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允心里天人交戰(zhàn),立場逐漸變得不穩(wěn)定起來。
最后他還是決定去見趙宿一面,陪他過完這個生日。
只是一個生日而已,花不了多長時間,就當(dāng)最后再完成對方一個心愿吧。
等過完生日回來,距今天徹底結(jié)束也還有幾個小時,趁那段時間了結(jié)也來得及。
如此想著,姜允第一次回復(fù)了趙宿,道:【好!
趙宿那邊像是一直在等他消息,幾乎姜允消息剛發(fā)過去,他就回了過來。
【那我明天一早來接你!】
末了還發(fā)了個開心轉(zhuǎn)圈圈的表情。
姜允看著消息,情不自禁笑起來。他以為自己已經(jīng)被全世界放棄了,沒想到有一天,還會有人因為自己一句話開心成這樣。
他一時有些飄飄然,也被這種狀態(tài)影響了判斷,沖動之下將自己的定位發(fā)了過去。
發(fā)過去幾秒,又意識到不對勁,連忙將消息撤回。
趙諵諷宿:【嘿嘿,已經(jīng)記住了!】
姜允:【……】這反應(yīng)速度和記憶力也太好了吧!
總而言之,這事就這么定下了。
次日一早,趙宿便開著導(dǎo)航,驅(qū)車來到姜允小區(qū)。
他早就拿到了駕照,開車技術(shù)也很好。
抵達小區(qū)后,趙宿在微信問姜允住在幾樓,想要上去接他。
收到消息時,姜允跟爸媽正在爭執(zhí)中,他希望他們能送自己下樓。
但爸媽對此卻滿是抱怨,說自己不體諒他們,說上次背他下樓后,腰痛了好幾天。
姜允氣憤又無奈,心想你讓弟弟騎肩膀上時,怎么沒覺得腰痛,偏偏到他這兒就背痛腰痛了。
雙方爭執(zhí)不下,姜允眼眶微微泛紅,想到趙宿還在等自己,不愿爽約,正不知道怎么辦時,屋外忽然響起敲門聲。
姜媽媽去開了門,看著門外一身名牌、光鮮亮麗的趙宿,愣了下問:“你找誰?”
她看人很準(zhǔn),知道趙宿家里肯定很有錢,像他們這樣的家庭是肯定攀不上的。
趙宿站在門外,將里邊的爭執(zhí)聽得清清楚楚,冷著臉,對姜媽媽不客氣道:“我來接姜允!
見到趙宿出現(xiàn),姜允表情有些局促,不愿對方看到自己這么狼狽的一面。
趙宿卻絲毫沒覺得有什么,徑直走進房內(nèi),問有些愣住的姜允:“東西都收拾好了嗎?”
姜允“嗯”了聲,道:“我也沒什么東西……”
話音未落,整個人已經(jīng)騰空而起,被趙宿輕而易舉抱了起來。
抱起來后,他才發(fā)現(xiàn)這樣不方便拿輪椅,于是又換了個姿勢。
趙宿托著姜允屁.股,像抱小孩一樣將他抱在身前,另一只手則拎起擱在旁邊的輪椅。
作為成年人,姜允從沒被人這樣抱過,一張臉?biāo)查g羞得通紅,聲音都發(fā)著顫:“你、你趕緊放我下來……”
趙宿卻沒理會他的抗議,徑直往外走,還佯裝絆了下腳,提醒道:“抱緊我,小心摔了!
姜允身體一陣失衡,本能用手圈住趙宿脖頸。
姜爸媽目瞪口呆看著這幕,等反應(yīng)過來想說點什么時,趙宿已經(jīng)抱著姜允走了出去。
房門在他們面前被重重砸上。
腿被凍住以后,這是姜允第一次感受到,原來下樓是這么容易的事。
趙宿沒有歇息,直接一口氣便走了下來。
他手圈著趙宿脖頸,原本的尷尬不自在也逐漸消失。
趙宿車停在小區(qū)門口,在姜允的強烈要求下,將其放在輪椅上坐好,一路推了出去。
到了停車的地方,他又抱起姜允放在后排,系好安全帶后,這才收起輪椅放進后備箱。
汽車啟動時,趙宿透過后視鏡看了眼姜允,見他一臉呆萌的樣子,忍不住道:“說好今天一天都歸我的,你可不能反悔!
姜允點頭,想了想,又道:“但天黑之前我得回去。”
“當(dāng)然可以。”趙宿一口應(yīng)允,沒將后面的話說出來。
當(dāng)然可以,前提是,到那時,你自己還愿意回去。
車子一路平穩(wěn)向前行駛,姜允透過車窗好奇看著窗外,一切對他來說都很新奇有趣。
“我們這是去哪?”
趙宿賣了個關(guān)子,神秘道:“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趙宿帶姜允去了b城最繁華的商業(yè)街。
這里人來人往、熱鬧繁華,讓姜允一下車就充滿了局促感。
他能感覺到,在自己下車的瞬間,周圍人的視線立刻投了過來,令他頃刻間又變成了過街老鼠,想要藏起來又無處可藏。
這種感覺跟之前每次出門一模一樣,不一樣的是,這次他身邊多了個趙宿。
像是察覺到他的不安,對方立刻面對他站著,擋住了周圍投過來的大部分視線,令姜允身處他的安全庇護中。
“姜允,你要學(xué)會適應(yīng),這沒什么好怕的,他們的眼神也沒有惡意!壁w宿將姜允抱上輪椅,盯著他的雙眼,認(rèn)真說道。
而后又調(diào)節(jié)氣氛般地開了句玩笑:“再說你怎么知道,他們看的是你,而不是我?難道你比我好看?”
姜允卻沒覺得好笑,目光黯淡,喃喃道:“你不懂!
他一直以來都很樂觀,無論遇見多糟糕的事,都會往好的方面想。如果他只是腿傷了或腿斷了,他還有手、還有腦袋,一切都可以重新開始,但他不是,他得的病永遠不可能治愈,他從一開始就被告知沒有半點希望,只能看著自己身體一步步垮下去,直至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