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緣衣不是,她生來神明,不食五谷,每日見到的也只有無盡的殺戮和血腥。她真的不羨慕那些于溫情中長大的孩子嗎?如果不羨慕的話,為何獨獨最鐘愛凡間最普通不過的煙火生活呢?
君旻吸了一口氣,轉(zhuǎn)移話題道:“師父,你知道為什么這糕點是兔子形狀的嗎?”
緣衣切了一聲,隨意道:“還能為什么?肯定是你母妃為了讓你吃東西故意做成這個形狀的唄。”
她又嗤了一聲,鄙夷道:“也就你們小孩喜歡這種動物形狀的,丑死了!
說完,手里的兔子糕點被大力一壓,白白胖胖的皮囊失了原來的美麗,溢出里面豆沙的餡來,看的糖葫蘆下意識地抬起爪子往后面退了一步。
緣衣白了她一眼,毫不在乎地將滿手的糕點往嘴里塞。
小狐貍退的更厲害了。
君旻目瞪口呆,驚訝道:“師父怎么知道的?”
緣衣眉眼有些慵懶,淡淡道:“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知道?”
君旻搖頭,滿眼天真單純,“我真不知道師父你是怎么知道的?”
緣衣抬眼,紅唇微勾,眉眼又多了幾分妖艷,湊近君旻道:“怎么,你在天機鏡中沒有看到我的過往嗎?”
熱氣噴灑到君旻臉龐,君旻耳后微微泛紅,眼神亂飄,“沒有啊,自從那日師父不讓我看天機鏡后,我就再也沒看過了!
緣衣嘖了一聲,退了回去,臉有些泛紅,媚眼如絲道:“你有那么聽話?”
君旻唔了一聲。
緣衣又吃了一口糕點,“別裝了,我早就知道了!彼捓锒嗔诵├湟,“怎么樣,有沒有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
話音剛落,君旻的手就擺的跟什么似的,“沒有沒有,我沒有看到什么好玩的東西!
說完又覺得自己說的好像不對,趕緊改口道:“不不不,師父的記憶中沒有什么好玩的東西,都是正經(jīng)的東西。不是,也不是!
說到最后,好像覺得自己怎么說也不對,薄紅的唇動了動,不說話了。
緣衣一點也不給面子的嗤笑了一聲。
君旻這才抬眼,抿了抿唇,小聲嘟囔道:“原來師父你都知道了啊。你怎么沒有生氣?”
緣衣臉色更紅了,倒在雪地上,“為什么要生氣?”
“你不是不喜歡我看你的過往嗎?”
緣衣哼笑一聲,“因為那時候你還不值得我信任。你們天族啊,是慣會裝模做樣的,我怎么知道你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還有啊,你說你沒事看我過去的事情干什么,你喜歡我?”
像是石破天驚,一滴水落進了滾燙的熱油里,君旻整個人都傻了,愣愣地看著緣衣,半晌也說不出話來。
緣衣哼笑,“你是喜歡我吧?”
君旻這才發(fā)現(xiàn)緣衣有些不對勁兒,下意識地湊近緣衣想近距離看看緣衣是哪里不對勁兒,卻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味兒。
蔓延至耳根的紅暈漸漸褪下,他拿起還剩下一個的小兔子糕點,放在鼻尖輕嗅了兩下,不無意外地聞到了一股子酒味。
他皺了皺眉,不明白母妃為什么要在糕點里放酒。
但是他現(xiàn)在無暇顧及若安的動機,他關(guān)心的是緣衣怎么就醉了?
怎么酒量那么小?
他扶起緣衣,小聲道:“師父,你醉了?你,”
“噓!本壱履樕杭t,臉幾乎貼到了君旻的臉上,細長的食指放在君旻殷紅的嘴唇上,“你先回答本尊的話!
小狐貍在一旁翻了個白眼,得,這是真醉了,她還從來沒有這么對君旻自稱過呢?
微微泛涼的指腹輕輕抵住君旻溫軟的唇,明明是極輕的力道,卻像是又千斤的重量,壓得君旻說不出話來。
好半晌,緣衣不耐煩地催促了,“快說。”
好像這時候渾身被抽走的力氣才回到了身上,君旻薄唇微張,輕點了下頭,正色道:“是!
這下他是一點也不躲了,眼睛死死盯著緣衣,一字一頓道:“師父,我喜歡你。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的,或許是從第一眼就喜歡你了。阿緣,你呢?你對我是怎么想的?你喜歡我嗎?沒有感覺還是,只有厭惡?”
最后幾個字,君旻眼尾泛紅,隱隱帶著幾分黑氣,那模樣像極了因修煉走火入魔之輩。
緣衣仿佛被這問題問糊涂了,她此刻腦子一片漿糊,不明白怎么明明是自己問問題,現(xiàn)在怎么又成了君旻問我了?
只是聽到這話,她腦子蒙了半天,還是本能地說:“不,不……”
“你們身份不符,本就是沒有緣分的!
若安的話仿佛再次在耳邊回響,少年抱住緣衣的手猛地收緊,手背上青筋直跳。不?是不喜歡他嗎?
所以他的表明心意就是個笑話?
是真的沒有緣分嗎?
眼尾的紅暈似沾了水的胭脂,一點點蔓延開來,紅的妖艷,似妖似魔。
緣衣不知道是有多不能喝,這會兒酒勁兒上頭,不過是說了兩個字,這位鼎鼎有名的魔尊大人已經(jīng)暈在了君旻懷里。
君旻下意識摟緊緣衣,漸漸地,手越來越緊,直至將緣衣整個人攬進了懷里,手上動作愈發(fā)重,像是要把緣衣揉進骨血里。
一旁的糖葫蘆面露驚恐的邁著腳步朝后退了兩下,動物嗅覺最是敏感,她在君旻身上聞到了那只九尾狐妖身上的妖氣,甚至這股妖氣又隱隱入魔的意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