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里,帕瑟芬妮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蘇雖然擔心她的傷勢,不過想到暗黑龍騎遠遠超乎他想象的醫(yī)療技術(shù),想來治好這種傷并不為難,按照暗黑龍騎的風格,不過是花錢的多少而已。
對于暗黑龍騎的醫(yī)療技術(shù),蘇這幾天終于有了清楚而且直觀的認識。每天清晨會有人來給蘇注射一針針劑,這枝針劑被放在一種超合金密碼箱內(nèi),每次都由四名專門的護衛(wèi)護送進蘇的房間里,再由兩名身穿暗黑龍騎科學院服色的人一起輸入密碼,才能將密碼箱打開。箱中就只有一根針劑,針劑取出后會在十秒內(nèi)由專門的醫(yī)生注入到蘇的體內(nèi)。蘇由自己的紅外視覺注意到,密碼箱中每一次的溫度都是完全相同的。
不管效果如何,單是保管、運送和保護的陣勢,就可以知道這根針劑的價值?磥砑词乖诨杳缘臅r候,蘇也要每天注射這種針劑。
有一次蘇忽然想起了這個針劑的價格問題,并由此聯(lián)想到了自己欠帕瑟芬妮債務的數(shù)字,盡管沒有任何參照系,可是看到直覺擺到眼前長長的一串零,蘇立刻決定先把這件事忘了,等傷好后再說。
每次打過針,蘇都會感覺到無數(shù)極細微的微小生命進入了自己的身體,它們身上攜帶著非;顫姷幕颍瑢ふ抑K身上那些已失去控制或者是干脆已經(jīng)死亡的組織。它們會激發(fā)那些瀕死細胞的活力,或者刺激周圍的細胞分裂出新的細胞來代替舊的,在某些最關(guān)鍵的部位,它們甚至還會直接以自身分裂的方式,生成蘇肌體需要的細胞。而它們攜帶的基因,竟然可以完整復制蘇本身的基因,復制出的基因中有大量空位,可供新的基因插入。這就是說,幾乎每打一針,蘇就可以獲得2個以上的進化點。當然,蘇所受的傷絕非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輕,新生成的進化點大多數(shù)被身體自動用來刺激細胞進化,生成新的組織,只有一小部分留了下來,可以供蘇自由使用。
蘇安靜的躺著,身體里每天都在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反正無事,一邊在心中回放著銀狐、毒蝎、枯--&網(wǎng)--長而凄厲的號叫。如果是第一次來到審判鎮(zhèn)的旅人,恐怕都會被嚇得夜不能眠。不過,也沒有不相關(guān)的人會出現(xiàn)在審判鎮(zhèn)。
教堂上方的大鐘已經(jīng)指向了上午十點,審判鎮(zhèn)仍然是灰黑色的一片,幾乎比夜里亮不了多少。就好象極北地方那些小鎮(zhèn)冬季下午三四點鐘的情形。
然而一陣鏗鏘有力的腳步聲驚破了審判鎮(zhèn)的寧靜,間或有一陣金屬摩擦土石的聲音。在濃重的霧色中,梅迪爾麗緩步而出,那身猙獰而又粗獷的重甲,穿在她身上,不知怎的顯露出無法掩飾且透著刺骨冰冷的清麗。她的右手拖著巨劍‘殺獄’,左手中則提著一顆面目猶自如生的人頭。
黑暗中,惟有兩點藍眸亮如晨星,蒼灰長發(fā)隨風起舞,灑落無盡星輝。
數(shù)以百計的身影從審判鎮(zhèn)各個角落浮現(xiàn),恭謹?shù)匕牍蛟诿返蠣桘惽奥穬蓚?cè),迎候她的歸來。恭迎的人大多數(shù)是年輕、高大而又俊美的男子,不過其中只有極少數(shù)身著仲裁官的服色。
梅迪爾麗將手中的人頭隨手拋給一名侍從,又將巨劍拋向右邊。四名仲裁官即刻搶上,一人扶劍柄,三人托劍身,看來配合熟練。但是‘殺獄’一入手,四名仲裁官臉色同時微變,其中力量最弱的一個人更是雙膝一軟,險些跪在了地上。
她根本不理會托劍的仲裁官,徑自向?qū)徟墟?zhèn)中央屬于她的教堂走去。百名年輕貌美的侍從如蟻群般跟在她身后,人人默不作聲,整個審判鎮(zhèn)中只能聽見一大片沙沙的腳步聲。
等梅迪爾麗走進教堂后,這些男侍們才如幽靈般散開,藏回屬于各自的角落里去。
當她在布道臺上的椅中坐好后,幽深死寂的教堂中響起蕩漾的水聲。兩名男侍合力端著一個盛滿了清水的銅盆走進,用力將巨大的銅盆抬到了她的面前。
嘩拉拉,兩只沉重的鏈板復合式手套扔到了地上,然后一雙已臻完美的手浸入到清水中。只是幾秒鐘的功夫,盆中的水就變成了一片赤紅!可是那雙手由始而終,都白得象雪。
片刻后,那雙幾乎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手提離了水面,男侍將水盆放下,其中一人送上塊雪白的方巾。梅迪爾麗隨意擦了擦手,就將方巾扔下。本來純白如雪的方巾上,現(xiàn)在卻多了大塊觸目驚心的紅!
男侍們都低著頭,雖然幾乎每一個人都會對高高在上的梅迪爾麗有所幻想,卻沒人有敢于當面表露出來。他們更不敢抬頭,只要看到了不該看的東西,最輕的后果也會是挖去雙眼。他們曾經(jīng)聽說,這位兩年前才進駐審判鎮(zhèn)的大人物或許還不到二十歲,可是那又怎么樣?梅迪爾麗的恐怖統(tǒng)治,比她的前任有過之而無不及。盡管如此,這些若放在別處必然是精英人物的年輕男子卻還是如螞蟻般涌到審判鎮(zhèn)來,冀望于成為一位仲裁員。而且不知從哪里傳出的謠言,那就是據(jù)說梅迪爾麗未來會從男侍或者仲裁員中選擇自己的保護人,或者按舊時代的說法,就是丈夫。當后來者到了審判鎮(zhèn)時,看到自己的同伴們大多是年輕而又英俊的男子,在深感危機之余,也就相信了傳言的真實。
男侍們收拾起盔甲手套、用過的方巾,合力抬起水盆,從側(cè)門退了出去。一分鐘后,他們又抬了新的一盆清水進來,如是接連換過四五盆水,水中才不再有血色。
男侍們退出后,紅發(fā)的佩佩羅斯走了進來,她挾著一個薄薄的皮包,來到梅迪爾麗的身邊,躬身說:“閣下,暗黑龍騎的事情已經(jīng)有結(jié)果了!
“嗯!泵返蠣桘愑靡环桨捉砑毤毜夭潦弥且桓L得讓人口干舌燥的手指,一邊有些漫不經(jīng)心的應著。她的手白晰如雪,但每次擦拭,總會在白巾上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佩佩羅斯打開了皮包,從中取出一個長方形、厚不過數(shù)毫米的薄片電腦,按開開關(guān)。電腦上即刻現(xiàn)出了一幅畫面,上面標注著暗黑龍騎的關(guān)于蘇這件事所有的文件往來流程。
“我核查過最近暗黑龍騎所有的異常流程,發(fā)現(xiàn)其中大多數(shù)和最近一起追捕原生變異生物有關(guān)。實際上,他們想要追捕的是一個人,并且異常的是,這次追捕先后失敗了兩次,第三次的追捕方案則先后遭到了帕瑟芬妮將軍和約什.摩根將軍的先后否決,而最后的結(jié)果,則是帕瑟芬妮將軍親自出動,把目標抓了回來,并且動用了自己的權(quán)限,將他安排進入科提斯上尉的訓練營,現(xiàn)在,這個目標,哦,他登記的名字叫做蘇,已經(jīng)是暗黑龍騎的少尉了。”
聽到帕瑟芬妮和約什.摩根的名字,本來是懶洋洋的梅迪爾麗有了些興趣,開始仔細聽著佩佩羅斯的報告,不過她的目光仍然集中在自己的手指上,沒有去看佩佩羅斯手中的電腦。直到聽到蘇這個名字時,她身上的重甲忽然顫栗了一下,發(fā)出鏗鏗鏘鏘的交擊聲。
“你剛才說,他叫什么?”梅迪爾麗雙眼亮如晨星,慢慢地問。
“他登記的名字,叫蘇!迸迮辶_斯詫異于梅迪爾麗的失態(tài),不過她小心地掩藏著驚訝,不讓它表現(xiàn)出來。
“調(diào)他的全部資料!
佩佩羅斯即刻點選了有關(guān)于蘇的資料。她對整件事情已經(jīng)了解得十分清楚,在搜索資料的過程時介紹說:“蘇以科提斯訓練營第一名畢業(yè),按規(guī)定被授與少尉軍銜。但是由于在第一次追捕行動中擊斃了法布雷加斯家族的第四順位繼承人萊科納,所以結(jié)怨了法布雷加斯家族。據(jù)我們的渠道獲知,法布雷加斯先出資20萬雇人想在訓練營殺到蘇,接下來又耗資超過300萬疏通各種關(guān)系,并在培訓基地設下陷阱準備狙殺蘇。老法布雷加斯已經(jīng)公開宣稱必須用鮮血來洗刷家族的恥辱,而其它的家族,包括帕瑟芬妮的亞瑟家族,都在事實上保持了中立。然而培訓基地一戰(zhàn)的結(jié)果出乎所有人的預料,當蘇事實上的保護人,帕瑟芬妮將軍,突破封鎖趕到培訓基地時,蘇已經(jīng)以一已之力搏殺了眼鏡王蛇部隊三名資深殺手,以及四十二名精銳戰(zhàn)士。按照已知的數(shù)據(jù)分析,這三位殺手應該都可以單獨對付蘇。這是我們的人拍攝的蘇少尉從培訓基地走出時的照片,也是他最新的照片。”
電腦畫面上隨即出現(xiàn)了一張照片,蘇渾身浴血,身上已根本看不清究竟有多少傷口,許多地方甚至都露出了骨頭。他的左手被居中打斷,只余一點筋肉還和身體連著。蘇正仰天咆哮,碧色的左眼中盡是狂野光芒!夜天上,半彎殘月如血,冷冷地照耀著他。
佩佩羅斯忽然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已凝固,身上如同壓上了幾噸的重量,連呼吸都為之艱難!她又聽見了吱吱呀呀的金屬扭曲聲,眼角余光中看到,梅迪爾麗的纖長五指正下意識地抓緊了座椅扶手,扶手緩緩地扭曲變形,變成了螺旋。
佩佩羅斯覺得自己的喉嚨有些發(fā)干,她知道那座椅表面上漆的是古舊的木紋,實際上是由高強度合金制成,硬度是普通鋼鐵的數(shù)倍,不然尋常木椅怎么有可能承載得了梅迪爾麗的一身重甲?
“是法布雷加斯要殺他?”梅迪爾麗的聲音非常冰冷,聽起來和以往沒有任何不同。
“是的。老法布雷加斯很喜歡萊科納,不過我認為,這主要是因為帕瑟芬妮把殺死萊科納的人帶了回來,還公然想讓他成為暗黑龍騎。這讓老法布雷加斯覺得是對整個家族的侮辱,所以才有了如此強硬的回應,并且花了大價錢,從威廉家族請出了魯?shù)堑婪驅(qū)④妬碡撠煂Ω杜辽夷。?br />
梅迪爾麗凝視著照片,她當然知道,蘇身上的這些傷口意味著什么。她默默地計算著,座椅扶手扭曲的越來越厲害。
“他……”梅迪爾麗的聲音失去了清冷,而變得有些干澀沙啞,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還活著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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