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鼓鼓聲如雷,擊镲镲放閃電!
整個大巢州四方封鎖,天有不測風云!
燕玄辛徹底怕了,這等天威,如何能應對?便是魏昊,只怕也扛不住。
只是這時候,燕玄辛猛然又想起魏昊行事時的神威,于進退兩難之際,竟然做出了一個極為反常的舉動。
黑霧散去,雙翅盡力,任由風吹雨打,一只小小的家燕,在天威之中翻飛。
一道道雷霆在身旁炸裂,一顆顆雨滴連綿拍打。
那妖魔最為恐懼的天雷,嚇得鳥兒瑟瑟發(fā)抖,但燕玄辛為了抵抗這種恐懼,竟然不斷地想象著魏昊形象。
唯有如此,她便能覺得自己能夠和魏昊一般勇敢。
剎那,一個聲音突然響起:“你的志氣,我感覺到了!
不是魏昊,還能是誰?
遠在左陽府的魏昊,也是相當?shù)钠婀,他怎么都沒想到,一只家燕居然意志堅定到跟他通神。
這一刻,家燕本來缺少的勇氣,便是他魏昊的勇氣。
燕玄辛渾身都充滿了氣力,盡力飛行,那雨水宛若水簾,而燕子的翅膀,卻是將水簾劃開,水霧迸發(fā),氣勢如虹!
“我不怕——”
見魏昊時說出來的三個字,這時候喊出來,竟是更加底氣十足。
下一刻,魏昊跟燕玄辛的通神中斷,燕玄辛只覺得感悟到了前所未有的斗志,而魏昊還在左陽府發(fā)愣,奇怪地問汪摘星:“小汪,剛才我居然感受到了燕玄辛的斗志!
“哇,君子,她只怕就差一張聘書了!
“怎么說?”
“就好比君子要學我的天賦神通,聘書一到,天地可鑒,邦國認可,君子學來絲滑無比。那鳥妖也是類似,只是更像是從君子這里學到了東西!
“你這話說的,難不成,你就沒從我身上學到東西?”
“何止學到,如今的我,都快跟君子一般性情……”
狗子一臉委屈,嘴上抱怨,心中更是害怕,現(xiàn)在的它,真是越來越大逆不道了。
認識魏昊以前,它就是麒麟書院捉個老鼠而已;認識魏昊之后,別說老鼠了,大鬼也咬死給人看。
水里火里去得,萬軍之中更是去得。
它這魏家客卿經(jīng)歷,比它老父親的半生沉浮都要刺激。
“跟我一般性情,有什么不好的?!”
怒搓狗頭!
狗子頓時抱怨道:“痛快是痛快,可要是實力不濟,定然早夭。之前君子還說‘木秀于林風必摧之’呢!
“你要是個擎天柱,怕個屁的風!
“……”
狗子懷疑自家君子能窺視內心的,它之前就是心里頭這么編排的魏昊。
“要有打倒一切害人蟲的決心,那就不必怕什么木秀于林!
言罷,魏昊突然想起來一事,撫摸著狗子后頸說道,“小汪,你可知道當初我答應白公子,說要贈一首詩嗎?”
“白公子才不要什么‘封侯非我意’,他特別想封侯,最好封個五方侯!
“我正想說個長志氣的詩句呢,你扯什么封侯!
“白公子天天叫著劫數(shù)劫數(shù),倒是的確應該漲漲志氣,好好的一條龍,還不如我這只狗!
“……”
被狗子這么一打岔,魏昊陡然就不想說那句詩了。
此刻也感應不到燕玄辛,但是之前通神有感,他知道燕玄辛當真是在跟風雨雷電搏擊,如此勇氣,非等閑女流。
妖魔最是畏懼天威雷法,她能這樣堅決,可稱大無畏。
江面風波詭譎,魏昊定睛看去,只覺得這里變化莫測,舟船一旦入內,必定傾覆粉碎。
今年的秋汛,怎會如此猛烈?
他本想著可能是妖魔作祟,但看過去并無妖氣夾雜,就知道這是正常的天威。
“天威難測啊!
一時間,竟是有些感慨。
而這光景,燕玄辛幾乎就是咬緊牙關沖鋒,她是這般弱小的一只鳥兒,本不該在此搏擊天威,然而驚人的勇氣讓她發(fā)起了挑戰(zhàn)。
又是一聲啼鳴,燕子叫聲竟然穿透了風雨雷電,越過煞氣,越過大江,傳到了左陽府。
“君子!”
“我聽到了。”
魏昊大為震驚,這只鳥兒可真是了不起,本以為是個嬌弱倔強的無知少女,現(xiàn)在看來,巾幗不讓須眉!
“好!好!好!”
魏昊頓時大喜,撫掌贊道,“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
此言一出,燕玄辛于數(shù)百里外就像是身旁聆聽,頓時發(fā)出了燕子輕快的叫聲。
那拍打在身上的風雨,陡然也沒什么大不了的。
耳邊炸裂雷聲電光,也不過是天地間的噪音罷了。
我非鴻鵠大鵬鳥,敢同天公試比高!
勇氣陡增的燕玄辛,用盡最后一點氣力,一頭沖破了雨簾,剎那天地寬,頭頂艷陽照!
她終于,沖破重重風云雷電,進入了大巢州境內!
“原來,風雨雷電也就如此……”
話音剛落,燕玄辛一頭栽倒,飄來蕩去,沒入一戶普通人家的房檐中。
第139章 風雨如晦,烈日當空
“君子,這江面大風大浪,會不會是金甲鱷王搞出來的?”
“沒有妖氣,應該不是!
想了想,魏昊又道,“金甲鱷王的實力也不夠,這種規(guī)模,鬼仙哪里夠看。起碼也是地仙境界,興許還不夠!
可要說神仙……
這個不好說,魏昊唯一對話過的神仙就只有國運化身,按照大夏王朝的疆域來看,國運化身的威能可真是了不得。
但是國運化身在神仙之中處于一個什么實力段位,卻又沒有參照。
至于說“人仙”,如今魏昊也清楚得很,就是修真者、修仙者,會修煉法力,恁施展法術,本質上還是人,不是仙。
但魏昊不能下結論的原因倒也簡單,國運衰退之后,傷身累累的國運化身也化作流星雨散布四方,這時候如果有一些比它弱小的神仙冒出來,也不是不可能。
神仙,神通廣大,超凡入圣,一個念頭就能神游天下。
要跟這樣的強者交手,自己該如何應對?
懷中的狗子還想著怎么炭烤鱷魚尾,卻不知道它的修煉合伙人正琢磨著如何干死神仙。
明明一人一狗站在江畔看著風波都還頗有些無能為力……
風雨如晦環(huán)繞大巢州,潮水也越來越厲害,魏昊眉頭緊鎖,他覺得事情變得有些蹊蹺,因為他站在南岸江畔,發(fā)現(xiàn)秋汛潮水竟然是瘋狂往江北沖刷,而南岸江畔的蘆葦蕩,已經(jīng)被淹沒。
一根丈二的蘆葦,居然沉沒于江水之中,江北……又當如何?
“君子,我怎么覺得這是發(fā)了大洪水?”
“不用覺得,這就是大洪水!
江堤是高處,江潮卻越來越迅猛,按照這樣的規(guī)模,魏昊覺得沒幾個州縣能扛得住。
好在五峰縣的糧食已經(jīng)收了,洪水過境,到了老家應該也是有限。
只是,這大巢州……會不會出事?
他這次過來,是因金甲鱷王,卻不承想被這天災給擋了去路。
“游過去!”
說罷,魏昊就要跳江。
“別!我不想成落水狗!等那鳥兒回來,說了情況之后,再做決定也來得及啊!
狗子害怕極了,自家君子那是生啃妖怪智珠當糖豆兒一般,它又不能,正常人吃了智珠就是爆體而亡,誰沒事干把煉丹材料直接往嘴里塞啊。
這要是跳江,百分百就是只能露出一個狗頭。
可這還有大風浪呢?
一個浪頭過來,狗頭當場給淹了。
魏昊想了想也是,于是作罷。
而此時,大巢州的一戶普通人家屋檐下,遍體鱗傷的一只燕子動彈了兩下,許久之后,燕子蘇醒了過來。
“阿姊,它醒了,它醒了!
“喂一些水,把捉來的蝗蟲放在邊上,再撒一些麥子。三郎,你小心些,踩著點梯子。”
“嗯!
梯子靠著屋墻,大姑娘扶著,小小子爬上,只一會兒,屋檐下竟是塞了一個小小的酒盅,有個一兩半的水裝著。
邊上墊著一片葉子,葉子上放著新捉的蝗蟲、螞蚱,還有一小把麥子。
等做完了這一切,男童下了梯子,跟著姐姐將梯子抬回了原處。
“我們家也終于有燕子來做窩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