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藍曉凌仰頭大笑,像是聽見什么笑話似的,“英雄好漢?老夫本來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漢!老夫今日心情不好,就在這里結(jié)果了他,你又能如何?”
藍曉凌臂下的容與已顯出掙扎之色,趙長贏只覺心臟同時被人像擰抹布一樣絞起來,額上冷汗直冒,手中的草木青嗡嗡作響,哀鳴陣陣,他一動不動地死死盯著藍曉凌,排除萬念尋找一個能一擊必中的時機。
“爹?!”
伴隨著藍晴竹的一聲驚呼,說時遲那時快,藍曉凌就在這時突然電光火石般襲向了柱子后頭的黎楊,這一招聲東擊西著實有效,眾人都還沒反應過來之際,藍曉凌已經(jīng)用空出的左手扼上了黎楊的咽喉。
“你小子倒是冷靜!彼{曉凌道。
他面前黎楊面色不變,此時只是冷笑一聲,說,“要殺要剮,你來便是,說這些廢話做什么。”
“爹!”外頭的藍晴竹已是再也忍不住,一把推開旁邊扶著她的靈萱沖了進來,她此時頭發(fā)凌亂,發(fā)釵歪斜搖搖欲墜,面上已是斑斑淚痕,她抬手很用力地擦了擦,眼中滿溢哀求之色。
“爹!爹我求求你,你別殺他好不好!你留他一條命!”藍晴竹又轉(zhuǎn)頭看向黎楊,“黎楊!我們說好的!你還記不記得,當年我送你那串糖葫蘆?后來,后來我們結(jié)婚那日,洞房里你拿出了一串糖葫蘆,你自己說的……”
藍晴竹說到這里已經(jīng)是泣不成聲,黎楊別開腦袋不去看她,眼中也已有了淚意,“你自己說的,結(jié)發(fā)為夫妻,恩愛兩不疑。我們還有好多糖葫蘆沒有吃完呢,怎么可以這樣……”
“動手吧!崩钘钔蝗淮驍嗨脑挘蛩{曉凌,“動手啊!”
“爹!”
“藍曉凌!”
趙長贏手中草木青出鞘,他提氣縱身,腳尖在一旁的柱子上輕點,空中只見雪芒疾馳而過,藍曉凌揮袍振袖,趙長贏被他一阻,稍稍凝滯,落在地上。
“你這招式……”藍曉凌瞇起眼睛,“老屈的徒弟?”
藍曉凌突然神色一凜,竟一時顧不得黎楊,驚道,“趙家……你是明月山莊……趙長贏?!”
趙長贏提劍在手,周身氣勁流轉(zhuǎn),他這身在城里錦繡坊定制的頂貴的成衣,終究還是挨不過這粗暴的動作,已經(jīng)撕開了好幾個口子,萎頓地垂掛著,趙長贏索性揮劍幾下將礙事的衣服都斬了,他在紛紛揚揚的雪片中抬頭怒道,“是我!你七星劍盟殺我母親,戮我兄長,毀我山莊,我自當為他們討回公道!”
“公道?”藍曉凌哈哈大笑,“小子,殺你母兄的是那劍盟盟主,和老夫又有什么關系?”
“你是開陽閣主,怎會與你無關?”趙長贏道。
藍曉凌瞇了瞇眼睛,沉默片刻,說道,“老夫明白了。既然如此,你今日便是要替你母兄報仇?”
趙長贏不答,“你知不知道束天風去了何處?”
藍曉凌淡淡道,“不知,不過……”
趙長贏眉頭緊蹙,正待細聽,卻見藍曉凌忽然出劍,那沙華劍名不虛傳,趙長贏只覺一陣陰燃之氣撲面而來,沙華所過之處,綻放開朵朵烈火紅蓮,趙長贏急退數(shù)步避其鋒芒,聽藍曉凌道。
“不過,我知道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趙長贏悚然一驚,手中草木青似有所感,周身籠上一層似有若無的融融綠意,兩把劍鏗然一聲相擊,一者是死,一者乃生,紅綠相映。
高手過招,掀起的氣浪劍意滔天。兩人劍氣所到之處,木柱摧折,地板上亦被砍出道道印痕。眾人退到屋子的角落里,只能看清一紅一綠兩道劍氣上下翻飛,速度快得拖拽成兩道殘影,看不真切。
第67章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三)
容與眸色轉(zhuǎn)瞬變換萬般,忽然伸手扯過藍晴竹的手臂,說道,“藍小姐,你神魂剛剛歸位,不可大喜大悲!
藍晴竹臉色慘白,身形搖搖欲墜,此時聽得容與的話,不知不覺便說道,“我控制不住,感覺頭好疼,面前的東西都晃來晃去……”
容與道了一聲不礙事,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了一粒藥,遞到藍晴竹面前,“藍小姐,這是安神固魂的丹丸,吃一粒下去便好了!
藍晴竹稍有些猶豫,黎楊此時已經(jīng)被松了綁,只是身體還很虛弱,靠坐在地上,冷聲道,“你給她吃什么?”
容與回眸瞥他一眼,忽而說道,“你還愛她吧。”
“什么?”黎楊一愣。
“還記得招魂我列的單子么?”容與道,“相愛之人的一滴血!
黎楊瞳孔倏爾放大,藍晴竹聽得此話,亦神思恍惚,愣愣地看著他。容與唇角微勾,突然將手中的藥丸塞進藍晴竹嘴里,一手箍住她的下巴一抬,藍晴竹猝不及防,一口將那藥丸咽了下去。
“你!”黎楊大驚,“你給她吃什么!”
“噓……”容與笑起來,他眼眸中泛起溫柔的笑意,像是冬日午后暖陽籠罩的湖面,讓人忍不住想要駐足凝賞,“不過是尋常的藥罷了,藍小姐精神受了刺激,該休息一會兒了!
話音剛落,容與如法炮制,將另一粒藥丸塞進黎楊嘴中,眼見著兩人雙雙脫力,軟綿綿地倒在地上,容與方舒了口氣,凝神望向已經(jīng)快要變成一片廢墟的戰(zhàn)場。
這烈火紅蓮劍果然名不虛傳,傳說從前見過他拔劍的人,都真的只能去地獄看彼岸花了。趙長贏方才手臂處中了他一劍,只覺從傷口處源源不斷傳來火燒的灼熱感,這點火星從手臂處燃起,逐漸隨著他的運氣流轉(zhuǎn)全身,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如今他感覺渾身的經(jīng)脈都像被火點著了一般,只要一使內(nèi)力,那灼燒感便熊熊而起,將他全身架在火上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