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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都市言情 > 不溫柔邂逅 > 桃源(三)
  燕泠在身體的哀鳴中醒來。

  呼吸帶著難耐的熱氣,血液在身體中灼熱奔騰,四肢每移動一下就發(fā)出異樣的關(guān)節(jié)摩擦聲。

  并不是痛,但是是痛苦。

  如同盛夏被在陽光下暴曬一日,也如餓了五天沒吃到一口飯。

  她聽到有人聲音驚喜地接近:“姐姐!你醒了。”

  是巫氓。

  燕泠想要告訴他自己的確醒了,其實沒什么事,讓他和湛茗不要擔(dān)心,可是張開嘴什么都沒能說出口。

  “阿泠?”

  湛茗的聲音帶著急切與怒火,燕泠不知道他是不是一開始就在這里,她無法睜開眼睛。

  拼盡全力,只能說出一個字:“藥……”

  “我曉得,只是……”

  燕泠于痛苦中聽到湛茗說:“那藥太惡毒了,要……采補……”

  燕泠無法睜開眼睛,也看不到,只是感覺到一雙手攀了上來:“你愿意嗎?”

  然后是一聲苦笑:“你不愿意也不行的,阿泠,恨我也好。”

  “無論如何,我會讓你活下來!

  炙熱的肌膚上,有微涼的柔軟貼上來。

  燕泠忍不住發(fā)抖。

  她和巫氓燕家禁術(shù)已開,按照當(dāng)初的約定應(yīng)該被處死。

  為什么……還活著?

  ……

  再次恢復(fù)意識時那些難以忍受的痛苦全部消失了,留下的只有食欲。

  周身無人且安靜,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餓,很餓。

  身體清爽,似乎并不曾發(fā)生什么,靈氣不少反多,這太糟糕了。

  燕泠沒有動用靈力,她此刻努力讓自己像一個從不曾修煉過的凡人,在饑餓所帶來的虛弱中艱難站立,顫顫巍巍。

  燕家禁術(shù),會抹消所有者除了食欲外的所有欲望。

  會被傷到,會感覺到痛,但不會因為痛苦產(chǎn)生退避的欲望。

  開啟了燕家禁術(shù)的燕家人會因為禁術(shù)能夠吃掉消化這世間一切。包括靈力,包括……修士。

  兩相迭加,走入歧途簡直是理所當(dāng)然。

  現(xiàn)在,作為開啟禁術(shù)的燕家人,辟谷已久的燕泠垂下眼睛盯起了自己的雙手。

  手掌五指分明,青色血管中涌動著血液。此時此刻,如果將這薄薄地可以見到血液的皮膚劃開,讓那鮮血都流盡,她便可以死亡。

  在還沒有犯下大錯前死亡。

  但是……還有更好的死亡方式。

  燕泠垂下手,向門邊靠近。

  “不要亂跑!

  疲憊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強行壓制所有靈力的燕泠直到對方出聲才發(fā)現(xiàn),被嚇得踉蹌一步直接摔進一個懷抱。

  她仰起頭,只看到一瞬一直說著要與她成婚的兄長緊抿的嘴唇就再次失去意識。

  湛茗一進房間便看到燕蕤在對燕泠動手動腳,他當(dāng)即抽出一柄劍:“放開阿泠!

  燕蕤看他一眼,將懷中少女摟得更緊:“她問我樂兼如何,我只好先讓她繼續(xù)睡一會!

  樂兼不如何。

  湛茗握緊手中劍柄。

  “天下第一”在別人頭上時就是過于難纏的名頭,湛茗廢了許久功夫才把樂兼那廢掉的大殿和消失的人處理好。

  今日桃源因為這件事氣氛略有緊張,湛茗也很緊張。

  那畢竟是她師父。

  包庇擁有禁術(shù)的燕家人,再把她的師父鎮(zhèn)進九河之下,做這些事時湛茗可并無任何緊張之意。

  他走進房間:“這里我來就好,你去看看巫氓!

  燕蕤沒有動:“我不明白!

  他抱緊懷中的少女不知向誰詢問:“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湛茗并無這么些疑惑:“她想,便做了,哪有這么多為什么!

  燕蕤搖頭:“為什么是你和巫氓呢?不,不是我確實應(yīng)當(dāng)。可為什么她寧愿赴死?”

  湛茗手中劍出了鞘:“你沒資格這樣問!

  少年模樣的湛茗喘一口氣,身形緩慢生長:“你最沒資格這樣問,巫蕤!

  燕蕤、巫蕤低笑:“的確如此,師尊。能纏住叁位劍尊,一位未來劍尊和兩只巫族叁息,也算是這鏡中人物有所值!

  桃源于此瞬間消融,露出小小的海邊礁石。

  眨眼間叁柄劍壓在巫蕤喉間心口。

  他面不改色地一手拎著巫氓,另一手抱著意識昏沉的鳴泠,還有閑情逸致解釋:“鏡中人以師姐為核展開,強行破除自然會讓師姐有些不適!

  湛茗殺氣四溢。

  巫蕤看到自己曾經(jīng)的師尊這副模樣便笑,他抬起右手把鳴泠舉高,好笑地看著分別來自湛茗、樂兼和翎桐的劍鋒芒避開自己懷中沉靜的少女。

  在所有人的小心翼翼中,巫蕤愉悅地埋進少女的頸間深嗅。

  “師姐還是這么香。”

  風(fēng)塵仆仆,衣衫破舊的男人飽含惡意地張開嘴:“師姐再不醒的話,我就只能把你帶走了!

  鳴泠是被自己脖子上的陌生溫?zé)峒ば训摹?br />
  潮濕又軟熱,她一息后才理解那是什么——舌頭。

  佩劍比神思行動更快,一線寒光之后,一切冒犯都遠(yuǎn)去,唯有熟悉的聲音所講出的話依舊留在耳邊:“你的小徒弟我?guī)ё吡。?br />
  “什……”鳴泠追了一步卻立時踉蹌,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腕上多了叁個禁制,儲物袋也被摸走倆個,只有尾指上不起眼、她自己制作的木質(zhì)儲物戒還留著。

  其余幾人唯有翎桐追了出去,樂兼沉默站回邊緣,湛茗接住鳴泠。

  “讓阿桐別追了!兵Q泠甩甩腦袋,低聲道:“他有備而來。”

  行動,道具,時機,無一不恰到好處。

  追不上的。

  巫蕤是個……極度難纏又狡猾的敵人。

  翎桐回來得很快很低落:“師尊,我跟丟了。”

  鳴泠順好了氣,安撫他:“無事,來日方長。”

  樂兼終于抬頭靠近一些:“他想要天下行,是我的錯!

  鳴泠搖頭:“或許從巫族把天下行給你開始他就在準(zhǔn)備了,只是等這一天罷。”

  這是有可能的,甚至可能更早。

  巫蕤是鳴泠所見過的最會使用計謀也最具有耐心的策略家,除此之外,他還過分敏銳伺機而動,一旦碰到自己覺得合適的機會就會迅猛出擊。

  她摩挲著自己尾指上的儲物戒,毫不意外地看到里除一張書信外空無一物。

  這已經(jīng)不是最開始鳴泠戴的那個儲物戒了,而是她曾經(jīng)贈送給巫蕤的無數(shù)物品之一。

  曾經(jīng)情真意切的禮物,如今都會變成攻擊自己的武器……嗎。

  鳴泠笑一下,和樂兼告別:“事出突然,只能取消原計劃了,我們要先回一次烏水,有緣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