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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傀師在東蕪的地位談得上尊貴,若是不把人請進來,萬一外頭來的是個脾氣不好的,這一得罪了說不準司家就惹上了大麻煩?扇羰且獙⑷苏堖M來,被正兒八經(jīng)求來的醫(yī)塵雪還坐在這兒呢。

  這事?lián)Q了誰都為難,好在醫(yī)塵雪也不是什么計較的人,他先司家夫婦開了口:“正好,多個人也多個指望!

  當事人開了口,司家夫婦便趕緊讓那小廝去請人。

  旁人不如醫(yī)塵雪腳程那么慢,沒過多久小廝便領(lǐng)著那位傀師來了,醫(yī)塵雪才隔著屏風瞥見一塊蒼煙色的衣角,眉就很輕地挑了下。

  第10章 你管

  “好巧啊,道長!

  醫(yī)塵雪抱著手爐,肩背靠著木柱,頭稍微偏著,耳邊的那縷墨發(fā)垂在肩上,襯得整個人有些懶散,

  “我一聽來的是位傀師,便覺得該是你,還真是!彼窍乖拸埧诰蛠恚劢敲忌叶际切σ,“道長,你這次也是來除邪祟嗎?正好,你來看看這個墜子,我道行淺,瞧不出來這其中的玄機!

  他說著便騰出一只手來,兩根手指勾著紅繩,將那墜子往前遞了遞,動作幅度不大,但那墜子還是晃了幾下。

  司故淵盯視著他,把他那點兒討好的心思猜了個徹底。

  他本可以拒了這樁算計,可視線觸及司蘭卿時,又忽然抬了手,手心朝上似是要去接那個墜子。但沒等醫(yī)塵雪松手,他便蜷了下手指,改道去勾纏在醫(yī)塵雪手指上的紅繩。

  兩個人的手指難免要觸碰,雖只是一瞬的事,卻叫醫(yī)塵雪難得地發(fā)了愣。

  他偏臉看向司故淵,后者倒是鎮(zhèn)定自若,正垂眸端詳著手上的玉墜子。

  壓下心頭那點兒怪異的感覺,醫(yī)塵雪也將視線投向那墜子。

  只見那人勾著紅繩的動作和他沒多大區(qū)別,也是放在手心掂了掂重量,而后抬了眼,正對上醫(yī)塵雪含笑的一雙眸子。

  沒人會如醫(yī)塵雪這般,一點也不避諱地盯著他看。

  “是有古怪!彼届o道,像是在贊同誰的說法。

  “道長慧眼!贬t(yī)塵雪眼底笑意加深,又問,“究竟是何古怪?道長還清細說。”

  司故淵微瞇了下眼,思忖著他這裝傻充愣的本事是從哪兒學來的,一時也沒說話。而視線也順理成章停在醫(yī)塵雪身上,沒移開。

  醫(yī)塵雪是打定了主意裝糊涂,也不說話,笑瞇瞇地等著對方先開口。

  屋內(nèi)一片沉寂,想說話的不敢說,敢說的又不想說。

  好在有個不是人的,又被醫(yī)塵雪養(yǎng)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個子小卻仗著膽子大,邁了兩步站到兩人中間,一臉不滿:“你,不準看,雪哥哥!

  這斷斷續(xù)續(xù)的一句話不管是哪個字,在司故淵聽來都格外刺耳,尤其是后面的那個稱呼一出來,他一個不留神,差點將手里的墜子給捏碎了。

  “你管?”某位傀師張口就火藥味十足,“他歸你管還是我歸你管?”

  流蘇一下子被問得愣在原地,醫(yī)塵雪是他主人,只有醫(yī)塵雪管他的份,他是管不了醫(yī)塵雪的。至于眼前這個人,他今日是第一次見,更是管不了。

  似是知他心中所想,司故淵收了視線,道:“既然都不是,就別管!

  醫(yī)塵雪饒有興致地看這兩個人斗嘴,雖然是單方面的碾壓,但醫(yī)塵雪看得還挺高興。

  流蘇本來靈智就不太好,這會兒腦子更是轉(zhuǎn)不過彎來,也覺得司故淵說的沒錯,可又覺得哪兒不對,但就是找不到話反駁。

  最終,他收了擋在醫(yī)塵雪身前的手,眼也不眨地盯著司故淵,評價道:“你,壞嘴巴!

  聽到這話,醫(yī)塵雪便想起來那日在陳家院子里,這人說他臉白像個死人的事,一下沒忍住,手指抵著唇笑出了聲。

  說得對,這人就是個壞嘴巴。

  但笑了沒幾聲就咳起來,雖只是虛咳,他還是偏了臉,轉(zhuǎn)頭時正對上司故淵的視線,似是一直在盯著他看,神情同那日說他“臉好白”時一模一樣。非常平靜,但這平靜之下,總讓人覺得是驚濤駭浪,是山海云雨,隨時都會傾覆下來,壓得人喘不過氣。

  醫(yī)塵雪說不清自己為何會這樣覺得,他問:“道長,你是在想我這病有多重嗎?”

  司故淵:“不是。”

  正當醫(yī)塵雪以為他的回答只有這兩個字時,就聽他道:“我在想怎么醫(yī)!

  醫(yī)塵雪一怔,忽然又笑開來。其實也不是真的覺得好笑,這笑里摻著的多是無奈。

  哪里能醫(yī)?哪里又能醫(yī)得好?

  自他從冰棺里出來,和他熟識的人里便從來沒有誰問過他這病該怎么醫(yī),流蘇和知鳶更是對他時不時的咳嗽習以為常,別說是問,就連想一想都沒有過。

  可今日,偏有這么一個人,如此認真地說在想怎么醫(yī)他這滿身的病。教他怎么還能鎮(zhèn)定自若?

  “道長,你這人……”醫(yī)塵雪笑了聲才道,“好生奇怪。”

  “從陳家那次算起,這是你三次說這句話!彼竟蕼Y神情沒怎么變,還是微斂著眸。

  醫(yī)塵雪笑著應:“嗯,是第三次。”

  “先生,你們說的陳家是……哪個陳家?”

  問這話的是司夫人,姓陳的人千萬家,可現(xiàn)如今提起陳家她先想到的必然只有那一家。

  “南子巷,陳宣!苯釉挼氖撬竟蕼Y,一點兒也沒避著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