物頓時大為驚詫,豎眼微微一瞇,盯著魏昊:“你這凡人,不簡單,是什么根腳,哪家的師承,免得沖撞了!
“這些,已經(jīng)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