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xiàn)在都墊底武圣了,出門在外人家不碰見你都謝天謝地,你還能碰上什么意外,走吧。”
夜驚堂吃了天瑯珠后,氣脈被藥勁兒擴充,隨著傷勢逐漸恢復,身體確實被夯實了,目前大概已經(jīng)有左賢王不吃藥的水準,算得上武圣守門員,如今整個大魏能對付他的,也就呂太清和神塵和尚,冰坨坨都不一定能穩(wěn)贏他。
但樹大招風,他殺了左賢王,還明顯有一統(tǒng)西疆的底蘊,北梁能讓他好端端活著,除非是腦子進水了。
雖然北梁武圣入關刺殺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夜驚堂也沒疏忽大意,先把船使出渡口來到了江邊上,才把馬車弄上了甲板。
在渡口找來的快船,是運貨的小商船,前方甲板空間不錯,下方還有倉庫,而居住的船樓在尾部,只有兩個小艙室,以供船工路上遮風擋雨。
在西海都護府搶來的雪湖花,已經(jīng)全部陰干封裝,同樣是半斤一盒,給冬冥部留了兩盒,目前攜帶的還有三十盒,也就是十五斤。
雖然東西不多,一個大木箱就能裝完,但這些東西過于貴重,夜驚堂還是很謹慎,搬上船后直接放在了床頭跟前。
璇璣真人常年走南闖北,無論是開船還是開車,技術都爐火純青,此時在甲板上拉起了風帆,而青禾則用長桿把船推離了江岸。
東方離人自幼金枝玉葉,沒有侍女在跟前,大部分時候都只能負責漂亮,在旁邊搭手無果后,便只能抱著同樣負責賣萌鳥鳥,站在船頭打量。
等到風帆鼓脹為半圓,船只開始往下游行進后,夜驚堂從船艙里出來:
“東西放好了,你們先洗個澡吧,我去抓幾條魚,后面有小廚房,待會給你們做點飯吃!
這一路過來,幾人都是吃干糧,帶著重寶著急趕路,也沒住店,三個女兒家確實有點難受,當下也沒多說,青禾拿來木桶,跑到船樓里打水洗澡。
跑商船的多半都是男人,平時就算要洗澡,也是往江里一跳涮涮就行,小商船上并沒有沐浴的器械。
光天化日的,三個女子也不可能跳進江里洗野澡,只是在船樓的小房間里沖洗,水能通過墻角的開孔流到外面。
夜驚堂在三個女子開始忙活后,便來到船尾,讓鳥鳥掌舵,船跑偏了就提醒一聲,他則褪去外袍,一頭扎進春江之中,洗澡的同時跟著船游泳,尋找水里的魚兒。
夜驚堂出生干旱的梁州,水性談不上出神入化,但架不住武藝高,如同浪里白條在水里躥了片刻,就逮住了一條三尺多長的大江魚,飛身躍出水面,落在了船尾,開始在鳥鳥崇拜的眼神中,殺魚刮魚鱗。
擦擦擦~
而就在夜驚堂忙活的時候,后面響著水花聲的房間里,忽然傳出了些許話語:
“妖女,你怎么和沒長大的小丫頭似得?我和離人都有……是不是你自己剃了?”
“師尊從小就這樣,姐姐也是,我以前還以為自己和人不一樣,后來和太后一起洗澡,才發(fā)現(xiàn)是她倆和人不一樣……”
“嗯哼~好不好看?”
“切~這有什么好看的……”
“要不待會我給師尊畫點東西?梅花牡丹什么的,點綴在上面肯定好看……”
“畫什么花,給她寫兩字就行了,‘用力、使勁’什么的……”
“噗……”
……
打打鬧鬧的話語傳入耳中,雖然刻意壓著嗓音說話很輕,但夜驚堂武圣的實力,怎么可能聽不見。
夜驚堂本來還在思考后續(xù)局勢的,聽了兩句,就開始心猿意馬,把小刀放下洗了洗手,讓鳥鳥自己刮魚鱗,悄悄起身進入了船樓。
“嘰嘰嘰?”
夜驚堂緩步來到小房間外,略微推開門掃了眼。
房間本就不大,此時三個姑娘站在其中,把木桶里的清水往彼此身上倒,互相幫忙擦洗,入眼全是團兒月亮,都不知道先看哪兒。
夜驚堂剛打開門,三個打鬧的女子就有所察覺,同時轉(zhuǎn)頭。
梵青禾連忙停下話語,把妖女當擋箭牌躲在背后;東方離人則是臉色一紅,迅速抱住胸口:
“色胚,誰讓你進來的?!”
而璇璣真人倒是一切如常,回眸道:
“怎么,想一起洗?”
夜驚堂肯定想一起洗,但房間實在太小,根本站不下,他只是道:
“我剛洗過,只是過來看看有沒有吩咐罷了,你們要不要毛巾?我給你們拿進來?”
東方離人可不太敢讓夜驚堂進來,不過跑了這么多天,估計這色胚身體也憋壞了,反正坐船也不用到處跑,當下便把師尊往外推:
“師尊洗好了,你幫她擦擦!
璇璣真人很有自知之明,可不敢第一個上場抗輸出,行云流水的一扭腰,就把躲在背后的青禾給推了出去。
“誒?”
梵青禾措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推出房門,直接撞在了男人懷里。
夜驚堂抬手接住水汪汪的青禾,怕她著涼,用手托住月亮抱起來,走進了隔壁的艙室:
“來,我?guī)湍悴敛痢!?br />
“誒?大白天的,你做什么呀……”
梵青禾都懵了,哪里會信男人幫她擦身子的鬼話,面紅耳赤扭動掙扎:
“我是大夫,你說過不亂來,言而無信是吧?你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回冬冥山……”
夜驚堂把青禾抱到屋里,取來毛巾幫忙擦身子:
“我豈會言而無信,又沒做什么,幫你擦下罷了,站好……”
“你還沒做什么?我自己來,你別……喔~你擦哪兒了你?……”
“呵呵……”
四人如此打打鬧鬧間,輕舟順水而下,很快消失在了江道盡頭……
……
……
數(shù)百里開外,旌節(jié)城。
旌節(jié)城作為北疆首府,外面就是天門峽,歷朝以來都是軍事重鎮(zhèn),朝廷在此地囤積的大量主力軍。
而作為南北兩朝的門戶,太平時期商隊來往也相當多,為此城池規(guī)模龐大,也就比云安小一圈兒。
往年的崖州統(tǒng)帥,是鎮(zhèn)國公王寅,也就是女帝的親舅舅,王赤虎親爹,掌管著崖州一切軍政大權。
不過在女帝蒞臨崖州后,這些權利自然就交還給了外甥女,王寅親自披甲到了天門峽監(jiān)督軍隊,女帝則入住了城內(nèi)的行宮,開始忙活起各種巡視軍隊的事務。
開春之后,南北兩朝局勢變得難以琢磨,不光北梁摸不清女帝打不打,連南朝邊軍都不清楚,此時全部按照戰(zhàn)備狀態(tài)執(zhí)行命令,夜不閉衙輪班值守,一日三巡清查北梁細作等等。
因為管的嚴,夜幕剛剛降臨,坐落于群山之間的巍峨城池,街道上便已經(jīng)鮮有人跡,只剩下大隊兵馬沿街巡視,而城內(nèi)的行宮中則燈火通明,可見不少崖州官吏進出,稟報著邊防事務。
城西的一片街市內(nèi),因為處于鬧市區(qū),街上還有不少人,茶館酒樓之中,四處可見閑人聚在一起,偷偷低語:
“左賢王死在夜國公手上,這么大的事情,北梁豈會忍氣吞聲,我估摸肯定會打起來……”
“夜國公是天瑯王遺孤,殺左賢王報的是家仇,北梁跑去收拾西疆還說得過去,打咱們大魏,怕是有點失心瘋了……”
……
集市的一間客棧里,不起眼的小馬車,停在后院之中,上方蓋著油布,看起來只是裝著一車雜物。
而客棧二樓,薛白錦身著錦袍站在窗口,眺望這遠方的行宮,也在聽著周邊閑人的言語。
房間內(nèi),駱凝在床榻上盤坐,看起來是在打坐練功,但手心卻握著那塊‘龍?zhí)侗汰t’,默默想念著剛見面還沒親熱,就又分別的小賊。
轟隆隆~
在安靜片刻后,蒼穹之上忽然響起了一聲春雷。
駱凝睜開眼眸,來到白錦背后往外面看了看:
“下雨了,馬車停在外面沒事吧?”
后院的馬車里,裝的都是薛白錦后續(xù)搶回來的雪湖花。
雖然兩千騎兵散入冰原,根本不好追,但架不住南北江湖的狼多。
那些不敢去招惹左賢王的江湖人,發(fā)現(xiàn)夜驚堂牽扯了主力,膽子當時就上來了,開始在天瑯湖上圍追阻截,搶了不少學雪湖花到手。
而薛白錦則黑白通吃,不光搶左賢王的兵馬,也參與江湖奪寶,一晚上時間硬搶回來了二十幾盒。
雖然數(shù)量并不算多,但她以一己之力搶回來十來斤,已經(jīng)算厲害了,本來她還想追到湖東道去,一根毛都不給北梁留。
但此舉風險過大,萬一撞上項寒師等人,當場就得交代,最后還是聽從了凝兒見好就收的勸告,回到了旌節(jié)城。
眼見凝兒擔心,薛白錦開口道:
“一批藥材罷了,用玉盒封裝,還有油布蓋著,哪里會出問題。就算真出問題損失一些,也是夜驚堂回來太慢,怪不的我們沒保管好!
駱凝知道這些雪湖花落不到平天教手上,但小賊這么玩命,她也不能不上心,當下還是跑了下去,仔細檢查馬車。
薛白錦雖然嘴上隨意,但做事從來滴水不漏,不可能檢查出問題,當下也沒去幫凝兒,繼續(xù)傾聽街上的話語。
但凝兒在下面還沒檢查完,街邊一陣話語聲,就透過落下的綿綿春雨,傳到了兩人耳中:
“小姐,三娘說了晚上別亂跑,你偷偷跑出來,萬一遇上壞人怎么辦?咱們回去睡覺吧……”
萍兒?薛白錦聞聲微微一愣,轉(zhuǎn)眼看向街道方向。
而正撐著傘檢查馬車的駱凝,也是抬起了頭,眼底多了幾分意外和不悅,繼而就要出去管教大晚上當街溜子的云璃。
但駱凝尚未走出兩步,忽然又聽到一陣幽幽怨怨的嬌柔嗓音,從春雨中傳來:
“雨聲滴碎夢初醒,花影搖殘月半庭。紅梅初綻香如故,獨守寒窗念故人……
“驚堂哥哥如今安危未定,我如何睡得著?唉~早知會如此擔驚受怕,在江州就該跟著驚堂哥哥,在身邊鞍前馬后,總比在這里傷春悲秋的好……”
?
駱凝腳步微頓,眼底顯出不可思議,聽聲音像是小云璃,但這懷春少女的口氣,和文縐縐的話語,能是她家云璃說出來的?
不說駱凝,連薛白錦都微微歪頭愣了下。
駱凝滿心疑惑,想想飛身而起,落在街邊圍墻上,和白錦一起朝著街面打量。
結果抬眼就看見,燈火朦朧的集市上,兩個姑娘相伴而來。
萍兒斯斯文文跟在后面,手里撐著傘,正在苦口婆心勸說小姐回去。
而前面則是個文文弱弱的書香小姐,身穿白色上衣,下身是桃紅留仙裙,頭發(fā)梳理的斯斯文文,雙手疊在腰間蓮步微移,行走間柳眉似蹙非蹙,雙眸似喜非喜,清麗眉宇間的那一抹春怨,僅是看一眼便讓人生憐。
???
駱凝都驚呆了,完全不敢確認這姑娘是誰,直到瞧見那傘下小姐,目光一直在打量街邊的說書鋪子和烤肉攤子,才確認這就是她們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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