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認不出的,也許是別處來的,也許就是故人莊死去的那些。
可不管是誰,陳司兩家也好,花槐城也罷,素不相識的故人莊也好,他們的靈識都不該被困縛在此。
醫(yī)塵雪下意識攥緊了手,反應(yīng)過來什么后又松了手指,偏了眸光去看別的地方,視線正巧與司故淵相撞。
司故淵擰著眉,像是已經(jīng)看了他很久。
大抵是出于心虛,醫(yī)塵雪將手往后藏了藏。他無法確定,司故淵有沒有看見他方才的動作。
那動作別人看了倒沒什么,可若是換了司故淵,一眼便能瞧出來那是握劍的動作。
但醫(yī)塵雪手里并沒有劍,那只是在見了這些被困縛的靈識后,想斬斷這些困縛,而下意識做出的舉動。
“你別這么看我……”醫(yī)塵雪終于經(jīng)不住這樣長久的盯視,先垂了眸子。
他已經(jīng)幾乎能斷定,司故淵不但看見了他那下意識的舉動,連他轉(zhuǎn)眸時的失落都瞧得一清二楚。
可司蘭卿的靈識在這里,心里最不好受的人便是司故淵,若是要司故淵反過來安慰他,又算是怎么回事?
司故淵卻沒說話,只直起身,手往虛空一握。下一刻,那柄楔進地面的寒劍便出現(xiàn)在他手中。
長劍歸主,原先筑起的屏障瞬間便消退下去,被庇護的各家仙門又只得自己靠靈力撐著。
他們不知收劍的人要做什么,但也沒人好意思問。
司故淵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將劍柄推至醫(yī)塵雪手中,又將手掌覆在醫(yī)塵雪手上,同他一起握住了劍。
“做什么……”醫(yī)塵雪眨了幾下眼,有些懵。
司故淵卻已挪了步子,到了他的右后方,甚至不用往后靠,他的肩背就已經(jīng)貼上司故淵的胸膛了。
“我做你的劍。”低冷的聲音響在耳側(cè),平靜又炙烈。
話音落下的一瞬,劍尖劃出利落的弧度,凜冽劍氣掃起袍擺,直劈向前。
劍氣所過之處,靈火驟滅,邪祟皆散。
作者有話說:
orz繼續(xù)跪
第88章 殘魂
不光是邪祟, 就連明堂中央的那尊石像,也被攔腰斜劈出一道碎痕。
下一刻,沿著那道碎痕, 更多裂痕密密麻麻往上鋪開去,一直延伸到了左眼。
“好生厲害的劍氣!
有弟子忍不住感嘆。
裴家弟子:“……”
也不看看是誰。
還沒等眾人從這一劍中緩過神來,想清楚東蕪什么時候出了個這么厲害的劍修, 陣內(nèi)不知為何又突然起了強風(fēng),比先前甬道內(nèi)的竟還要劣,像是裹挾著盛張的怒意,翻山倒海地鋪壓過來。即便是仙門領(lǐng)頭的那幾位,也被逼得睜不開眼。
“這又是怎么了?”
“難不成是這陣內(nèi)的殺招——”
那弟子沒說完的話卡在嗓子眼,毫無預(yù)兆地沒了聲音。
不只是他, 別的弟子說話的沒說話的,一瞬間都安靜了。
因為他們在靈力護體之時,得以睜開眼, 看見了那烈風(fēng)的源頭。
是一個人……
那人立于明堂顯眼之處, 素白衣袍翻飛,身上罩著一層很淺的金光, 像是天光穿透云霧漏下來,薄薄一層打在他身上,又亮又柔和。
只這么看去, 便是個溫溫?zé)o害的慈悲模樣。
但偏是從他那里,極為濃郁的靈力千絲萬縷地流散開去,而那些離了靈火遮掩的邪祟,原是攀附在各家仙門所筑的屏障上, 企圖破開屏障進來, 此刻卻如驚弓之鳥, 瘋狂逃竄。
然而,靈力溢滿整個明堂,邪祟無所遁形,癘風(fēng)所過之處,邪祟頃刻便灰飛煙滅。
不多時,整座明堂內(nèi),邪祟的氣息一絲不!
既做得了裴家的客卿,來頭自不會小,眾人心中也清楚這一點。但眼前這番陣仗,未免也太大了些……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傻眼了。
不只是因為邪祟消失殆盡,還因為他們都沒瞎,都看見了玄鶴身后很高的一道虛影。
那虛影面容與玄鶴雖不同,卻也是一副溫潤清俊的慈悲相,周身氣韻與玄鶴也相差無幾,身邊環(huán)繞著薄云輕霧,像是山中走來的仙客。
一身素白衣袍,長袖拂過山嵐,便是風(fēng)起云涌。
那虛影略略一抬眸,眸光掃過眾人,便又垂了眼。
他們定然是同一人。這個念頭劃過所有人的腦海。
元衡即便早已知道,可在親眼見到那張臉時,他還是怔在原地,酸意在一瞬間漫上來,他抬袖,趁著旁人注意不到時,低頭抹了下臉。
邪祟消散,各家仙門也就無需再撐著屏障,溫常手上的靈力在一瞬間滅了下去,眼中的震驚比任何人都更甚。
“為何……他會同先前廟宇里的石像長得那么像?”
問出這話的弟子尚且留了一絲余地。只是“長得像”,而非是就是同一人。
因為他們便是從那廟宇落到陣中來的,他們在那廟宇中都做了同一件事,便是拜了里面的那尊石像。
而那尊石像,人人都知刻的是傀師的祖師爺明無鏡。
那弟子所問,無人敢答。
說是長得像,不過是個自我安慰的說法。
傀師一脈,專驅(qū)邪祟,但能在這么短的時間的內(nèi)驅(qū)除這么多邪祟的,滿東蕪找不出幾個人來。即便是受過祖師爺親徒教導(dǎo)的白下門門主,恐怕也不一定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