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時豐聽得一頭霧水:“你們說什么符,干嘛用的?什么旁人,沒機會燒又是什么意思?”
若是平日,這種沒什么意義的問題司故淵是一個字也不會答的,但他目光在醫(yī)塵雪身上停了一瞬,破天荒開了口:“問他!
裴時豐于是扭頭去看醫(yī)塵雪。
醫(yī)塵雪表情有些不自然:“……少問。”
***
那陣的源頭就在最中間的石像下,那處有一個半人高的供臺,司故淵用劍挑開下方的布簾,除了香盒,并沒有什么特別的東西。
不過想也知道,那陣若是這么好找,裴時豐也不至于什么都不知道了。
醫(yī)塵雪十分老實地站在司故淵身后,歪了半個腦袋出來:“道長,那里好像有個印!
他沒伸手指,只是靠話語指明:“在香盒后面,被擋住了。”
幾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過去。果然,在那香盒右上的位置,露出來一點樣貌不全的印記。
司故淵將那香盒推開,灰舊木板上的印記就露了全貌,密密麻麻的,竟然鋪了一片。
像是某種符文,沉黑沉黑的,看著壓抑,醫(yī)塵雪認不出來。倒是司故淵,在看到那些符文時臉色沉了幾分,連挑著布簾的劍都一下頓住了。
若醫(yī)塵雪不是站在后面,定然會在看見他這神情時覺得不可思議。
那種神情,似是驚訝,又似害怕,總歸是抗拒的,他從來沒在司故淵臉上看到過那種神情。
不過這樣的站位,他也沒機會看見,他只是盯著那看不懂的符文問:“看起來焦了,是燒的么?”
“不是!彼竟蕼Y沉聲回他。
醫(yī)塵雪知道如若自己不問,以這人的性子,后面不會再有別的話,于是他道:“那是什么?”
身前的人默了一瞬,才冷著聲音說:“腐蝕。”
他這么一說,醫(yī)塵雪就明白了。但裴時豐不行:“腐蝕?什么意思?”
問話的不是醫(yī)塵雪,司故淵自然是免動尊口,默不作聲,醫(yī)塵雪只好解釋了一句:“邪祟、妖魔、怨煞一類,都有可能,總歸不是什么好東西!
如此看來,裴塬鬼魂身上的怨煞,與這落仙臺,與那個還沒見到真章的陣法多半是有關系的。
忽然想到什么,醫(yī)塵雪想去看看裴塬的那尊石像,供臺下是不是也有這種印記,但他才腳下才挪動了一下,就又改了主意,伸手拉了一下身前的人。
“道長,這印記應當不止這一處!
明明他們一行人都過來了,裴塬的鬼魂卻還駐足在自己的石像旁,就像是那處確實有什么東西似的。
司故淵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垂的眼眸里不知是何情緒。片刻,他收了劍,去看了裴塬的那尊石像。
果真,供臺之下,也有一片沉黑的印記。
不止如此,他們接連又查看了好幾尊石像,也是一樣的結果。
醫(yī)塵雪仔細端詳過,那些印記不像是讓人生刻上去的,倒像是因了什么術法,直接烙在上面的。
而據他身前這位道長的說法,這落仙臺必然是藏了什么東西,才會將那些印記腐蝕成現在這般模樣,焦黑一片。
既然陣外沒探到什么,那便只剩下陣中了。
“陣眼,便是這里么?”醫(yī)塵雪朝中間的石像看了一眼。
這位道長既然帶了路,那便是感知到了陣法所在,才會帶他們去。
應當是這里沒錯。
一行人又回到了裴蕪的石像前。
“退后。”司故淵頭也不回,只說了這一句。
醫(yī)塵雪知道這話是對他說的,于是他站在原地,一步未動。
而除了他之外,裴時豐和阿久都往后退了,連流蘇都退了……
“你怎么不退?”裴時豐第一個不解,司故淵那話分明就是在提醒他們可能會有危險,才讓他們退后些。
偏偏這里看起來最弱的人,一步也不退。
司故淵也回頭看過來,瞥見醫(yī)塵雪帶笑的眉眼。
“我眼神不大好,站近些,看得清楚!彼鸬氖桥釙r豐的話,盯著的卻是司故淵。
“你要看什么?”裴時豐又問。
醫(yī)塵雪依然沒回頭,目光落在前面:“看人啊!
他尾音總是微微上揚,給人一種氣勁不足的病弱之感,與他臉上那澄明的笑意顯得很違和,像幻影似的。
裴時豐就是被這樣的笑弄得有些愣了神,不知是聽見醫(yī)塵雪說的話沒有,半晌才反應遲鈍地“哦”了一聲。
司故淵又是凝眉瞧了醫(yī)塵雪好一會兒,終究還是轉了頭,沒說什么。
靈力聚在指尖,流向那片繁密的印記,緩慢又綿長,像是要流很久。
但是沒有,靈力附上印記的一瞬,那些印記就以極快的速度,一處接一處地亮起來,眨眼之間就蓋過了原本焦黑的顏色,像一片金火。
醫(yī)塵雪還沒來得及說話,一道罡風猝然從那供臺下竄出來,隔擋的布簾烈烈作響,還伴著裴時豐的叫喊。
這樣的強風醫(yī)塵雪自是受不住,但他習慣了遇到這樣的事,第一反應只是閉了眼。
衣袍翻飛間,烈風刮得他臉上生疼,他騰出一只手來,想擋一擋,但還沒舉到眼前,他便感覺有人牽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那罡風帶著強大的吸力襲來,攪得他難受,還心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