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刀鳴,魏昊終于感覺“掌中都城”的分量銳減,再也沒有那種需要拼命維持的沉重。
夕少君的道行“精花”,被他斬了!
五萬載地仙夕少君,此時此刻,便是九千年鬼仙“夕獸之子”!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
猖狂的笑聲再次響起,魏昊終于重新跟夕少君說話,“孽畜,你的住世長生呢?你的不死于人間呢?現(xiàn)在,你還能受我一斬么?”
“父親——”
夕少君突然大吼,“快救孩兒——”
忽然,夕少君頭頂?shù)莫毥牵`放出了一道光芒,這道光芒無視時空,直接穿透“掌中都城”,沖破云霄,照亮了整個魏家灣。
看到這個異象,帶兵前往助陣的五峰縣縣令王守愚,頓時愣了一下:“那是什么天象?可是魏大象的通神之法?”
“魏大象氣血沖天的異象,并非如此,而是有類法天象地。大老爺,怕不是魏大象的手段!
“不是?”
王守愚大驚,立刻道,“命令各部,就地調(diào)整,以防不測!”
“……”
一眾除妖人直接無語,然而王守愚卻是不管,蹭功勞當(dāng)然可以,反正魏大象不介意。
但送死就免談,死了難不成魏大象還有本事從地府撈人?
所以一聽可能不是魏昊的神通,王守愚毫不猶豫選擇觀望。
為官一方,講究的就是一個“穩(wěn)”字。
人情要穩(wěn),官場要穩(wěn),貪贓枉法要穩(wěn),撈取功勞更要穩(wěn)。
穩(wěn)了就不會犯錯,尤其是犯大錯。
穩(wěn)了就是太平,太平就是功勞,上官只要沒有被添堵,那就是太平無事,那就是功德無量。
王守愚才不會管除妖人的復(fù)雜眼神,這群連個官皮都沒有的玩意兒,懂個屁的為官之道。
當(dāng)看到光芒之中,突然有一個巨大的頭顱,想要擠入人間的時候,王守愚鈍時呼喊起來:“快撤。〗褚钩,豈能容縣城有失!為防天變,快去回防四門——”
“……”
“……”
盡管除妖人覺得王縣令真是夠了,然而看到那個巨大頭顱就有十里,他們也是不敢再去冒險。
那頭顱跟之前的打怪獸模樣,幾乎相同,除了頭上的角,有著形狀區(qū)別。
“凡人,你已經(jīng)犯下諸多大錯,還敢行兇?”
從天俯視魏昊的巨大頭顱,也是一頭夕獸,而且規(guī)模之大,遠超“夕獸之子”,僅僅是一個頭顱,就有著夕少君的體型那么大。
魏昊僅僅是抬頭去看,就有一種大難臨頭、末日到來的幻覺,但是很快這種幻覺就一掃而空。
“夕少君是你的兒子?”
“很好,你能猜到朕的身份,可見并不愚蠢。朕可以保證,不會怪罪于你,只要明白利害,認清形勢,想必你知道該如何選擇。畢竟,你并不愚蠢。”
“多謝夸獎!
魏昊笑了。
那巨大頭顱卻并不滿意,眼神變得冰冷起來,凝視著魏昊。
“為了答謝你對我的夸獎,我就讓你親眼看到你的兒子夕少君,是怎么被我活活虐死……”
“爾敢——”
“嗬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魏昊放聲大笑,手中的“掌中都城”,陡然一拋,夕少君巨大的身軀終于重見天日,然而,它的境界,已然跌落!
“凡人!你這個人間魔頭!你膽敢削去我兒‘精花’——”
“父親!父親救我——”
聽到吼聲的夕少君猛然抬頭,終于驚醒過來,他大喜過望,沖著天穹上的頭顱喊道:“父親!救我!不,父親,殺死他!還有他的族人!全都吞噬干凈!滅世!滅世!滅……呃!”
嗤!
魏昊隨手甩出一桿投槍,豹尾黃金槍,直接將夕少君的嘴貫穿。
手一揮,劍囊化作“劍衣刀榼”,數(shù)量恐怖的飛刀宛若蜂群,密密麻麻地四散。
同時,四條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龍筋,竟然纏住了夕少君的四肢。
“千刀萬剮!
一聲令下,宛若蜂群的飛刀,朝著夕少君呼嘯而過,剎那,血肉橫飛,巨獸竟然幾個呼吸之間,就被剔骨割肉,而且干干凈凈,森森白骨只是被一點筋肉連接在一起,內(nèi)臟清晰可見。
咚、咚……
夕少君的心臟,還是躍動得那般有力,還是綻放著光芒。
然而此刻,魏家灣再沒有人畏懼它。
“豎盾靠攏——”
男丁們呼喊起來。
“持槍持矛——”
哐!
并排站立的男丁,此刻都是感覺勇氣加身,魏大郎的身影,當(dāng)真是偉岸,只要遠遠地看到,就不會畏懼什么鬼神。
而五小鬼則是揮舞著牛大骨四處亂竄,一邊跑一邊喊,“不好啦,夕來啦!不好啦,夕來啦!
跑著跑著,張三李四先站定身子,扶了扶歪了的牛骷髏頭盔:“不對啊,今天是除夕啊!
咚!咚!
王五趙六上去就是給它們兩個一悶棍,然后喊道:“除夕啦!除夕啦!除夕啦——”
“唔唔唔唔唔唔……”
正在狂吃年糕的孫七嘴巴塞滿了不好說話,一個勁地伸脖子,年糕有點不好嚼,好像卡脖子了。
咕。
好不容易吞了下去,孫七終于霸氣十足地沖著天穹的巨大夕頭喊道:“再來一碗——”
篤篤篤篤!
四根牛大骨就朝著孫七敲了過去。
“福鬼……”
天穹上的夕驚了,五小鬼雖然很弱,但的的確確不是倀鬼、惡鬼,而是福鬼。
“人間怎會還有福鬼……”
話沒有說完,遙遠的時空,似乎傳來了聲音,夕緩緩?fù)巳,死死地盯著魏昊,但是卻不敢深入人間,它太強了,但還不夠強。
降臨人間,哪怕有特殊的陣法,也只能降臨身體的一部分。
它并不想為了一個孩子,就變成一個殘疾。
魏昊這個人類,有那個能力,具備那樣的威脅。
“唔唔唔唔唔唔——”
當(dāng)看到夕緩緩?fù)巳サ臅r候,夕少君驚了,它不理解,它的眼神充滿著不甘和惶恐。
這還是自己的父親嗎?
過去多次危難中的召喚,父親都會為它掃平障礙。
這一次……為什么?
“嗬嗬嗬嗬嗬嗬……”魏昊笑得無比猙獰,緩緩地走向夕少君,“烈士氣焰”逐漸形成了一個巨人模樣,正是神情恐怖的魏昊面目,“蠢貨,是不是疑惑為什么堂堂神獸,都選擇了退去?因為它沒辦法下凡。但是,它本可以降臨身體的一部分來人間,只要一只爪子,區(qū)區(qū)十里魏家灣,不過是一爪子的事情……”
“父親——”
“它沒有選擇這么做,知道為什么嗎?因為‘濟水龍神’的一只龍爪,是被我斬了的!數(shù)百萬生靈的期盼,拼著一死的決然,才僥幸打掉了一只伸入人間的龍爪。再來一次,我沒有那樣的信心。再來一次,這里也沒有數(shù)百萬生靈的加持。但是,你的父親,不敢賭,它不敢!
“父親救我——”
豹尾黃金槍被夕少君嘴巴撐開,血水瘋狂地流淌,而它已經(jīng)無力掙扎,肉身已經(jīng)被剃肉剃得只剩骨架,內(nèi)臟全然沒有保護,流了一地。
它能感覺到痛,也能感覺到大恐怖的降臨,所以更加絕望。
“誰給你們的勇氣,還能以人為食的?”
“烈士氣焰”組成的巨人魏昊,握緊了拳頭,朝著夕少君就是一拳。
這一拳,貫穿夕少君頭角、臟腑、骨架,爆發(fā)出來的“烈士氣焰”,將夕少君澎湃法力,瞬間點燃!
轟!
整個骨架就像是突然起火,那是法力的燃燒,那是修為的焚毀,夕少君全然沒有想到,魏昊會用出這樣的手段。
“你以為,我不會不知道你最后的逃命手段?”
“你用夕角召喚‘上古夕皇’的手段,我早就知道,我等的就是‘上古夕皇’的出現(xiàn),就是要當(dāng)著它的面,將它的兒子,宛若宰割牲畜一樣殺死!你抬頭看吧,看吧,你以為它能救你?!不,它不能!因為它恐懼!”
夕少君的肉身已經(jīng)被徹底毀壞,它無法開口說話,只能絕望地抬頭,看著還在緩緩?fù)巳サ母赣H,那位傳說中的“上古夕皇”。
然而看到的不是“上古夕皇”的憤怒、悲傷,沒有,都沒有。
沒有喪子之痛的悲傷,沒有親子被殺的憤怒。
“現(xiàn)在,我再猜一猜,你打算施展‘夕角解’,留下夕角,然后神魂遁走。畢竟,好歹現(xiàn)在也是鬼仙……”
“……”
“或許人間的哪個地方,還有你父親曾經(jīng)布置的洞府、秘境,可以讓你不入輪回,在人間茍延殘喘、重塑肉身,甚至是奪舍重生!”
“……”
“你再猜猜看,為什么我敢說‘地仙之下我無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