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蘇泠是被凍醒來的。
昨晚回來得急,她沒怎么注意,現(xiàn)在躺在床上,只感覺冷風(fēng)呼呼的狠勁兒往里頭灌。
蘇泠打了個翻身,瞇著眼睛:“狗子?”
沒動靜。
她縮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嚴(yán)嚴(yán)實實,露出一雙惺忪的睡眼,悶聲又喊了句:“許顧!
語氣里含著不耐煩。
這時,從床底下緩緩冒出一對毛茸茸的獸耳,緊接著是黑色的發(fā)頂,最后對上一雙暗綠的眸瞳。
兩人面對面,四目相對。
許顧的尖耳動了動。
“你覺不覺得,好像有哪里漏風(fēng)?”蘇泠說話都在顫,盯著他赤裸的上半身,“不冷嗎?”
他搖頭。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許顧的目光一偏,越過蘇泠,看向那扇落地窗。
見狀,蘇泠也扭頭看過去。
與床只有兩叁米之隔的落地窗,正在寒風(fēng)里瑟瑟發(fā)抖。一處窗格里的玻璃蜿蜒裂開,可憐地支撐著。
外面的冷風(fēng)吸溜吸溜,從裂縫里擠進(jìn)來,吹得蘇泠的發(fā)絲飄了飄。
“……”
“……”
良久的沉默之后。
蘇泠轉(zhuǎn)過頭,和狗崽子繼續(xù)對視。
她面無表情地開口:“你弄壞的?”
許顧盤腿坐在地上,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神情無辜。
這招已經(jīng)不好使了。
蘇泠的怒氣從心口沖到喉間,她裹著被子坐起來,伸腳踹在他的肩膀上:“就知道給我添麻煩!還裝什么無辜!”
她用了點力,想要踹翻這只狗崽子。
然而許顧紋絲不動。
蘇泠白皙的腿微微屈起,赤著腳踩在他的肩膀,又使了點勁兒,卻怎么都踹不動。
幾秒鐘后,蘇泠筋疲力盡。
她或許不是人,但這狗是真的狗。蘇醫(yī)生如是想。
“你得給我想想辦法!
折騰不過他,蘇泠也懶得再鬧,她揚起下巴對著落地窗:“這漏風(fēng)還怎么睡?”
她說完,也不奢望許顧給她什么回答,想縮回腿再躲進(jìn)被窩里睡一會兒,然而這時,狗崽子卻驟然抓住了她。
他的指節(jié)很長,蘇泠的腳踝又十分纖細(xì),拇指和中指輕輕一扣,就能整個環(huán)住。
“喂。”蘇泠不滿地警告,“不要得寸進(jìn)尺啊!
她試著抽回來,許顧卻牢牢抓著不松。
兩個人之間的博弈又開始了。
明明還是小孩兒,他的手掌卻很大,直接裹住了她的腳踝。
而且,不知是她的體質(zhì)太冷,還是獸化后的狗崽子體溫偏高,他灼熱的溫度燙得蘇泠有些不安。
就像一團(tuán)作亂的火,從腳腕燒上了頭。
蘇泠覺得羞恥,睡意徹底沒了,語調(diào)往上揚:“給我松開——”
話音未落,許顧的手臂稍加用力,往后一扯,拉著她的腳踝就把人給拽了過來。
蘇泠低聲驚呼,瞬間,她連人帶被子扯下了床。
許顧穩(wěn)穩(wěn)地托著她。
蘇泠直接摔在他大腿上,纖長的腿跪坐在兩邊,兩人赤裸相對。
許顧的長臂伸進(jìn)被子,直接摟住了她的腰。
“還冷嗎?”他低聲問。
蘇泠似乎愣住了,半晌沒說話。
“蘇泠!
沒得到回復(fù),許顧又喊了一聲。
“嗯?”蘇泠清醒過來,尷尬地輕咳,掩飾過去,“哦,不冷了!
事實上,她還沒怎么緩過神。
剛才的畫面在腦海里又重復(fù)了一遍,蘇泠暗暗咬牙。沒想到都一把年紀(jì)的人了,還會因為這種浪漫的小動作而心悸。
這可太荒謬了。
接著,許顧抱著她上了床,兩人蓋著被子睡在一起。
還別說,狗崽子的身子像小火爐似的,體溫高得有點離譜。蘇泠挨著他,入睡障礙似乎減輕了不少,困意很快就侵襲上來。
她的眼皮越發(fā)沉重,臨睡前,還不忘囑咐:“我睡了……你別趁我睡覺,又搞小動作……”
“不會的。”
難得的,許顧的眉眼變得溫和。
他摟著蘇泠的腰身,拍了拍她的后背:“睡吧。”
呼嘯的冷風(fēng),不足二十平米的臥室,少年抱著懷里的人,揚起淺淺淡淡的笑。
與此同時。
A市交警部門控制中心。
一個穿著制服的短發(fā)女警正在輸電話號碼,她眼底的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像是幾天幾夜沒怎么睡覺了。
電話撥過去,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羅隊,”她神情嚴(yán)肅,“這邊監(jiān)控發(fā)現(xiàn)疑似目標(biāo)人物。”
那邊簡潔地交代了一句,隨即掛了電話。
女警舒了口氣,把手機收回褲袋里,目光又重新看向監(jiān)控顯示器的某格畫面。
“師姐,累壞了吧?”旁邊一個年輕小輔警給她遞了杯咖啡,笑嘻嘻地看向顯示器,“這下看他怎么逃!
女警點了點頭,嚴(yán)肅的神情稍微有些松動。
顯示器上,時間顯示昨晚8點39分,畫面定格在春暉路的某個路段,一個穿著黑色連帽衫的少年正低頭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