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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yī)塵雪倚著回廊柱子,就這么看,也不上前去制止。

  人總有力竭之時,不用靈力,他倒想瞧瞧這位神通廣大的道長能撐到何時。

  可他沒等到那一刻,某位道長忽然移了下身位,背對著他,等轉(zhuǎn)過身來時,剛才還氣勢洶洶的流蘇突然就不動了。

  那人往他這邊走來,流蘇也沒追上來。

  醫(yī)塵雪歪了頭一看,流蘇腦門上貼了張符。

  一片黑影擋住了視線,來人掀了下竹簾,抬了眼皮望他:“看戲看夠了?”

  醫(yī)塵雪沖他一笑:“道長,我眼神不好,沒看見!

  第19章 喜歡

  那日他們一前一后從陳家離開,司故淵追上來后就再沒說過一句話,醫(yī)塵雪也懨懨的,心情不好。

  去往司家的路上兩人也都是沉默不語,各懷心事。

  一直到司故淵替司蘭卿破了蠱蟲供奉的術(shù)法,又拒了司家夫婦的挽留和上門拜謝的請求,出了司府的門,該各奔東西得時候,醫(yī)塵雪才抬了下眼皮,想著要說句話。

  可他才剛張了唇,連“道長”都還沒叫出口,司故淵就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好遠(yuǎn)。

  看著只是抬了腳,卻一瞬就到了幾丈之外去,似是極為不愿理睬身后的人。

  憑著自己時不時便沒有緣故生悶氣的經(jīng)驗來看,醫(yī)塵雪斷定某位道長是氣了。

  且氣得不一般。

  因此今日司故淵找到了這里來,他驚訝之余,心中竟無端有些歡喜。

  ***

  這個院子連通主閣,除了閣里的人,外來的人一般進不來,硬闖的一般都會被流蘇和知鳶提了扔出去。

  能完好無損無損地站到醫(yī)塵雪面前來的,司故淵是頭一份。

  所以后趕來的知鳶看到這番場景時,大致也能猜到應(yīng)是主子認(rèn)識的人,便什么也沒問,只默默地把不能動彈的流蘇給拖走了。

  這院子里建了一個很大的池塘,邊上有一塊空處,置了石桌坐凳,剛好在一株白梅底下。

  醫(yī)塵雪引著人過去,一路上司故淵的視線都落在那白梅枝上。

  他們都走到了石桌旁,司故淵卻還在看那株白梅,醫(yī)塵雪坐下了他都還站著,像是看入神了。

  “道長也喜歡白梅嗎?”

  醫(yī)塵雪抬眼掃過白梅枝椏,最終看向司故淵。

  他從前就很喜歡白梅,閑得無聊時也總會盯著院子里的白梅看,一看就是大半天,若是沒人去叫他,他估計能坐上好幾個日夜。

  尤其是剛從冰棺里出來的第一個年頭,他幾乎整日整日地盯著燼原帶回來的那株白梅看,流蘇和知鳶總是要叫他好幾聲才聽得到回應(yīng)。

  但也只是很輕的“嗯”一聲,目光依然還在白梅上。

  后來不管他走到哪兒,總是會將那株白梅帶在身邊,流蘇每逢得了新盆就會把白梅移栽過去,知鳶更是日日精心照料,把那白梅當(dāng)成主子供著養(yǎng)著。

  現(xiàn)如今那白梅擺在他屋里的桌案上,正開著花。

  但他看白梅是因為無事可做,他眼前這人卻像是盯著白梅想起了什么人或事。

  司故淵收了視線,垂眸坐了下來。

  他今日穿了一身黑,襯得整個人身上的冷感也更重了。

  醫(yī)塵雪聽他道:“以前有人喜歡!

  不用問,多半又是一位故人。

  “那你呢,道長,你喜歡嗎?”

  司故淵視線落在他臉上,停了一瞬才答:“嗯,很喜歡!

  “這樣!贬t(yī)塵雪笑了笑,又問,“那道長來青楓,也是因為這白梅嗎?”

  司故淵盯著對面人的眉眼,默了片刻才道:“不全是!

  “真巧,我也不全是!

  難得有人和自己一樣,醫(yī)塵雪還有點高興:“我還愛吃!

  他說得頗有點自豪的意思。

  “看出來了!彼竟蕼Y點頭。

  上次在陳家,那花糕他一塊也沒碰著。

  醫(yī)塵雪顯然也是想起來這事,不大好意思地笑了下:“道長,今日我請你嘗點別的!

  他說這話時其實忘了一件事。

  傀師有活幾十年的,也有活幾百年甚至更久的,大部分的傀師用不著和普通人一樣需要每日吃喝。但醫(yī)塵雪愛吃是自小就有的習(xí)慣,現(xiàn)在這副病軀又必須細(xì)心養(yǎng)著,離不了吃喝。

  因此下意識地,他當(dāng)對面坐著的人和他一樣了。

  其實不怪醫(yī)塵雪會忽視。此前在陳家,司故淵給他遞花糕時,他也忘了司故淵是傀師,不會如普通人一般舉個東西都叫累。

  歸根究底,問題不是出在他身上,而是出在司故淵這里。

  見過醫(yī)塵雪的人,就連知鳶和流蘇也是如此,看他的眼神里總是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照拂,那是已經(jīng)認(rèn)定了他身子病弱需要看顧才會有的神情。

  可司故淵不是。

  每每對上視線,司故淵眼里都是一片平靜。映在他眼眸的,只是醫(yī)塵雪這個人,而不是會算命的病秧子,抑或是需要細(xì)心養(yǎng)護的主子。

  就像現(xiàn)在,醫(yī)塵雪才說請他嘗點別的,他也只是望了一眼便問:“是什么?”

  醫(yī)塵雪故作神秘一笑,伸出一根手指指了個方向。

  司故淵順著他所指看過去,正往這邊來的流蘇立刻便變了臉,滿眼的幽怨。

  瞧見他手上端著的玉壺和琉璃杯,司故淵收了視線,沒說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