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壁w長贏應(yīng)聲,旋即又道,“哎,倒也不是為了這個。”
容與從輪椅上下來,面前是永寧城外的小溪,溪畔芳草茵茵,陽光順水而淌,濺起金黃色的波紋。
微風拂面,帶來陣陣桂花香氣。容與深吸了口氣,淡淡道,“師叔祖也罷,師兄也罷,不過都是虛名而已,叫什么都不打緊,何必糾結(jié)于這個。”
“左右你也不會因此而變成老頭子,是不是?”容與又笑,笑聲輕輕的,像微風拂過的溪水淙淙,“再說,我們長贏就算是老頭子,也是永寧最俊的老頭子!
這回趙長贏的臉更紅了,抬眼看向容與,那目光本想略作不滿之意,到了容與面前又變成了一灘秋水,跟撒嬌似的,軟綿綿。
第24章 蘭陵王入陣曲(一)
“第一輪是積分制。”容與道,“這一輪主要是一對一,文作文比,武作武斗,二人中任何一人積分不達標即算淘汰!
“文比是依題目作詩,武斗就是擂臺賽!壁w明修翹著二郎腿,提著酒壺有一口沒一口地往嘴里倒酒,滿不在意地擺擺手道,“你倆肯定沒問題,直接看第二輪。”
趙長贏對自己的武功還是有自信的,當即也跟著起哄道,“那是,直接看第二輪!
容與被兩人噎了一下,倒也沒反駁,道,“嗯,第二輪是淘汰賽,根據(jù)當日抽簽的牌號二對二比賽,文武兩場兩人要共同參加!
“共同參加?”趙長贏驚叫一聲,“我……意思是我也要去比作詩?”
容與挑眉,饒有興致地吟道,“天地一大窯,我被當柴燒。多好的詩啊,怕什么!
趙長贏登時鬧了個大窘,支支吾吾地轉(zhuǎn)移話題道,“那……那好吧,武斗倒是不擔心,到時候我抱著你,他們照樣打不過我!
容與笑起來,接著道,“第二輪選出獲勝的六組進入第三輪,屆時再公布規(guī)則!
“明白了,那十七那日我就不去了,你倆第一輪……”趙明修伸了個懶腰,邊打哈欠邊道,話還沒說一半,就被趙長贏憤憤打斷。
“不行。!”趙長贏噌一下竄起,怒道,“你一定要來!你還是不是我哥了!”
“喂……怎么還道德綁架……”趙明修無奈,朝容與攤了攤手,“你看我這倒霉弟弟……”
“你來不來!”趙長贏一把用手臂環(huán)住趙明修的脖子,屈肘作鎖喉狀,威脅道,“快說,來不來!”
趙明修無法,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只好舉手投降,“好好好,君子動口不動手知不知道,快松開,我去,我肯定去!”
趙長贏這才哼了一聲,撤回手來,昂首道,“我又不是君子!
“喲,那你是什么?”趙明修道。
趙長贏想都不想,一腳踏在凳上,瀟灑撩袍,露出斜掛在腰間的佩劍。
“大,俠!”
九月十七,永寧。
如今永寧天兒還不算冷,不過趙長贏和容與兩人已經(jīng)穿得一個像夏天一個像冬天了。出門的時候趙明修盯著二人看了許久,口中不住嘖嘖稱奇。
“喂,你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shè),這永寧城方圓十里我估計也就你倆能穿成這樣了!
趙長贏本來已經(jīng)跳腳,聽趙明修說天造地設(shè),莫名又消了火氣,倒臉紅起來。
容與已經(jīng)裹上了裘衣,圍脖一圈雪狐絨,襯得他面容愈發(fā)瑩白似玉。趙長贏恰恰相反,一身青布短衫,頭發(fā)高高束起,腰間的劍鞘泛著冷光,倒還真有點大俠的味道。
“讓二公子見笑了!比菖c拱手,“時辰也到了,二公子可準備好了?”
趙明修聳肩,“我就一捧場的,要準備什么?走吧。”
三人四季分明地一路到得朱雀大街,臺前已是人頭攢動,看來大家對這盛會的熱情倒是極高。想來也是,永寧一年到頭也難得有幾個活動,大家平日里辛辛苦苦,可不就盼著這兩日能放松放松么。
趙長贏和容與交了號牌,弟子道先比武場,再比文場,趙長贏在三號臺,馬上就要開始了。
“緊不緊張?”趙長贏正給容與捂手,容與抬眼看向他,小聲問道。
趙長贏揚眉,眼睛亮亮的,笑起來的時候露出虎牙,“緊張?”
“才不緊張呢!壁w長贏神秘兮兮地朝容與眨了眨眼睛,壓低聲音道,“跟你說,我在永寧,除了劍盟那些長老,我還沒有打不過的!
趙長贏眼里光芒閃動,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意氣風發(fā)和一往無前,明亮的像是一顆熠熠生輝的寶石。
容與幾乎被他眼里的太陽灼傷了,他怔怔地盯著他看了幾息,垂下眼,輕聲笑道,“嗯,我知道!
“須知少時凌云志,當作人間第一流。”
“什么?”趙長贏沒聽懂。
“沒什么!比菖c搖頭,“去吧,馬上到你了!
趙長贏深吸一口氣,抬頭向臺上看去。
“把他們都打趴下!”容與像是也染上了他身上飛揚的意氣,笑著說道。
趙長贏拍了拍胸脯,轉(zhuǎn)身向臺上飛掠而去,高聲道,“得令!”
一上午的比賽,倒果真如趙長贏所說,永寧城除了劍盟長老,還沒有他打不過的。
容與坐在輪椅上,仰頭出神地看著臺上趙長贏游龍一般矯健的身姿,時而騰躍而上,時而橫劈而下,心中潮汐翻涌,似有一腔熱血滾滾席卷而來,不住拍打著他脆弱的心門,一下,又一下,幾乎下一瞬就要蠻不講理地將它撞開,讓塵封已久的意氣化作不息的江流,將所有煩郁都蕩滌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