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搖枝微怔,狼十五口中說的狐貍是阿玉嗎?
狼十五微瞇著眼,像是在回憶些什么,握著酒杯的手漸緊:“那姓沈的還算是有點手段,將我和那個蠢東西都騙得團團轉(zhuǎn)!
狼十九喜歡罵人蠢東西,原來是從狼十五這里學(xué)來的。
但是祁搖枝卻不太同意狼十五說的話。
阿玉姑娘笑起來的時候溫柔,待人也和氣,雖然也和謝秋光一樣有些太……深情款款的模樣。
但是祁搖枝覺得阿玉姑娘不像是壞人。
狼十九說阿玉被狼十五騙,狼十五卻說他們兄弟二人被阿玉騙得團團轉(zhuǎn)。
好奇怪。
祁搖枝眼睛眨了眨,問道:“殿下的弟弟想要繼承王位是為了出去嗎?殿下不如直接將他趕出去算了!
祁搖枝正說著,又皺了皺眉,道:“但是那天碰見殿下之前,我們沿著深澗走了許久,確實也未尋到出口。”
狼十五對祁搖枝舉了舉杯,待到祁搖枝也拿起酒杯,他才唇角翹了翹道:“那倒是說來話長了。往事滄桑不可追,但如今有人陪我對飲,講起來也痛快!
狼十五一張陰冷的臉,說出痛快這般的話,也有幾分違和。
祁搖枝朝狼十五遙遙舉杯,含笑道:“很榮幸能當這個聽故事的人!
祁搖枝心中暗暗回想,上次他說出“很榮幸”這樣的話,還是他領(lǐng)著帶師弟師妹們?nèi)⒄搫Υ髸臅r候。
當真是往事滄桑啊。
祁搖枝這次沒有全部倒掉,而是偷偷抿了一口。
和剛才那杯的味道不太一樣,要更清冽些,唇齒留香,確實是好酒。
祁搖枝從狼十五的口中聽到的故事,和狼十九講的也有些出入。
狼十五微笑一下,幽幽道:“狼十九那個蠢東西,當時喜歡上了一只狐貍精,惹了一身騷。”
狼十五說那只狐貍被獵人抓去,狼十九就去將狐貍救了回來,不僅如此,還將那獵人開膛破肚,掛在了那獵戶家門口。
狼十五腦袋輕晃,不知道是不太滿意狼十九那般血腥的殺人方法,還是沉醉于佳釀。
獵人死后不久,就有兩位仙人路過賀蘭州,其中嫉惡如仇的那位仙人要替天行道,將狼十九正法。
卻被一位另一位心善的仙人攔住。
那位純善聰慧的仙人說可以不殺一只妖,而使賀蘭州再無狼患。
仙人以仙力造了千洞窟,將狼族封印于地下。
祁搖枝本來以為狼十五會講為何狼族愿意被關(guān)在千洞窟中。
狼十五微笑一下,卻只繼續(xù)講了他和狼十九的恩怨。
狼族全部被封印,狼十九自然是成了全族的罪人。
后來狼十九曾經(jīng)救過的那只狐貍回來,說是入了宗門學(xué)了仙法,竟然挖了個地洞,只可惜那洞口只能進不能出。
眾狼這才知道,賀蘭州的妖魔已經(jīng)被屠了個干凈,只剩下他們還留在這千洞窟中的還留得全族。
狼十九又成了英雄,老狼王也有意傳位于他。
隨著時間漸長,那隧道也越來越深,于這千洞窟中往上看,再窺不見一絲天光。
那只狐貍再沒有來過。
老狼王死后,狼十九就帶著部下叛出,日日守著那個入口,期望還能等來那只狐貍。
祁搖枝微怔一下。狼十五說的倒是有幾分可信,還將那洞口的來歷也講出來了。
祁搖枝終究還是沒忍住,問道:“為何狼族同意被關(guān)在千洞窟之中呢?沒有別的出路了嗎?”
狼十五已經(jīng)像是喝醉了,他斜倚在骨椅上,倒仰著頭,清冽的酒水從細長的銀壺嘴中傾瀉而下澆在臉上。
狼十五陰郁的笑聲混合著酒水飛濺的聲音響起,他朗聲道:“狼族血性,當戰(zhàn)死不為囚。如此受困于地穴之中,與狗何異?”
“但是有能活命的機會,當狗又何妨?”狼十五將手中已空的酒壺砸在了地上。
悶聲一響之后,酒壺還在地上囫圇滾了兩圈才停下來。
狼十五像是陷入了癲狂一般,陰郁地大笑起來。
祁搖枝這般看著,莫名覺得狼十五這副模樣有些可憐,但也不過瞬息,他又想起了小兔兒,只是抿緊了唇。
慘還是小兔兒慘,狼十五可恨之人有點可憐之處罷了。
而謝秋光全然不在意狼十五說了些什么,眸光始終落在祁搖枝身上。
“貴客,為何不飲酒!”狼十五不知是醉還是醒,一雙眼瞳直勾勾地望向祁搖枝。
剛才狼十五一邊講故事的時候,就一邊給祁搖枝灌酒。
就算這酒中沒有毒,照著狼十五那般的喝法,也會醉個半死。
祁搖枝只能喝兩杯,然后偷偷倒掉三杯,內(nèi)里的衣裳已經(jīng)全浸透了,貼在胸膛上,不太舒服。
好在從外面看看不太出來。
狼十五又喚他,祁搖枝只好裝出熏熏然拿不穩(wěn)酒杯的模樣,笑意酣然,咕噥著應(yīng)和道:“喝呀……喝呀,好喝……”
話音還未落,人就傾倒在桌上。
他此時臉上浮出淺紅,眸光也似醉,烏發(fā)鋪在桌上,有如玉山傾倒。
祁搖枝在桌上趴了一會兒,想要裝作悠悠轉(zhuǎn)醒的模樣,看看能不能再問到點什么。
他眼睫顫了顫,有只手將他凌亂散落在臉頰的發(fā)絲撥開了些。
指腹的溫度微涼,帶著些薄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