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三娘現(xiàn)在不忙……”
裴湘君見兩人又開始謙讓了,倒也不客氣,把兩人衣服拿走,轉(zhuǎn)身出了屏風:
“驚堂,走,她們愛來不來!
夜驚堂滿眼都是笑意,轉(zhuǎn)身道:“待會還得去王太醫(yī)府上,洗快點!
很快,奇奇怪怪的聲響,就從屏風外傳了過來:
窸窸窣窣~
滋滋~
梵青禾臉色漲紅,看了看凝兒,欲言又止。
而駱凝本想起身出去,但衣服被三娘拿走了,總不能光著出門,當下便頭一偏眼一閉,當做眼不見為凈。
但可惜,很快夜驚堂就又跑了回來,把兩人挨個抱出了浴桶……
第五十一章 國色天香
日沉西山,數(shù)名黑衣捕快,在白墻青瓦的宅院外巡視,因為夜驚堂已經(jīng)帶著三位夫人出門,宅子里比白天安靜了許多。
西廂的庭院里,折云璃做斯斯文文小姐打扮,以扇為刀,正在慢條斯理演練著刀法,鳥鳥則蹲在房頂上,歪頭看著不遠處的另一間院子。
隔壁院子中,放著一張嶄新的輪椅,是夜驚堂剛剛讓黑衙捕快送來的,但華青芷此時并未坐在上面。
輪椅旁的廂房里,門窗都關(guān)著,屋里干凈整潔,書桌、茶榻、多寶架、屏風等等一應(yīng)俱全,里屋還放著一張紅木的架子床。
可能是怕虧待到這位出身世家名門的貴族小姐,所有日常用具都是新的,三娘甚至還弄來了收藏品級的筆墨紙硯,放在書桌上,以供華青芷使用。
雖然待遇非常好,但華青芷此時,顯然開心不起來,獨自坐在架子床邊緣,雙手疊在腰間,清麗眉宇間帶著濃濃的惆悵不安,既像是‘一入豪門深似海,從此北梁皆故人’的幽怨,又像是‘文弱小姐被土匪強行搶回山寨當姨娘,既無力逃脫也不知道晚上會發(fā)生什么’的不安。
和華青芷相比,綠珠倒是既來之則安之,心里甚至有點小開心,畢竟她是貼身丫鬟,小姐嫁誰她嫁誰,被俊美無雙、文武絕世夜國公搶回家,再怎么也比在北梁找個歪瓜裂棗好不是。
此時綠珠很是勤快,在屋里來回把各種物件擺成小姐習慣的樣子,柔聲安慰:
“小姐,你想開點,兩軍交戰(zhàn),最受苦受累的就是咱們女兒家,能保住命就算吉人天相,哪里敢去奢求太多,F(xiàn)在已經(jīng)到南朝,咱們也回不去了……”
華青芷雖然腿腳有毛病,但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弱女子,她若是被夜驚堂搶來的也就罷了,畢竟她確實拿夜驚堂沒辦法,真要對她動粗,心頭再失望也只能含淚認命。
但夜驚堂根本沒有這個意思,是那兇巴巴的女人,自作主張把她給搶回來的。
她清清白白的女兒家,若是在夜驚堂家里住下,回不去北梁就一直住,那不就等同于生米煮成熟飯了嗎?
為此在斟酌良久后,抬手打斷了已經(jīng)準備帶著小姐投誠的綠珠話語:
“綠珠,你帶銀子沒有?”
綠珠是自愿被綁的,離家前肯定收拾了東西,當下來到跟前坐下,把手伸進懷里,在肚兜里摸了摸,取出了一沓銀票,遞給華青芷:
“帶的不多,就上次去云安沒用的三萬兩,這是小姐唯一的家當,我路上都沒敢拿出來……”
?
華青芷本來還以為兩人是身無分文過來的,正考慮往后衣食住行怎么辦,發(fā)現(xiàn)綠珠竟然帶著她的零花錢,神色當即就出現(xiàn)了變化。把銀票拿過來,從里面取出幾張,遞給綠珠:
“你現(xiàn)在去城里面買個宅子,價錢不用談,只要現(xiàn)在肯賣、今晚能住人就行,待會咱們搬過去……”
綠珠眉頭一皺,遲疑道:
“這不太合適吧?現(xiàn)在兵荒馬亂的,住在這里多安全呀,要是搬出去……”
華青芷想想也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華家的背景,在南朝可鎮(zhèn)不住多少人,萬一任性自作主張跑出去住,結(jié)果被人擄了人財兩空,那還不如忍辱負重在這里當姨娘……
“那就在這條街上找間房子,最好兩對門……”
“小姐,這不多此一舉嗎?”
華青芷認真道:“外面那么多人,我和夜公子清清白白,若是夜宿在夜公子家中,難免引來這些人誤會,特別是女王爺。而我自己買個宅子,即便兩對門緊挨著,我也是住在自己家……”
綠珠覺得這完全是多此一舉,畢竟以夜公子的名望地位,她倆就算搬到城外去住,在外面的差人眼里,恐怕也是夜國公新納的姨娘,和大婦鬧矛盾被攆出去住了……
但小姐擔心這些,她這當丫鬟的也不能明目張膽勸小姐認命,就在夜公子府上住下爭取三年抱倆,當下只能道:
“我去問問吧……”
踏踏踏……
隨著綠珠離去,華青芷獨自坐在床榻上,看著書香氣十足的雅致房間,有些坐立不安。
但事已至此,她也沒其他女子那么厲害的輕功,想跑都跑不出宅子,當下也只能無奈嘆了口氣:
“唉……”
在獨自沉默片刻后,院子外面,忽然傳來了兩聲:
“胖妃,過來!
“嘰?!”
……
華青芷目光微動,覺得聲音有點耳熟,便撐著架子床起身,緩緩走到門口往外打量。
而一道人影,也在此時從院外的過道里走過,朝屋里看了眼。
人影身著一襲紅色長裙,雖然不施粉黛也沒佩戴首飾,但整個人看起來卻極為艷麗,只是一露面,本來已經(jīng)暗下來的天色,感覺都亮堂了幾分。
華青芷僅是瞧見這一襲紅裙,便認出了此人是誰——這不是云安見過的那個貌美侍妾嗎?她還用藏頭詩,懟了對方一句來著……
華青芷以前確實不怕一個侍妾,但現(xiàn)在到了夜驚堂家里,還無依無靠,被侍妾找上門,哪怕是要教她規(guī)矩哦……
華青芷左右看了看,見夜公子和綠珠都不在,也不好閉門不見客,當下先行頷首一禮:
“鈺虎姑娘,你也在啊。”
女帝現(xiàn)在過來,是找薛白錦的,到華青芷院前,純粹是以前打過交道,過來打個照面。此時女帝在門前駐足,頷首一笑:
“我是夜國公的下屬,時常過來走動。上次一見,華小姐的才華著實讓小女子欽佩,聽聞華小姐也來了,順道過來看看!
華青芷見這貌美侍妾不兇,壓力倒是小了幾分,想要回身沏茶:
“鈺虎姑娘進來坐吧!
女帝抬手道:“還有公務(wù)在身,就不進屋了。喲,這樹海棠生的倒是不錯,嗯……”
?
華青芷見這貌美侍妾假模假樣醞釀,便明白了其想繼續(xù)切磋下詩詞。
人在屋檐下,華青芷也不好拒絕,只能讓對方知難而退,略微斟酌后,回眸看了下院角的海棠花,含笑道:
“這樹海棠花,倒是和姑娘有幾分相似。嗯……國艷天然絕代妝,色深猶自帶濃芳。生是一種傾城態(tài),香在春風百媚腸!
“……”
女帝見華青芷不假思索就來了一首,眨了眨眼睛,先豎著默念一遍,再橫著默念一遍,再斜著默念一遍……
確定此詩只藏了個‘國色生香’的頭后,女帝眼底才顯出異色。
她方才過來,本來已經(jīng)做好了功課,想了個懟人的藏頭詩。
如今華青芷知道當姨娘的分寸,開口就夸她‘國色生香’,她再把懟人的藏頭詩念出來,顯然不合適了。
為此女帝直接抬手一禮,夸贊道:
“華小姐好詩才,小女子自愧不如。往后華小姐住在南朝,若是有不便之處,可以隨時和我說。我在朝廷當差,和當今圣上都能說上話,即便是夜驚堂得罪了姑娘,也能幫你討回公道!
華青芷對能管住夜驚堂的話,心頭是半點不信,不過還是頷首道:
“那就先謝過姑娘了!
女帝微微頷首后,便轉(zhuǎn)眼環(huán)視院落:
“和華小姐一起回來的哪位薛姑娘,不在家里?”
華青芷聞言臉色就不太溫柔了,蹙眉道:
“我不是和她一起回來,是她把我綁來的,路上說什么她都不聽,把我扔這里就不管了。姑娘要是認識她,就幫我和她說一聲,讓她把我送回去!
?
女帝眨了眨眸子,著實沒料到背后還有這一茬,當下頷首道:
“是嗎?我去問問情況,若此事屬實……”
華青芷見此眼前一亮,看向救命稻草。
但過道外的鈺虎姑娘,顯然也只是侍妾,哪里敢把老爺?shù)呐怂妥,緊接著就道:
“屬實此事也不太好辦,現(xiàn)在兩朝打仗,夜驚堂沒法再去北梁,我也使喚不動薛白錦。姑娘暫且住下吧,等以后局勢有變動,朝廷再送你回去!
“……”
華青芷無話可說,幽深一嘆后,也只得默默回了屋……
……
另一邊,行宮外。
女帝來了旌節(jié)城,御醫(yī)、御廚等自然會隨行,因為都是隨時會用的人,為此臨時的太醫(yī)院,就在行宮的外圍,和禁軍哨所挨在一起。
入夜時分,太醫(yī)院中,站著不少黑衙總捕和暗衛(wèi),在各處嚴防死守,而太醫(yī)院的煉藥房中,燒起了一個丹爐,旁邊的墻壁上,還掛著不少紙張,皆是從北梁搜集來的藥方副本。
王太醫(yī)在墻壁前站著,正摸著胡子認真琢磨著紙上的各種信息,而已經(jīng)混成太醫(yī)院二把手的張景林,則蹲在藥爐前看著火候,彼此正在討論:
“我當年在北梁,便是研究這藥的,不過北梁朝廷心眼多,每個人只負責一部分,沒見過完整丹方……”
“北梁朝廷若是不留心眼,你不就直接把丹方偷出來獻給了鄔王!
“倒也是,鄔王若是得了這東西,官玉甲一聲‘給我開’下來,夜大人恐怕得交代在鄔山……”
……
夜驚堂只是武夫,對醫(yī)藥行當一竅不通,此時自然沒跑煉丹房當顯眼包,只是牽來了馬車,站在太醫(yī)院門口,聽著另一道交談聲:
“夜大人吃了天瑯珠,身板本就好,如今還練了六張鳴龍圖,內(nèi)外無暇已經(jīng)算半仙了。凝兒姑娘好在不善妒,不然啦……”
“不然她能死在被窩里。”
“去,說什么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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