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父親戰(zhàn)死之后的龍珠!
白星語氣平靜,但這話語落在魏昊耳中,更顯心酸。
從今往后,她便是孤苦伶仃一個人。
周圍的水由濁變清,魏昊看著白辰的龍身,眼眶微紅,輕輕地拍了拍他:“白兄,你果然是大事不糊涂。認(rèn)識你,是我的榮幸。”
回想起認(rèn)識白辰時的種種,悲從中來,一個浪蕩子,一個敗家子,一個冒冒失失行事嘻嘻哈哈的落魄二世祖,竟然會做出如此驚人的舉動。
跟恢復(fù)家業(yè)絲毫沒有關(guān)系,跟功名利祿完全不沾邊,很純粹的將心比心。
“白兄啊白兄,這就是你的劫數(shù)嗎?這就是你的‘得一心’嗎?”
魏昊沉默了下來,又看了一眼宛若沉睡的白辰,這才離開水底,出水之后,他便看著白星問道,“‘龍墓’怎么去?又如何取回你哥哥的龍魄龍魂?”
“時候未到,要明年二月初二的時候,才能前往。‘龍墓’是龍族自己的地府,正如人族的地府,凡人也不是什么時候都以前往,須到七月十五,才能從陽世前往陰間!
“二月初二……”
“是的!
“那就二月初二!”
白星微微頷首,然后道,“夫君放心,妾身不會誤了哥哥的!
“那什么……”
魏昊在水里抬頭看著白星,“夫君這個稱呼……”
“相公?”
白星歪著頭,看著魏昊,“可是稱呼‘相公’的已經(jīng)有了,妾身還是喊‘夫君’好一些!
“我不是這個意思……”
“莫非,夫君是想悔婚?”
白星嘴巴一抿,眼眶微紅看著魏昊,“哥哥說……算了,既然無緣,那便無緣吧。只是如今我家散了,便不好再跟魏君行走,就留在這里看護(hù)哥哥吧。只盼著來年二月初二,魏君不會再食言……”
“我沒有,我不是,那什么……唉!”
一聲嘆氣,魏昊道:“留你一個在此,我還是人嗎?我雖不是身居高位,但也有世襲左千戶官職,中舉也是鐵板釘釘,護(hù)你周全,不成問題!”
“那就叨擾魏君了。”
“呃……好!
本以為白辰的妹妹還會糾纏一下“相公”或是“夫君”的稱呼,結(jié)果她就此揭過,這讓魏昊頓時感慨,白家能夠維持住,看來是白家妹子的功勞。
為了保證沒人打白辰的主意,魏昊又找來金甲鱷王的斷尾,迅速打造成了一柄鱷尾長矛,親自刻字之后,插入湖底的大巢州州城之中。
幸存的百姓得知此事之后,也在東北湖畔修建了一處臨時的涼亭,用來祭拜。
那千畝巨舟在午時徹底散了維持的法力,化作一塊斷尾的巨鱷頑石,綿延入水二十丈,剛好就成了一座棧橋。
魏昊念金甲鱷王有功,便將此處命名為“金蛟堤”,兩邊風(fēng)波平穩(wěn),很是適合船舶停靠。
為了防止大災(zāi)之后有大疫,魏昊也命一眾妖仙精靈,抓緊時間打撈尸體,然后上岸焚燒。
等到下午,附近的府縣才得知了這等驚天大難。
左陽府派出千余艘舟船,運來大量物資,雖是一江之隔,但大難面前,人族還是秉承了祖先的精神。
守望相助,此時救人,他時救己,這是個很樸素的道理。
原大巢州四城巡檢都是累得昏睡過去,諸如同知等官員,更是滴水未進(jìn)、顆米未食,如此大災(zāi)變,大夏王朝開國以來,聞所未聞!
待人氣逐漸恢復(fù)之后,新形成的湖泊周圍,精怪們不再顯靈,又是紛紛化作鳥獸魚蟲,再也不見了蹤影。
此時諸多百姓都在尋找著親人,若非有一群井龍王幫忙牽線搭橋、溝通東西,也不會那么快。
得以幸存的親人們互相抱頭痛哭,大巢州的一切過往種種,都是隨著這場天災(zāi)化作過眼云煙。
唯有親人存活,才是最值得高興的事情。
恢復(fù)正常的魏昊,整個人都極其虛脫,上岸之后就是瘋狂進(jìn)食,圍觀者都是嘖嘖稱奇。
身負(fù)眾望的偉力消失之后,魏昊還在回味那種力量,不過他并不留戀,反而更加堅定自己要進(jìn)一步提升“烈士氣焰”!
說到底,自己要真是到了比肩神明的地步,一拳就能打死那頭不知道真實面目的巨大真龍!
還是太弱了。
埋頭干飯的魏昊,心中暗暗發(fā)誓:那條瘸腿龍最好慶幸別被我找到,找到之后,剝皮拆骨,碎尸萬段!
心中發(fā)狠,吃起東西來也更加狂放。
豬肘三口兩口就吞了,骨頭嚼得嘎嘣嘎嘣作響……
一旁狗子同樣埋頭干飯,渾身是傷的狗子涂滿了藥膏,嘴巴腫的仿佛被蜜蜂蜇過,這一次也是刺激到了狗子。
本以為自悟功法神通,是個很了不起的事情,結(jié)果這一次,汪摘星真是絕望,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它什么都不是。
以前在書院中聽山長講什么移山倒海的故事,只覺得遙遠(yuǎn)。
現(xiàn)在真的感受了一下,親臨其中的汪摘星只嘆自己的渺小和微不足道。
驚天偉力,它這點道行,太淺了。
“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瘋狂干飯的狗子對周圍的目光視而不見,對各種稱贊聲也充耳不聞,它也打定主意,生逢亂世,既然自家君子已經(jīng)走上了斬盡紅塵的道路,那它也只有抓緊時間磨練自身。
唯有千錘百煉,方得不敗金身!
“摘星,你吃慢點兒,沒人跟你搶……”
瑩瑩忙不迭將飯菜端過來,奈何端得再快都不如一人一狗吃得快。
碗成高樓盤成山,圍觀眾人都不知道這些食物是怎么被眼前兩個家伙吃下去的。
特意過來幫大姑娘打探“新姑爺”習(xí)慣的小青,見魏昊的胃口,便暗忖金山銀山也經(jīng)不起這般折騰。
又見田螺精頗有能耐,居然能養(yǎng)活一大一小兩個飯桶,頓時隱隱警惕,暗道這女妖精便是最強(qiáng)競爭對手了。
小青回到住處,尋得白星,便道:“妹妹,那田姑娘可不簡單,她能養(yǎng)活姑爺和他的狗,是有神異的!
“什么姑爺?”
白妹妹別過頭,一臉疑惑。
“還能是什么姑爺?新姑爺啊!
小青見白星在畫著肖像畫,便道,“如今大哥蒙難,他總不能悔婚賴賬吧?再者,晚上那一戰(zhàn),可是斷了巨龍一爪,此事定然會傳到‘龍淵’,到時候,聯(lián)姻一事就有老長輩主持,白家的家業(yè),只怕比從前要更勝一籌。”
“哥哥現(xiàn)在魂魄不定,此事還是不要操切。哪有兄長昏迷不醒,妹妹卻要急著嫁人的?再者,此事不是一家的事情,魏家哥哥若是不上心,我們想了也是白想!
言罷,白妹妹又道,“至于田姑娘,她跟著魏家哥哥風(fēng)里來雨里去的,情分?jǐn)[在那里,可不能想著拆散他們!
“……”
小青頓時無語,覺得姑娘怎么還是這般溫吞水的性子,這時候不爭,以后說不定就冒出來一個“魏田氏”啦。
不過小青轉(zhuǎn)念一想,如今白大郎還在湖底呆著,也的確不好轉(zhuǎn)頭琢磨婚事,橫豎新姑爺也已經(jīng)答應(yīng)了,會照顧姑娘。
想來也是要帶著一起走的。
不說日久生情,只說朝夕相處,多相處也是好的。
思量過后,小青便不再多想,此事聽姑娘的即可,她雖足不出戶,卻是個能拿主意的。
而“田螺姑娘”此時已經(jīng)危機(jī)感爆棚,不看見白妹妹還好,看到之后,她便知道這下好了,白妹妹簡直美得冒泡!
相公怎么說來著?
他就是喜歡好看的!
白妹妹不但好看,還溫潤可愛,更是有一雙飽滿天乳,一看就是能生養(yǎng),一窩生十幾條龍都能養(yǎng)得活。
再看自己,蚌殼胸上扣,雖然不至于平平無奇,但也實在是沒啥料頭。
她便是知道,相公指定是喜歡大的!
危機(jī)感大增,瑩瑩急得都有些上火,但她也終于痛定思痛,這一戰(zhàn)之后,更加確定自己是個廢物,那就只能變強(qiáng),沒有退路。
“云夢搬運法”,練,必須練,往死里練!
千幻寶光,琢磨,認(rèn)真琢磨,絞盡腦汁的琢磨!
絕對絕對不能做廢物,廢物在相公這里,有什么用?
又想到夜里白妹妹還能給相公療傷,她真是羨慕得牙齒都要咬碎了。
就相公的性情,以后說不定還有這等事情,到時候,白妹妹拉著相公共處一室,私下里療傷,這干柴碰上烈火,豈不是搞出人命來?
所以,自己需要歷練,需要修煉,絕對不能像以前那樣小富即安、沾沾自喜。
大江龍神府的“擺盤使者”……不當(dāng)也罷。
她也已經(jīng)想好了諸多應(yīng)對之法,修煉的去處,也是有好幾個,比如說東海,她便能找鯨海三公主幫忙。
一個人瞎練是不行,她不是相公那種奇葩……
小心思泛濫的瑩瑩,已經(jīng)想著怎么挽回岌岌可危的幸福。
更讓她郁悶的是,她還非常感激白妹妹,晚上要不是白妹妹相助,相公還不知道會是什么樣呢?
至少絕對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生龍活虎地干飯。
白妹妹只這一手療傷的本事,就不是她能比的。
好氣,可這一次,氣得卻不是外面來的女子,而是自己。
我真是個大廢物。!
瑩瑩心中氣得大罵,但見魏昊又啃完一個肘子后,立刻端了一盤饅頭出來……
等終于吃飽了,魏昊這才坐在湖畔歇息,前來答謝的百姓官吏不計其數(shù),不過人實在是太多,魏昊也是勸說他們趕緊重建家園,感謝的話,不在于一時。
至于諸多精靈妖仙,魏昊則是想著如何給它們刻碑紀(jì)念,這一份功勞,如何都不能抹了去。
相信魏昊預(yù)警,然后幸存下來的官吏們,也是忙著召集人手分配物資。
搭建帳篷、開溝挖渠、分配食物、治病救人……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官吏們現(xiàn)在要忙活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