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想一想,都是毛骨悚然。
而眼前這位擼串不停的凡人,居然真就沖上去干了。
關(guān)鍵還打斷了巨龍的一條腿,這更加讓人佩服。
“赤俠公,聽說‘巢湖’是人祖定下的名分,那便是大夏朝廷來了,也不好使;天庭來了,那也無用。您是跟人祖并肩作戰(zhàn)過的,數(shù)百萬生靈親眼所見,天地人神都是見證。您說不管‘巢湖’的生死,那……那能成嘛!
“我管是不可能管的,但要說有人要禍害巢湖,那我也不能坐視不理!”
“這便是了!”
花斑大蟒拍著手,立刻道,“人間洞天福地咱們不去想,那是仙人的府邸。可要說尋一方太平水土,沒個響當(dāng)當(dāng)?shù)拇笕宋镎湛,又豈能真?zhèn)太平?有赤俠公這個態(tài)度,大江南北的妖邪,誰敢放肆?莫不是命比三妖王硬,實力比龍爪山主人強(qiáng)?”
“聽你這么一說……”魏昊眨了眨眼,微微點頭,“還真是個治安不錯的好地方,換我我也找這樣的地方住!
治安良好、環(huán)境優(yōu)美,連小混混都沒有流竄,更不要說偷雞摸狗,這種地方簡直是贊。
不過魏昊還是有個疑慮:“可是這也只是好去處,水里泡的屋舍,不還是得朽爛?”
“嘿嘿,赤俠公也是有所不知。待巢湖水族興旺起來,必是堪比福地,自有靈光保佑。再者說了,如今龍氣鎮(zhèn)壓,便是小怪住下,最多就是些許法力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破敗!
“哈!”
魏昊猛地一拍桌子,“那豈不是我要收點保護(hù)費(fèi)?”
“可不是怎的?小神早就聽說,如今巢湖住下的水族,都是祭拜定水長矛,感念您的恩德。”
“你們消息可真是靈通,我昨天還在巢湖,你們就知道這般清楚了!
又嗦了一口脆皮醬汁魚丸,魏昊這才恍然大悟,“我說那些精靈怎么去長矛周圍轉(zhuǎn)悠呢,原來還有這一茬!
保護(hù)費(fèi)一說,也就是開個玩笑,魏昊又問花斑大蟒:“如此的確是個好去處,只是巢湖是剛形成的,沒甚底蘊(yùn),你們家眷去住下,對修行有好處嗎?”
“大有裨益!”
不等花斑大蟒說話,兩個水神跪地滑鏟到了跟前,黑臉的開口道,“魏老爺,您是當(dāng)世猛男,我那渾家生了九個不省心的,若是在山溪里廝混,將來就是個怪物。可若去巢湖,必能受您感化,得道化形啊。”
另外一個描眉畫眼涂脂抹粉的也開口道:“而且如今巢湖龍氣充沛,說是水族福地都不為過。尋常四海五湖,哪里去尋這等地方修煉。小神聽聞大巢州的井龍王,如今都是十丈金身,很是威猛。小神家里人資質(zhì)一般,但也不想著成龍化蛟的,能有萬分之一的造化,那就好了!
“不至于吧,福地?”
魏昊有些不可思議,按照《六重地仙錄》所說,到了福地的程度,那就很適合當(dāng)做道場。
地仙的“功行”,能夠撐起來萬千門徒,就是福地能夠源源不斷地輸出修煉必須的資源。
靈氣仙氣什么氣都行,哪怕是天然氣,好歹不愁燃料做飯。
“有‘定水長矛’,有‘金蛟堤’,有‘龍爪島’,還有巢湖‘水晶宮’,這要不是福地,什么才是福地?”
不知道什么時候,幾個水神都過來跪著,一臉的渴求。
魏昊這下才確定,自己那一戰(zhàn),可真是打出了一塊特殊水土。
人類瞧不上的地方,非人妖異可未必瞧不上。
“若是如此,我倒是愿意幫忙。只是有一點,巢湖水族多是本地的‘保家妖仙’,大多良善,跟人有一段凡間淵源。害過人、吃過人、恃強(qiáng)凌弱之輩,我是不會幫忙前往落戶的。”
“赤俠公放心,我們這群小毛神,平日里就是在山水間胡吹大氣,屁本事沒有,也沒膽禍害一方,能得赤俠公垂憐,實乃此生福分!”
“那便是好,就是不知道要我做什么?怎么做?”
魏昊又抓起一把醬汁魚丸狂擼,三口兩口吃下去三十顆,然后看著一眾水神。
“可不敢勞煩赤俠公您大駕,小神幾個,只想讓渾家請個墨寶回去,日日祭拜就是!
身上還有神職,亂跑是不行的,雖說是要比丘山偉跑得遠(yuǎn),可也就那樣。
你江南的大蟒蛇跑去江北,別人不認(rèn)識你,把你剁了做成椒鹽蛇肉,也怨不得別人。
所以老婆孩子能先去城里接受美好新生活,也就行了。
至于自己這種家里的頂梁柱,工資還得掙著,事情還得做著,苦頭還得吃著,倘若有同僚的排擠、上司的小鞋,那也是該忍還得忍。
為神一方么,就那么回事兒。
“就這般簡單?豈不是跟丘神君給我貝殼,然后刻字差不多?”
“哪怕戳個眼兒,也是行的。往后小神的孩兒,便是認(rèn)您當(dāng)個老太公都行……”
說的如此卑微,魏昊都覺得這群水神是怎么茍活下來的。
世道也太艱難了吧。
不過對比了一下,還是野怪們更慘一點,能跟野怪們相提并論的,大概也就是大夏王朝最底層那些討生活的普通百姓。
說到底,頭上多了無數(shù)個婆婆無數(shù)雙腳,被踩著的,甭管你是人是妖還是神,哪兒有容易過活的。
活著就不容易啦。
“唉,你們也是難處多多。”
魏昊說罷,便道,“等我吃飽了,便給你們寫幾個字!
“哎!”
“魏老爺,您坐好,小的們這就幫您傳菜!”
說話間,一群大蛇蟒蚺都是忙活起來,精神頭十足。
魏昊一邊吃一邊想著,正好就多寫一些東西,比如老家城西的大花狗、貓頭鷹,總不能忘了;還有“白八公”幾個的文章,也不能少了;再像“漂母投食”這個故事,也得讓人立傳……
自己寫文章是狗屁不通,寫不出花團(tuán)錦簇來,不過朱雀書院里的同學(xué),多得是擅長此道的,讓他們幫幫忙,倒也正好。
至于朱雀書院聘請大花狗過去當(dāng)差,這事兒拜托別人都不好使,找陳孟男最方便。
因為朱雀書院的書庫,是五峰縣最大的,是他爹吃飽了沒事干給書院蓋了一棟。
很多事情都記著,但因為一直在打打殺殺,反倒是稀稀落落的沒辦好。
吃到了卯時,魏昊終于吃了個痛快,但魚丸入肚,消化得極快,隨著“烈士氣焰”越來越強(qiáng),他感覺自己“日啖十!倍紱]問題。
傳說中,夸父一張嘴就能喝干兩條大河,太古猛男比自己夸張多了。
而夸父這樣的猛男,居然還被應(yīng)龍隨便剁死。
自己還很弱啊。
首先定一個小目標(biāo),一天吃一條龍。
等自己一天能吃掉一條龍的時候,應(yīng)該實力就算是不錯了。
跟妖王較勁還很費(fèi)力的現(xiàn)在,實在是沒意思。
“魏老爺,這是小神的一點心意!
花斑大蟒說罷,拿出來一支靈芝,見魏昊要拒絕,連忙道,“潤筆費(fèi),潤筆費(fèi),求人墨寶,豈能不給潤筆費(fèi)?小的家底雖然不甚殷實,但也是有些存貨。這靈芝留著,早晚也是禍害,萬一被上司盯上,怕是要了小的性命……”
“那我就不客氣了!
魏昊想了想,把這支靈芝收下,他有袁君平送的“神農(nóng)珠”,只一照,便見靈芝上有七重寶光,一重便是一百年,可見是七百年的靈芝。
看到魏昊手中“神農(nóng)珠”的厲害,白妹妹、小燕子幾個都是驚呆了,若有此寶,家宅何愁不興旺。
狗子也是大喜:“君子,這靈芝拿來煉丹,定有奇效!”
“那就給你吃了。”
魏昊一扔,狗子張嘴接住,便是直接吞了。
“……”
“……”
“……”
白妹妹、瑩瑩她們算是對魏昊有了諸多認(rèn)識,倒也還能接受,燕玄辛直接傻了,一雙大眼睛瞪圓了,怎么都沒想到,七百年的靈芝,居然就這么輕飄飄地喂狗?!
而花斑大蟒也是驚到了,他的一干老哥們兒,也是嚇了一跳,這魏老爺對自己的狗,可真是不錯啊。
當(dāng)下本地水神們都是有了計較,回頭要叮囑了老婆孩子,魏老爺這里,還有個黑狗爺,可不能言語沖撞、行為怠慢。
狗子是知道自家君子用不上這些天材地寶,所以也心安理得,張嘴嚼了兩口,當(dāng)時就將七百年的靈芝煉化。
只是想要吸收,卻還需要時間,轉(zhuǎn)化成自身修為,也是個漫長過程。
想要加速這個過程,倒也簡單,學(xué)魏昊降妖除魔即可。
丘山偉準(zhǔn)備了一摞貝殼,魏昊慢條斯理地刻了字,一個弄好之后,就給了花斑大蟒:“如此就行了?”
“行了行了,有了魏老爺?shù)哪珜,小的去巢湖買房,也算是有資格落戶的。”
“……”
聽得此言,魏昊極為尷尬,這算什么?搖號?介紹信?
不過妖怪神靈們的事情,他知道的并不詳盡,也實在是搞不懂其中的運(yùn)作邏輯,但只要不為非作歹,一切都好說。
“說起來,我還是沒搞懂,為什么有了我的字,就好使?那巢湖已經(jīng)定下了名分,是人族的地盤。將來賜封水君,我這些文字,不就是廢紙嗎?”
“哎呀,魏老爺,您這是看低了自己啊。這光景,便是大夏朝廷封個湖神水君什么的,就算敢接任,那敢赴任嗎?”
花斑大蟒說著又沖魏昊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巢湖內(nèi)外,岸上的百姓,水里的魚蝦,那是只認(rèn)您啊。您會讓個不三不四的去當(dāng)水君么?”
“那肯定不行,要是讓白辰兄弟當(dāng)水君,我沒意見。換個不認(rèn)識的,我怎么知道他是好人歹人?萬一是個內(nèi)里藏奸的,我還得跟他斗智斗勇,官場的那一套,玩起來太累,還是算了。就白辰兄弟這種浪……咳嗯,浪里白條的,我覺得就行!
瞥了一眼不動聲色的白妹妹,魏昊差點說出來“浪蕩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這便是了,有您關(guān)照,人神都得給些面子!
花斑大蟒喜不自禁地將“貝書”揣好,笑瞇瞇地沖魏昊點頭哈腰,“能趁個幾十年快活就成,我那渾家,著實沒過上幾日好日子,山溪泉水吃個螃蟹,那都是腿上帶毛的,攢一口像樣的點心,可真是不容易!
嘆了口氣,這寒酸水神知道兄弟們等不及了,趕緊讓開,然后道,“魏老爺,您辛苦著,小的給您燒水沏茶去。”
“那就煩勞你了!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
花斑大蟒燒水的當(dāng)口,本地夜游神過來打問:“老長蟲,怎么說?”
“嘖,魏老爺答應(yīng)做我兒子的太公,如今已經(jīng)是自家人!
說罷,花斑大蟒掏出一枚“貝書”“這是我請來的墨寶,回去之后,便讓我渾家供上!
“你好歹也是個神靈,倒是反過來供別人?”
“我現(xiàn)在能去巢湖買房子,你呢?你露天守你夜去吧,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