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秋光撩起眼睫,臉上依舊不改笑:“沒空和你們耽擱時間,還不走是想要我將玉賠你么?”
喬斯年咽下喉嚨里的血,剛想說話,就看見自己對面戴著面具的漂亮少年又對桂子默開了口。
那漂亮少年笑吟吟的,眸光出顯出幾分認(rèn)真,道:“再敢看他,我便將你的眼珠子挖下來!
桂子默猛然一驚,回過神來,才驚覺自己的師兄竟然像是要吐血的樣子,他連忙扶住了喬斯年。
喬斯年喉嚨間血腥翻涌,手中暗暗凝力幾次,竟然是什么也使不出來。
知道自己和對面那笑面虎一般的少年差距懸殊,他也只是舌尖抵了抵牙,壓下火氣與被人戲弄的怒氣。
常走夜路,今天算是遇見鬼了。
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生意人,把唇邊溢出的血擦在袖子上,笑道:“既然二位無意結(jié)交,我與子墨也不強(qiáng)求,不耽誤二位的行程了,一路好走。”
祁搖枝倒是看他的眼神多了幾分驚訝。
把戲被拆穿了,喬斯年也見不到絲毫的局促與慌亂,被謝秋光重傷,竟然還能這般淡定從容。
喬斯年也不待他們回答,反手拽住了桂子默的手便大步走了。
桂子默被他拉得踉蹌,還時不時回頭望過來,他并不擔(dān)心自己師兄的傷勢,臉上仍有些不甘心的模樣。
其實喬斯年和桂子默的偽裝算不上好。
雖然祁搖枝沒聽過玄音門的名號,但是桂子默也實在不像個修仙者。
一開始便太過熱絡(luò),若是說他只是貪圖謝秋光的容貌其實也是好說的。
但他跑幾步便氣喘吁吁,就算是音修,這體能也實在是太差。
再加上之前那船家善意的提醒,桂子默還主動邀他們?nèi)ヒ故,便顯得更加的可疑。
就算真有玄音派,以桂子默這樣的能力,是絕對去不了小遙州三年一屆的大比的。
能去小遙州大比的,向來只有名門正派年輕一輩弟子中的佼佼者。
祁搖枝垂了眼睫,不再去想。
謝秋光使了凈水訣,才重新牽起祁搖枝的手,往蒼北山的樓船處走。
樓船漆黑高聳,如山一般矗立在岸邊,繚繞著如蛇一般盤曲的金色法咒。
還未上船,祁搖枝就感應(yīng)到那陣法的威壓,額上后背都些滲出冷汗,腿腳也是止不住的發(fā)軟。
那法陣是克制妖魔的,威力極強(qiáng),還沒靠近便顯出厲害來了。
謝秋光自然是發(fā)現(xiàn)了祁搖枝的異樣,他的手心也感受到了祁搖枝的體溫漸冷。
謝秋光伸手碰到了祁搖枝的耳朵,以小鈴蘭為媒介緩緩灌輸靈力。
溫和的靈光在體內(nèi)流轉(zhuǎn),祁搖枝的睫毛顫了顫,其實已經(jīng)好了不少,但是祁搖枝還是微靠著謝秋光的臂彎,有些乏力的模樣。
謝秋光果然蹙眉道:“先在城中客棧里休息,等過兩日再來這船上吧?”
就算有靈力時時護(hù)著,謝秋光還是擔(dān)心祁搖枝會感覺不舒服。
祁搖枝又抬眼看了一眼那如高山般的大船,點了點頭,輕聲道了句好。
聲音還是有些虛弱,謝秋光還想伸手過來扶他,被他悄然避開了。
祁搖枝抿了抿唇,其實如果船上沒有那么多針對妖魔的印咒,在船上待幾天也并無不可。
但若是現(xiàn)在便呆在船上被那封印折磨,到時候想跑的話估計就不那么方便了。
*
最后是在城中最大的一處酒樓停下了,這酒樓足足有七層高,他們的房間則位于第五層的位置。
天色還未完全暗下去,四處的華燈便已亮起,映得風(fēng)煙渡口有如一座不夜城般,酒樓內(nèi)也亮若白晝。
風(fēng)煙渡口的夜市就在城內(nèi)。白天是人市,夜里就變成了鬼市。
當(dāng)然,其中顧客和賣家都人魔混雜,誰叫這里是個三不管的地界。
夜市是要等天完全黑透才開始的。
酒樓之中和酒樓之外也一樣吵鬧,人聲嘈雜鼎沸,酒香脂粉香彌漫,甚至還有絲竹管樂、唱戲說書的聲音。
這里的人比妖魔要多些。
祁搖枝掀起眼皮望了一眼,便在其中看見了個有些熟悉的身影。
桂子默也在那人群之中,還是今天下午那身顯眼的黃衣。
他手上正搖著骰盅,大大咧咧地坐在椅上和人交談,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雖然穿得華貴,但是桂子默身上確實沒什么修仙者的氣質(zhì)。
祁搖枝也只是看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小二將他們引到一個兩人高的金紅鏤空圓籠前,邊上還寫了金云籠三字。小二將木質(zhì)的令牌插進(jìn)去,籠子就轟隆轟隆開始響動起來。
祁搖枝還有些驚訝,這金云籠倒是和電梯有些像,只是看起來是用靈力維持運轉(zhuǎn)的。
風(fēng)煙渡口當(dāng)真不愧是賀蘭州最繁華的地段。
三百年前,祁搖枝還是沒見過這樣的物件的。
乘著金云籠上去之后,小二就上前去打開了房門。樓下那嘈雜的聲音小了許多。
房間內(nèi)的陳設(shè)也是極盡紛奢靡麗的。
小二又為他們端來了些糕點,臨走之前合上門的時候,還探出腦袋來,道:“二位貴客若是要去夜市,務(wù)必請在夜半之前回來!
祁搖枝點了點頭算是回應(yīng)。
屋內(nèi)不知道是哪里熏了檀木香,讓人聞著便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