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時他也從師父手中,接過了一些人手的指揮權(quán)——也就是南北朝口中的‘綠匪’。
綠匪是師父發(fā)展出的情報網(wǎng),其目的他并不是清楚,但猜測也是為了挖掘出吳太祖之后的第三人。
常言‘亂世出英雄’,綠匪四處搗亂挑撥沖突,能力出眾之輩自會脫穎而出。
他接手后,做的也是這些事情,比如見南朝女帝有問鼎天下的資本,就時不時派人刺殺,給女帝制造壓力,收攬曹阿寧等人,秘密煽動鄔王、燕王世子造反等等,激發(fā)其斗志讓其不敢松懈。
女帝如果坐不穩(wěn)皇位,肯定得想方設(shè)法往上爬;而若是坐穩(wěn)了皇位,壓力自然就來到了北梁這邊。
說白了就是當(dāng)攪屎棍煽風(fēng)點火,讓南北雙方的高手都不敢懈怠,不得不拼盡全力上進。
本來北云邊把事情進行的還算順利,他是師父的頭號種子,在潛心習(xí)武的同時,替師父四處煽風(fēng)點火斗蛐蛐。
如果到最后也沒有‘蛐蛐王’冒頭,那他武道登頂擊敗奉官城之日,自然也完成了師父的志愿,師父一直很滿意他的表現(xiàn)。
但這種情況,卻在一個名字出現(xiàn)后,徹底改變了。
去年初,北云邊正在暗中布局,煽動鄔王劫廢帝,同時派出‘血菩提’協(xié)助燕王世子刺駕,給女帝上眼藥。
結(jié)果云安猛然冒出了個叫‘夜驚堂’的年輕人,直接把血菩提滅了。
因為道行太低,北云邊還未曾在意,但不曾想從那之后,三天兩頭便有情報傳回來,說某某又死于夜驚堂之手。
起初是從各種小角色,而后是鄔王、軒轅朝、陸截云……
這么猛的蛐蛐,不說北云邊,恐怕連師父都是第一次見,他起初還想給夜驚堂制造點壓力,逼其上進,結(jié)果還沒來得及謀劃,就被對方把壓力上到了他頭上!
去年九月份,在司馬鉞死后,北云邊便跑回了海外島嶼,想詢問師父該怎么處理夜驚堂。
但讓他絕望的一幕來了——一直在島上隱居的師父,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任何蹤跡。
幫師父辦事這么久,北云邊很明白這意味著什么——他從幫忙養(yǎng)蛐蛐的嫡傳徒弟,變成了罐子里的一只蛐蛐。
師父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更合適的人選,他不再是師父眼中的頭號種子,如果不拼命往上爬,便會和那些已經(jīng)被咬死的蛐蛐一樣,成為他人登頂之路上的一塊墊腳石!
而不出他所料,等他回到朔風(fēng)城后,就和綠匪失去了聯(lián)系,再難調(diào)動那張遍布南北的情報網(wǎng)。
北云邊知道自己沒有怨天尤人的時間,只有在夜驚堂抵達之前,擁有戰(zhàn)勝對方的實力,才能在這人吃人的蛐蛐罐里活到最后……
……
呼呼~
暗室寂靜不知多久后,燭臺筆直的火苗,微微顫動了幾下。
屏風(fēng)后盤坐的北云邊,收回思緒,偏頭看向背后。
吱呀~
廳堂的大門,也在此時被推開,透過屏風(fēng),可以看到一道身著錦袍的人影,從外面走了進來,拱手一禮:
“北城主!
北云邊并未轉(zhuǎn)身,繼續(xù)看向面前的輿圖:
“陰掌門請坐!
屏風(fēng)外,鈞天府的掌門陰士成,并未介意北云邊的倨傲,畢竟武圣本就有這個資本。
陰士成來到茶案旁坐下,輕輕摩挲手指,詢問道:
“雖說夜驚堂來雪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左賢王、神塵和尚、仲孫先生,皆在夜驚堂手上吃了虧,若是到了朔風(fēng)城,單憑北城主一人……”
陰士成五十來歲,原本就在北梁大宗師中位列倒數(shù),擅長的還是機關(guān)毒術(shù),若是遇到夜驚堂,基本上十死無生。
南北高手已經(jīng)死了這么多,陰士成不覺得自己會是例外,這次根本就不想到雪原來。
但朝廷已經(jīng)無人可用,又給了他一枚仙丹,他不來也不行,此時最怕的就是動靜太大,又把夜大閻王引來,而后把他順手刮死。
北云邊聽得出陰士成的忌憚,回應(yīng)道:
“夜驚堂來了是好事,我不是黃蓮升,說給大梁效力,就有把握把夜驚堂留下。”
陰士成知道北云邊不是黃蓮升那種廢物,但夜驚堂就是夜驚堂!
神塵和尚的不敗金身都破了,北云邊憑什么夸下這?冢
陰士成知道追根問底不合適,但猶豫再三,還是道:
“陰某是正統(tǒng)北朝武人,講究個‘三十六計、走為上策’,若是心里沒底,屆時出現(xiàn)異狀,很可能沒法配合北城主。不知北城主能不能……咳……”
陰士成話沒說完,忽然發(fā)現(xiàn)胸口很悶,就如同一口氣堵在喉頭上不來。
他想要提氣壓住,卻發(fā)現(xiàn)渾身氣血,如同被無形之手牽引,四處亂竄,不過三兩下,便已經(jīng)臉色漲紅渾身顫抖,手里的茶杯也落在了地上:
“咳咳……”
啪嚓——
茶杯四分五裂。
屏風(fēng)后,北云邊已經(jīng)不知何時站起了身,左手微抬,眼神猶如看著一只捏在五指間的徒勞掙扎的螻蟻:
“當(dāng)今世上能勝我的人,只有奉官城。陰掌門現(xiàn)在心里可有底了?”
“咳咳……”
陰士成渾身顫抖,眼神滿是錯愕驚駭,想要壓住紊亂氣血,卻如同以肉體凡胎硬抗一尊山岳,根本無力抗衡,在掙扎片刻后,直接從椅子滑落,跪倒在了地上:
“是……是陰某失敬!
北云邊收手負于身后,偏頭示意門口:
“滾!
陰士成哪里敢多說半句,連忙爬起來,捂著胸口快步出了門。
吱呀~
咔——
隨著房門關(guān)上后,廳堂內(nèi)再度安靜下來……
第八章 殺手二人組
吃完早飯后,夜驚堂沒有繼續(xù)在蒼東鎮(zhèn)停留,和三個姑娘一道出發(fā),朝著朔風(fēng)城飛馳而去。
路上人多眼雜,夜驚堂并未打扮成神神秘秘的青龍會殺手,只是尋常的江湖游俠裝束。
華青芷雖然昨晚勇敢的跨出了一步,但來了兩個隊友,自然不好繼續(xù)縮在夜驚堂懷里,出發(fā)時坐在了云璃的馬上。
蹄噠、蹄噠……
三匹跨馬頂著陰雨趕路,夜驚堂發(fā)現(xiàn)身邊的冰坨坨,一直望著前面到處溜達的小云璃,好奇詢問:
“怎么了?”
薛白錦裝束如同尋常游俠,斗笠戴的很低遮住了半張臉,聞言收回心神,平靜道:
“以前剛出江湖的時候,凝兒武藝不精,我也沒多少閑錢,兩個人便騎一匹馬到處跑……”
夜驚堂抬眼看了看,因為華青芷比較斯文含蓄,而折云璃則是武藝高強,兩個人共乘一馬在原野飛馳,還真有點像凝兒和白錦的組合,當(dāng)下笑道:
“當(dāng)年你們也是這樣,凝兒文文靜靜,你活潑好動拉著她到處跑?”
薛白錦想起曾經(jīng),心底也帶著幾分懷念:
“凝兒喜歡行俠仗義,但誰都打不過,整天路見不平拔劍相助,然后被追殺,次次都是我給她善后。
“后來在南霄山成了婚,讓她帶著云璃,才慢慢變的像個教主夫人,不過還是沒改當(dāng)年的毛病,去年竟然又跟著云璃偷跑出去了。
“我以前都告訴過她,讓她當(dāng)心江湖險惡,結(jié)果到頭來還是栽了,被你這小賊撿了便宜……”
夜驚堂對這話自然不樂意,認真道:
“我和凝兒是兩情相悅,當(dāng)初就算是你和凝兒一起到京城,最后結(jié)果也不會有區(qū)別。”
薛白錦聽見這話,蹙眉暗暗推演了下——如果去年是她和凝兒偷偷跑到京城,又機緣巧合被夜驚堂霸占了房子,那結(jié)果很可能是她收夜驚堂為徒,許配給云璃做夫婿。
而凝兒這師娘,朝夕相處照顧夜驚堂,夜驚堂又好色,指不定日久生情,偷偷的就背著她……
說起來還真沒啥區(qū)別……
薛白錦眨了眨眸子,轉(zhuǎn)過頭來:
“你窺伺凝兒美貌還有理了?去年若是我在跟前,你敢輕薄凝兒……”
“那我估計得挨幾頓打,不過凝兒心軟,見我挨揍肯定會護著我……”
?
薛白錦微微蹙眉,沒再聊這些無聊話題,輕夾馬腹走到了前面。
蹄噠、蹄噠……
三匹快馬在原野上飛馳,路上時而能遇見往朔風(fēng)城趕的江湖人。
雖然平日里雪原烏煙瘴氣,但如今武林盟主開英雄宴,廣邀江湖群雄,各大幫派該給的面子還是要給,四人路上并沒有遇上什么沖突,連道路都挺干凈,基本上是‘人頭不落地,雪原更美麗。暗器要回收,道義心中留’的和諧場面,這也側(cè)面印證了北云邊對雪原的統(tǒng)治力有多強。
等到黃昏時分,三人逐漸來到了雪原東部的崇阿山下。
崇阿山是北梁東北部的一條大山脈,翻過去就到了東岸沿岸,而朔風(fēng)城便是依山而建,原本是幾百年前,北朝反賊修的一座城,想以此當(dāng)做據(jù)點,抵抗北朝的圍剿。
但雪原太過苦寒,北荒又是不毛之地,根本沒有割據(jù)一方的資本,最終還是因為糧食問題不攻自破,逐漸演變成了江湖人統(tǒng)治的法外之地。
夜驚堂進入插著‘北’字旗的城池,可見街道上全是攜刀佩劍的江湖人和商旅,而街上賣的東西,多數(shù)是崇阿山里挖來的各種藥材,還有違禁品、贓物等等,算是個大型黑市。
夜驚堂沿街走了片刻,甚至還瞧見一個商販,在叫賣:
“南北禁書,秘傳孤本,過了這村沒這店,看了不買不收錢……”
走在旁邊的薛白錦,以及云璃和青芷,聞聲目光都顯出幾分古怪,轉(zhuǎn)眼瞄向了旁邊的夜驚堂。
夜驚堂已經(jīng)在街邊駐足,探頭打量屋檐下擺開的書攤,發(fā)現(xiàn)三個姑娘望過來,輕咳一聲:
“隨便看看罷了,走吧走吧。”
折云璃哪里會不明白夜驚堂的喜好,見此直接翻身下馬,來到書攤前:
“掌柜,你這都有什么書?”
“喲,女俠是剛來朔風(fēng)城吧?只要是外面不敢賣的,我這都有,你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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