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公爵對alpha群體的態(tài)度一向是很溫和的,她的女兒則不然,聞人衿玉從沒有公開發(fā)表過對alpha群體的歧視,卻在日常言行中表露無疑。
一樓大廳里隱隱起了騷動。
聞人衿玉似乎想要冷笑,“只是一點信息素而已……”
聞人公爵欲言又止,對于這個隱隱露出鋒芒的女兒,她不愿意去過多干涉,卻忍不住擔(dān)憂。
札仲明侍立在一旁,微微躬身,遞來一杯溫水,“衿玉小姐,請喝水。”
聞人衿玉接過水杯,垂眼看著樓下的景象,在最初的驚詫過去之后,alpha們察覺到了信息素的來源方向,匆匆瞥來一眼,又飛快收回——他們知道樓上站著誰,也知道她們的目的是什么。
下一刻,或許是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樓下的alpha們開始了纏斗,短暫的一次會面看不出太多特性,而戰(zhàn)斗能力是直觀可見的,他們酷愛斗爭,展示自我,壓制同類,掠奪戰(zhàn)利品。
這是alpha們引以為豪的特性。
偏偏是聞人衿玉最厭惡的地方。
聞人衿玉忍著不適等待著,終于讓她發(fā)現(xiàn)了一個無動于衷的人,“那是誰?”
金色的燭臺旁,有一個身形單薄的女孩,她安靜地坐在椅子上,左顧右盼,無所適從。
札仲明對照名單辨認(rèn)出來,“那是霍興伯爵的小女兒,前不久才剛剛分化,今年16歲。”
聞人衿玉一陣啞然,為她的分化感到不幸,“真是可憐,這么年輕,竟然也出現(xiàn)在這種場合……把她的名字也劃掉。”
家里新得了爵位,她這個年齡,原本可以得到皇家學(xué)院的入學(xué)資格,現(xiàn)在分化成了alpha,估計是不行了。
樓下陸續(xù)不斷傳來碰撞聲,誰和誰打斗之中撞翻了桌子、撞歪了柱子,又有誰一頭撞到了鋼琴,琴鍵錚然響動,破碎的樂曲流瀉一地。
聞人衿玉興趣索然地看著,腦子里已經(jīng)開始梳理明日的工作計劃。
忽然間,她有了一種強烈的被窺視感,似乎在她觀察這群人的同時,也有人在審視著她。
聞人衿玉心里重重一響,猛地站起身來,手臂顫動,杯中水滴飛濺。
“母親,我們回去吧!彼朕o溫和,語氣卻不容拒絕,腳下一動,已經(jīng)開始往外走。
聞人公爵匆匆拉住了她,“怎么,這才剛過十分鐘,人都還沒有選出來!
聞人衿玉徹底沒了興趣,“不用了,我早該明白,alpha里沒有挑選的余地,再怎么精挑細選,也不過是瓦片和沙礫的區(qū)別!
她神情冷淡,眼里卻失望至極,“仲明,你替我選吧,挑一個你喜歡的就行!
札仲明忍俊不禁,“遵命,衿玉小姐,可我也不喜歡alpha!
聞人衿玉被他逗得一笑,那笑意轉(zhuǎn)瞬即逝,語氣卻緩和了些,“知道了,那就挑一個你看得順眼的!
第4章
夜里下了一場急雨,天明時分,傭人們經(jīng)過湖邊的水杉林,發(fā)現(xiàn)落葉鋪了滿地。
某一片落葉飄到了衿玉小姐的窗臺,在空中打了個轉(zhuǎn),飄在了一個人的掌心。
“水杉樹的葉子真好看,像一片羽毛!蹦侨嘶剡^頭來,及肩的長發(fā)被收攏成一束,垂在同樣質(zhì)地柔軟的毛衣上,他把手里那片色彩暈染的落葉小心地展示出來,“衿玉,你看!
聞人衿玉坐在梳妝鏡前,隔著鏡子和他對視,笑了笑,“很好看,送給我好不好?”
梳妝鏡里同時映出這兩個人,一遠一近,一男一女,明明是兩個不同的人,卻有著極為相似的面孔。
站在窗臺上的alpha男性,是聞人衿玉的孿生哥哥,聞人時濯。
聞人時濯搖了搖頭,手一松,落葉又飄走了,“不要,我替你準(zhǔn)備了更好的禮物!
他走近了,手臂撐在聞人衿玉的椅背,輕輕碰了碰她的頭發(fā),催促道:“母親還在等我們!
這是難得的片刻閑暇,聞人衿玉心情不錯,有興致裝點一下自己。
她在珠寶匣里挑了很久,最終在第三層的小格子里翻出一對珍珠耳環(huán),色澤瑩潤,皎潔如月,只是表面有些磨損,不再像從前那樣完美。
聞人時濯認(rèn)出來了,“這是母親最喜歡的那一套首飾!
聞人衿玉笑了笑,把珍珠耳環(huán)拿出來,單獨放在了另一個盒子,又從珠寶匣里找出一只珍珠胸針,說道:“還有這個!
她把珍珠胸針別在了聞人時濯的衣領(lǐng)旁,后退一步,仔細端詳,“典雅又漂亮,很適合你,哥哥,明天你就戴著它出席!
聞人時濯有些遲疑,“明天,我也可以去嗎?”
“當(dāng)然,”聞人衿玉說道:“明天是我的婚禮,誰都可以不去,哥哥和母親一定要待在我身邊。”
“為什么?”聞人時濯并不十分理解。
聞人衿玉微不可聞地嘆氣,神色平靜,“因為你們是我最愛的人!
*
莊園里今天格外安靜,這是聞人家多年來的慣例,衿玉小姐和時濯少爺過生日的這一天,不喜歡有外人打擾。傭人們總是遠遠避開,順便享受額外的假期。
偌大的建筑物里,沒有了多余的腳步聲和響鈴聲,仿佛只剩下她們一家人。
聞人公爵端坐在回廊盡頭,正在欣賞一幅涂鴉畫,聽見聲響抬起頭來,看見一雙兒女沿著階梯款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