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為何幫我!眹缹幰娝@番失意問道。
“我知道……你不是我娘,或許她也不是,”宋容婉苦笑一聲,目光越來越執(zhí)著,“可從小我就對著畫像喊娘,我不管真相如何,我已經(jīng)二十了,二十年的記憶和感情總是真的,不是嗎?”
嚴寧依舊沒有回答,但宋容婉……或許她看得比表面的執(zhí)著更加通透。
“可盡管你不是她,我也不想……”
看你死去,宋容婉忍痛心想,她這一生從記事起就在等母親出現(xiàn),她學(xué)著楚玉衡沒事時就看畫,喜悅時她會與畫像分享趣事,難過時她也會倚靠畫像吐露心聲。
宋容婉真的將畫像里的人視為母親,盼望有朝一日能得到她的擁抱。
她盼了二十年,她知道方明燁一死,就沒有機會見到了,只是這世上卻有人和母親一模一樣,她做不到……看著她消失……
“就當(dāng)我愚不可及,不能……手……刃……”宋容婉緊捂胸口,抿住顫抖的唇,低聲嗚咽。
她無法對這張面容說出“仇人”這兩個字。
一如既往,嚴寧沒有給她任何溫情的語言和行為,她像個雕塑一般站在那,只等待崩潰的宋容婉緩和,停頓片刻才開口:“我要走了,這個香囊你見過嗎?”
宋容婉搖搖頭,看了一眼手心,又看回嚴寧,歸還的手停在半空,向她冷如飛霜的眼神乞求。
“我……我能摸摸你的臉嗎?”
嚴寧凝視片刻,眼底的霜薄了些,她微微頷首,向宋容婉走近一步。
宋容婉含淚靠近,手掌慢慢覆上嚴寧的臉頰。
眉毛、眼睛、鼻梁、嘴唇,還有下頜,哪里都一樣,可這個人偏偏不是她。
面前的她,眉間長出冷酷的細紋,皮膚上也有經(jīng)年的傷疤。
眼神里,除了對她身邊那個好看的男人外,從未對自己展現(xiàn)過一絲溫情。
不是。
“謝謝你!彼稳萃癫簧岬厥栈厥郑澏陡珊缘拇叫ζ饋,扯出一條血痕,通紅的雙眼又落了滴淚。
“我以后,不會再打擾你了……”
嚴寧伸手拭去宋容婉臉頰上的淚痕,指尖薄薄的水立刻被寒風(fēng)吹走。
宋容婉眼神亮了一瞬還想說什么,最終抿住唇,眼眸也淡了下去。
她轉(zhuǎn)身,緩緩去向雪一般的銀白祠堂走去。
以后……沒有多少以后了,嚴寧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心道,她們一樣,什么都沒有做錯,卻被這虛假的人生所掌控。
直面存在卻虛假的情感不是妥協(xié),而是面對真實。
真實是,她也失敗了。
正午寒風(fēng)中,嚴寧回了鸞鳳樓。
消息傳得很快,方明燁昨夜身死已人盡皆知,代宗主徐明非遭奸人所殺消息急速傳播,甚至魔道欲卷土重來的流言在市井悄悄擴散。
鸞鳳樓沒有客人,只剩不諳世事的花娘們笑著討論此事。
她無心理會,那些細碎的談?wù)撝宦舆^她的耳旁,阿柔的線索斷了,她不知道該怎么辦,更不知道要如何面對長秋期盼的眼神。
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會因此表露出任何難過。
她推開門,長秋和林可英都不在,她靜靜立在房間中央。
昨晚縱情時她將房里搞得亂七八糟,水撒得到處都是,玉石的碎屑扔了一地,床幔也都被凌亂時的長秋扯了下來。
現(xiàn)在,除了空氣中還殘存淡淡的情迷氣息,一切都被他收拾地井井有條,干干凈凈,床褥上沒有一道褶皺。
甚至桌上的花瓶里,還插了一枝新鮮的白色葉子花。
如此美好的花,不應(yīng)該和殘敗的自己在不久后凋亡。
她小心翼翼坐在床邊,生怕弄壞了長秋辛苦收拾的成果,但她似乎很是想他,掀開被子像鴕鳥一般躲了起來,他的味道沖進鼻腔,嚴寧頭抵在床褥上無聲地哭了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汗和眼淚一層又一層蒙住她的面頰,似乎都要窒息了。
門開了,簡短低聲的交談后,輕微的腳步聲走近,一只手落在她后背上輕輕拍撫。
“阿寧,你怎么不問我,我想要什么呢?”
躲在被子里的嚴寧怔住,她確實從來沒問過,她想給他所有。
可長秋這樣問,看來他在外面已經(jīng)聽到了風(fēng)聲,她知道自己不能再躲避下去,是她錯失了機會,還要他來安慰自己。
她探出頭,干燥清冷的空氣撲上臉,極度依戀的氣息也吸進肺,她看向身旁垂目淺笑的長秋。
他輕聲道:“我只想要阿寧,如果沒有你,我的一生都沒有意義!
她知道,她知道的,可她依舊自私地不想這樣做,他的人生太短暫,她更想陪他去看遍世界。
“如果阿寧是我呢?”長秋俯身擁住她。
嚴寧笑了出來,如果他們調(diào)換……她也不想孑然一人。
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她想。
“楊姐姐!楊姐姐!事情和你想的不一樣!你別激動!”林可英在門外大叫,“師父!師叔!”
“哐”一聲,楊半琴手拿兩把菜刀一腳踹開了門,她的妝容花了,哭得涕泗橫流。
“是你!是你們殺了他!”楊半琴高聲向床邊的兩人沖了過來,音色凄厲,“我要替他報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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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轉(zhuǎn)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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