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又?微顫。
姜拂衣的大腦遲鈍片刻,心尖好似被滴上露珠的花瓣,也隨著微微一顫。
姜拂衣抬起頭,舉著沒有焦距的雙眼,想?去窺視燕瀾的表情,卻只望見一片黑暗。
她感覺到他的不安:“你怎么了?”
燕瀾垂眸不語,他在擔(dān)心萬一賭輸了,原本打算好的表明心意,便再也沒機(jī)會說出口了。
考慮要不要此刻說。
可?是輸了之后,除了令她今后想?起他時更?難過以外,毫無意義。
彼此間少些牽扯,她忘的也會容易一些。
沉默之中,姜拂衣從他掌心里抽出手,攥成?拳頭推在他的肩頭。
燕瀾毫無防備,被她推的向后一仰,跌坐在地上。
姜拂衣說:“既然已經(jīng)決定,就不要磨蹭了,趕緊施秘術(shù)送我們出去。在這里安心待著不用慌,相信我,天?道給你的這一線生機(jī),就是我!
第93章
燕瀾被她這?一推,推的面露幾絲茫然。
瞧著?是將他推遠(yuǎn)了,卻又覺著與她似乎更靠近了幾分。
她好像,終于打破了心中與他相處的那道界限?
燕瀾凝重的表情?明朗許多,從地上站起身:“你出去之后準(zhǔn)備做什么?”
姜拂衣暫時不想讓他知道:“一句兩句說?不清楚,抓緊時間。”
“好。”燕瀾同樣非常了解她的性格,她不愿多說?,意?味著?不用他幫忙。
想叮囑她量力?而行?,又知道這?般情?況下,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絕渡逢舟之前?問他,對誰動心不好,為何會是姜拂衣。
燕瀾不曾理會,心中卻?想反問一句,有什么理由不對她動心?
可他也知道,不與她糾纏的人?,是不會懂的。
又巴不得除了自己懂,誰都不要懂。
燕瀾開始飛快的結(jié)手印施展大挪移術(shù)。
以姜拂衣為中心,地面亮起一個八卦圖形。
八卦圖不斷向外?延伸,將漆隨夢幾個還活著?人?都囊括在內(nèi)。
燕瀾額頭浮出汗珠,和?血水混在一起,掛在濃密的長睫毛上,目望著?被光芒掩映下的姜拂衣,硬撐著?完成術(shù)法。
隨著?陣圖消失,面前?的人?也一起消失不見。
偌大的地龍腹部空間里,就只剩下燕瀾和?滿地的尸體殘骸。
精疲力?盡,燕瀾終于不用再強(qiáng)撐,很想直接躺倒在地上休息。
但最終還是盤膝坐下,挺直脊背,如往常一般規(guī)矩。
燕瀾從儲物戒子里取出銅鏡,鏡子里的他,眼珠仍是血紅色,不知道何時才?會消退。
后?靈境那個怪物已經(jīng)沒有動靜了,但燕瀾心中清楚,那道被阿然震開的縫隙仍在。
——“少君,你們出來沒啊?”
燕瀾說?:“我已經(jīng)使用挪移術(shù)將他們送出去?了,西南方位,無?法準(zhǔn)確估算距離,不知道那里有沒有被洪水淹沒,您派人?去?接應(yīng)一下吧。阿拂盲了眼睛,我怕她看顧不住那么多人?!
——“什么意?思?你沒出來?”
燕瀾不說?話。
——“你……”絕渡逢舟像是懂了,急促道,“你給我趕緊出來,我告訴你,我的天賦不能這?樣拿來鉆空子!你真當(dāng)我是怎樣作死都不會死嗎?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我就誕生于‘遁’。必須是真正的陷入絕境,無?計可施,方可得那遁去?的一線生機(jī)。你明明可以出來,卻?自尋死路,沒用的知道嗎!
燕瀾依然不語。
——“少君難道不信?曾經(jīng)有個腦子有病的始祖魔人?,逼我結(jié)了契,故意?去?引九天神雷,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他直接就被劈死了!若是你這?辦法有用,不必你待在那里,我進(jìn)去?更好,但不行?,我若找死一樣會死,何況你只是結(jié)了我的契!”
燕瀾知道,不然不會留下來賭。
直接喊絕渡逢舟入內(nèi)最好。
燕瀾道:“您進(jìn)來的確是找死,是鉆空子,因為對您來說?,眼下并非絕境!
絕渡逢舟身為大荒怪物,年紀(jì)大,經(jīng)歷過神魔戰(zhàn)爭,大荒覆滅,心中對這?萬事萬物,應(yīng)該都少有歸屬感。
“但我不同。封印怪物,守護(hù)人?間,原本?就是我們巫族的責(zé)任。我與封印、與白鷺城眾生同命相連。現(xiàn)如今封印與白鷺城眾生已經(jīng)處于絕境,我認(rèn)為,當(dāng)可祈求一線生機(jī)!
燕瀾仰起頭,地龍腹部的飛凰山已是動蕩不堪,天空一片混沌,“拋開這?個不提,縱筆江川若是破印而出,遮的仇,他會不會算在我頭上?我們巫族的亡族預(yù)示,是不是應(yīng)在這?里?這?對我而言,難道還不算絕境?”
——“可是……”絕渡逢舟可是了半天,似乎也認(rèn)為他言之有理,嘆了口氣,“但往后?,當(dāng)你真正面臨生關(guān)死劫之時,又有誰來救你啊!
燕瀾想起姜拂衣方才?說?,她是天道給他的生機(jī)。
燕瀾苦中作樂的抿了抿唇:“小酒有句話,我覺得說?的挺好。飯要一口一口的吃,關(guān)要一關(guān)一關(guān)的過,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說?。
……
柳藏酒原本?在道觀里養(yǎng)傷,沒想到突然被洪水席卷。
心中大驚,趕緊變狐貍,兩條后?腿一蹬,躍上葡萄架子,再飛向白鷺城,去?尋他三姐。
沿途都已經(jīng)被洪水淹沒,飄著?眾多動物尸體,偶爾也有人?的尸體。
柳藏酒心驚肉跳,加速抵達(dá)南側(cè)門,但進(jìn)不去?封城大陣。
城外?下方聚集著?大量沖擊結(jié)界的海怪,上方是被女凰派來誅殺海怪的上千名飛凰山弟子。
那個討厭的雉雞精重翼,和?他的鴆鳥師姐青裊都在。
柳藏酒避開他們,繞去?另一側(cè)。
又看到面色蒼白的聞人?不棄,正在和?一個裹成粽子的高階劍修斗法。
以他二人?的境界,柳藏酒插不上手。
只能退回去?。
重翼看著?一只紅狐貍在頭頂上飛了兩趟:“你這?臭狐貍閑著?沒事就來幫忙殺海怪,繞來繞去?干什么!”
柳藏酒見進(jìn)不了城,只好在外?殺海怪。
他變回人?形,一伸手,召喚出長鞭,邊殺邊嘲諷回去?:“這?會兒你怎么不說?白鷺城是你的地盤,讓我趕緊滾蛋了?”
重翼揮舞羽刃,身上已經(jīng)多處掛了彩,更是被氣的心煩:“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不想幫忙可以滾!”
“師弟!”青裊厲聲喝他。
重翼閉了嘴,隨著?飛凰山越來越近,封城大陣支撐的逐漸困難。
此時的情?況,當(dāng)真是多一個人?,就能減輕一分壓力?。
嘩!
倏然從水下伸出一條粗壯的觸手,纏住了重翼的手臂。
“小心!”青裊回身砍斷。
但旋即一條兩條更粗壯的觸手,將青裊緊緊纏住,往水下拖。
“師姐!”重翼急慌慌去?救,卻?被新伸出的觸手?jǐn)r腰擊飛。
柳藏酒眼皮兒一跳,以青裊人?仙境界的修為,竟然無?法掙脫。
這?只海怪顯然是上岸的海怪里,修為比較拔尖的。
柳藏酒朝水下拋出鞭子:“縛!”
這?鞭子其實是他父親贈他的法寶,萬物鎖。
作為兵刃使用時,力?量隨他的修為。
但當(dāng)做法寶時,威力?不容小覷。
只見鞭子幻化形態(tài),成為一條狐尾,無?限延長,鉆入水中,捆綁住了那條觸手怪。
柳藏酒掐訣:“收!”
狐尾倏然收緊。
嘭!
將那觸手怪給勒的爆成兩截!
觸手自然而然的松開,青裊得以逃出。
原本?她就精疲力?盡,又被勒的難以喘氣,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朝下方墜落。
柳藏酒的萬物鎖從水里飛出來,瞬時捆住她的腰身,將她提了起來。
青裊被萬物鎖帶著?,朝柳藏酒飛去?。
萬物縮重新化為鞭子,被柳藏酒握在手中,反手又抽死一只撞擊結(jié)界的海怪。
寶物形態(tài)雖然更厲害,但是消耗的也快,晶石蘊養(yǎng)需要時間,萬不得已才?使用。
青裊正打算道謝,柳藏酒先說?:“舉手之勞,你千萬不要有以身相許的想法,我知道我英俊,可我在家鄉(xiāng)早有妻子,還有一窩嗷嗷待哺的孩子!
青裊微微愣,忍不住笑了一聲。
這?狐貍可真有趣。
……
姜拂衣被術(shù)法環(huán)繞,等術(shù)法完成,耳邊是呼呼的風(fēng)聲。
風(fēng)中席卷著?濃烈的潮氣,應(yīng)是遠(yuǎn)處洪水帶來的。
姜拂衣喊:“漆隨夢?”
不知道他在哪兒,連喊幾聲都沒反應(yīng),改喊,“滄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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