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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羽小說 > 武俠修真 > 女俠且慢 > 第545節(jié)
  十年前他也八九歲,個頭和華陽差不多,因為習(xí)武打底子確實太苦,每天基本都是被義父拿著棍子攆著練功。

  當時他還不太理解,而如今才發(fā)現(xiàn),在最適合打底子的年紀遇到個負責(zé)的師父,是多大的幸事。

  “小時候不吃點苦,長大了哪里逍遙的起來,你還算好,我小時候,要是扎馬步的時候敢晃一下,能被我爹拿棍子攆著追幾條街!

  華陽四平八穩(wěn)扎著馬步:“我也一樣,師父神出鬼沒的,練得好不見人,要是練不好,馬上從背后冒出來拍肩膀了……話說我要練到夜大俠這地步,要幾年?”

  夜驚堂感覺得出這小道士天賦非凡,只要半途不出事兒,成為未來的道門掌教問題不大,想了想道:

  “練到我現(xiàn)在的地步,最少十來年吧。習(xí)武不能急功近利,二十歲前身體尚在發(fā)育,正常都不該入江湖,我屬于形勢所迫,如果不是爹走到早,現(xiàn)在估計還在邊關(guān)混日子……”

  “哦……我昨天聽說,璇璣師姑和夜大俠定親了,那以后我豈不是得叫你姑爹?”

  “呃……”

  夜驚堂算了下還真是,感覺挺怪的,搖頭道:

  “出家人不講究這些,以后再說吧。”

  華陽點了點頭,本想繼續(xù)認真扎馬步,結(jié)果馬上就發(fā)現(xiàn),夜驚堂飛身躍上梅花樁,不怎么穩(wěn),又疑惑道:

  “夜大俠,你腿怎么軟了?昨天不這樣呀……”

  “?”

  夜驚堂被魅魔蹂躪一晚上,腿不軟就怪了,當下又收手扎開馬步,運轉(zhuǎn)浴火圖調(diào)整肌肉:

  “剛起床,還沒熱身。好好練功,別走神。”

  “哦……”

  華陽也沒再多問,一大一小迎著清晨的微光,開始認真呼吸吐納起來……

  ……

  云安城。

  臨近年關(guān),銀裝素裹的京城內(nèi)越來越越熱鬧,千街百坊間掛起了紅燈籠,皇城內(nèi)亦是如此,不過因為女帝太后都不在,宮城深處還是稍顯冷清。

  太華殿內(nèi),商議完年前瑣事的文武百官,陸續(xù)走出大殿出了皇城。

  東方離人身著銀色蟒袍,帶著宮女從殿內(nèi)出來,乘坐車輦轉(zhuǎn)道靖王府,沿途打開車窗看向東南方,眉宇間顯出了淡淡思念。

  姐姐離開前,說玩幾天就騎著胭脂虎,千里加急趕回來和她換班,結(jié)果可好,她不催姐姐就不動,看模樣是準備拖到過完年再回來。

  東方離人知道姐姐能休假一段時間不容易,始終沒開口催,但心底的思念,卻隨著時間的增長愈來愈濃了。

  咕嚕咕!

  駟馬并驅(qū)的車輦,在禁軍護衛(wèi)下駛過王府街,來到了大門外。

  東方離人有些出神,被侍女提醒才回過神來,起身下了馬車,抬眼卻見傷漸離站在門口等待。

  傷漸離和佘龍,差點被斷聲寂隨手打死,傷勢養(yǎng)到現(xiàn)在才基本恢復(fù),此時傷漸離身著常服站在門前,見靖王下來,便上前拱手道:

  “殿下,曹公公有事想要求見!

  “嗯?”

  東方離人聽見這話,頓時掃清了心中雜念。

  曹公公雖然被囚禁在地牢三層,但女帝保留著其官職封賞,目前算起來依舊是大魏的大內(nèi)總管。

  之所以如此,是因為曹公公是三朝元老,對東方氏的忠心有目共睹,即便不認女帝的皇統(tǒng),真有北梁賊子殺到皇城,把曹公公放出來,曹公公依舊會給東方氏守最后一道宮門。

  雖然曹公公不一定降得住當世武魁,但四張鳴龍圖練了一甲子,不動如山據(jù)皇城而守,也沒人能短時間從曹公公尸體上踏過去。

  如果能讓曹公公回心轉(zhuǎn)意,回到宮里當大內(nèi)總管,那效果自然更好。

  曹公公時刻保持全盛,只要往皇城一蹲,呂太清造反刺駕,都得掂量下能不能三巴掌拍碎這塊大魏最硬的石頭,女帝可以說高枕無憂。

  但可惜十年過去,曹公公始終沒回心轉(zhuǎn)意的意思,只是想死在宮城,完成這一輩子的使命,兌現(xiàn)當年給太祖的承諾。

  東方離人這么多年,從未見曹公公主動說過話,聽見曹公公求見她,心底自然鄭重起來,轉(zhuǎn)身走向黑衙,沿途詢問道:

  “可知曹公公求見本王所為何事?”

  傷漸離搖了搖頭:“卑職不清楚!

  東方離人見此也沒多問,很快帶著大隊隨從,進入了黑衙地牢。

  因為知道靖王要蒞臨此地,地牢還提前清掃了下,原本陰曹地府般的過道里,點上了燭燈,看起來明黃通亮,再無壓抑之感。

  東方離人快步進過數(shù)個牢房,正思索著曹公公找她做什么,忽然聽到一間牢房里傳來幾句:

  “哥,是不是夜大人回來了?”

  “這么多腳步聲,估計是,快喊冤……”

  哐哐哐——

  可惜,冤還沒喊出來,嚇的不輕的黑衙總捕,就用刀柄在鐵柵欄上敲了兩下,地牢里當即禁聲。

  東方離人略微回憶了下,才想起地字一號房關(guān)的誰,因為是堂堂大人親自扣押的人,她也不敢自作主張放了,便沒搭理,很快來到了地牢三層。

  地牢三層的鐵門已經(jīng)打開,露出了環(huán)境雅致的書房,孟姣和佘龍站在旁邊,表情還挺恭敬,畢竟曹公公當大內(nèi)總管的時候,對他們這些衙門當差的,多多少少都有指點之恩。

  曹公公恢復(fù)全盛根本沒法擋,為此獲得的補給,只能堪堪續(xù)命,此時根本沒什么戰(zhàn)力,防衛(wèi)自然也不是很嚴密。

  東方離人走過地道,來到地下的書房之內(nèi),抬眼便看到曹公公身著紅袍,衣帽收拾的一絲不茍,蒼白臉頰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是躬身靜立,開口道:

  “老奴曹千秋,拜見二公主殿下!

  東方離人聽見曹公公還叫她公主而不尊稱靖王,就明白曹公公依舊在鉆牛角尖,心底涼了半截。

  東方離人在侍女搬來的椅子上就坐,想了想微微抬手:

  “免禮,曹總管有何事求見本王?可是在此地住的不舒服?”

  曹公公一如既往的慢條斯理,聲音平和:

  “老奴近日翻閱前朝舊史,想起了一件要事。今年是癸卯年,甲子之前的癸卯年,正值三國亂戰(zhàn)尾聲,燕恭帝遁入南霄山、太祖收服凃州、北梁偷襲西北王庭,致使西北王庭一蹶不振……

  “西北王庭在被偷襲后,天瑯王曾向大魏求助,意欲連魏滅梁。但北梁隨后就歸還了燕州四郡之地,還送了太祖六斤雪湖花,用以救治在戰(zhàn)亂中損傷的義士,加之大魏百廢待興,需要休養(yǎng)生息,太祖最終和北梁和談,并未出兵……”

  東方離人作為皇族子弟,對于開國時的歷史自然了解,點頭道:

  “確實如此,曹總管的意思是?”

  曹公公繼續(xù)道:“北梁的雪湖花,是從亱遲部手中搶奪,因為前一年才采摘,存量極大,所以收獲頗豐。

  “按照前朝爭奪雪湖花經(jīng)驗來看,雪湖花甲子一開,有時候早一兩年,有時候晚一兩年,但從未出過例外。上次雪湖花開,已經(jīng)過去六十一年……”

  雪湖花甲子一開花,朝廷近幾年自然密切注意著,但雪湖林在左賢王后花園,看守皆是心腹中的心腹,想看雪湖林的情況幾乎不可能,只能在天瑯湖畔搜索野生花株,來判斷情況。

  東方離人聽到這些,想了想道:

  “圣上在入冬之前,已經(jīng)派遣探子,搜索天瑯湖沿岸,但天瑯湖太大,巡視又嚴密,目前尚未有消息傳回來……”

  曹公公微微頷首,不緊不慢繼續(xù)道:

  “老奴為東方氏家仆,雖然不聽長公主調(diào)令,但雪湖花惠及東方氏子孫六十年,無論誰做皇位,此物都不可缺失,老奴不能坐視此事出差錯。

  “今日求見二公主,是想請命,去關(guān)外操辦此事,如果今年沒開,明年老奴也會將雪湖花帶回云安。”

  東方離人聽見曹公公請命要給朝廷辦事,心頭并沒有什么意外,畢竟雪湖花拿回來,也不是她們姐妹倆的,而是入大魏國庫,屬于東方氏接下來的幾代帝王,曹公公作為大管家,可以不給女帝辦事,但事關(guān)東方家子子孫孫的事兒,還是得操個心。

  曹公公當了一輩子大內(nèi)總管,從未出過紕漏,辦事東方離人自然放心,但她知道曹公公根本不想活,只想舍身取義,真去搶雪湖花,肯定是燒盡最后一滴血,拼死給東方氏子孫多弄一點回來,讓這一輩子有始有終。

  東方離人終究不是帝王,沒那么果斷的帝王心腸,自幼被曹公公指點武藝,明知對方抱著死志,哪里能無波無瀾就點頭,稍加斟酌后,開口道:

  “此事本王會和圣上秉明,過幾天再給曹總管答復(fù)。”

  曹公公躬身道:“時不可待。長公主的性子,老奴知曉,心有躊躇,但身為帝王,為大局著想,還是會答應(yīng)。

  “殿下既然是攝政王,便該替長公主分憂,這些事情殿下做主,或者讓李相做主,事后秉明,長公主或許會責(zé)備你們,但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心里會好受許多。

  “而殿下讓長公主來決策,長公主又能如何?”

  東方離人倒是被這一句話問住了,心頭明白曹公公的意思——惡人要臣子自覺去當,不能讓君主親自下令干這種把忠臣良將當耗材用的事兒。

  東方離人明白道理,但依舊沒有立刻答復(fù),起身道:

  “本王和李相先行商量,曹總管不必心急。如今大魏英杰輩出,不像往日那般,只有曹總管和國師兩人守著京城,必要時必須做取舍。即便北梁已經(jīng)收了雪湖花,夜驚堂也能讓他們吐出來。”

  曹公公上次見夜驚堂,仇天合才剛出獄,在地底沒了解外面的情況,還真不清楚夜驚堂如今成長到了何種境地。

  眼見東方離人這么說,曹公公也不再堅持,只是俯身恭送。

  東方離人轉(zhuǎn)身走出地牢,待來到鳴玉樓下后,才轉(zhuǎn)頭道:

  “孟姣,你修書一封,給夜驚堂送去,說明剛才的事情,讓他不要心急,先陪太后和圣上過完年,容本王打探清楚情況,再來辦此事。傷漸離,去請李相過來!

  “遵命。”

  孟姣和傷漸離,領(lǐng)命后分頭離去……

  第三十四章 來信

  山上與世無爭,悠閑安寧的生活節(jié)奏,很容易讓人忘卻時間的流逝。

  夜驚堂在外面南征北戰(zhàn)近一年,忽然閑下來,回到睡覺、練功兩點一線的日子,在住了幾天后,就慢慢喜歡上了這種單調(diào)而純粹的日子。

  每天早上天一亮,便起床來到玉虛觀后山的竹林,和華陽小侄子一起練功,他梅花樁跳累了,就下來練練拳腳,偶爾還和華陽用木棍切磋一下。

  看著華陽嗷嗷跳腳的模樣,倒是體會到了義父當年虐菜時的快感。

  太后娘娘在山上住著,也忘卻了外面的煩惱事,每天就是和水兒到處閑逛,到了飯點,還會親自下廚,走十幾里山路跑過來,給他送飯;不過為了不讓人起疑,打的由頭還是過來上香,順便來看看。

  而到了晚上,則要單調(diào)一些,水兒戰(zhàn)斗力太低,被折騰一次好幾天都不敢燒,也怕干擾他白天習(xí)武進修,為此每天他回來,都已經(jīng)鉆太后娘娘屋里了,好在暖手寶會心疼人,每天都把水兒往他屋里攆,算下來每隔兩三天,還是能放松一次。

  其他時間,夜驚堂都是徹夜打坐,琢磨一天下來的武學(xué)感悟,雖然九梅花樁的考題很難,但靜下心來日復(fù)一日苦練,加上悟性超凡,進步也是肉眼可見,幾乎每天都能體會到長進。

  夜驚堂也不好描述那種狀態(tài),當氣脈、肌肉、本能等等,調(diào)整到一定境界后,便領(lǐng)略到了一股駕輕就熟的感覺,往日神經(jīng)刀的龍氣劍,也不再神經(jīng),只要想便能捕捉到契機,在最合理的條件下施展出來。

  能因地制宜,在任何情況下都能尋找到最合適的法門,不再遵循固定的運氣脈絡(luò),已經(jīng)是返璞歸真的大乘氣象。

  但距離入圣,夜驚堂感覺還差一截,無論是和左賢王比,還是和冰坨坨比,他氣勁爆發(fā)的威勢,都要弱上幾分。

  夜驚堂明白這和‘功力’有關(guān),內(nèi)為勁、外為力,他龍象之力,外力自然不用再練,而內(nèi)勁這東西,只能靠日積月累的沉淀,或者天瑯珠、精氣神三圖等護經(jīng)擴脈的神物來提升。

  他畢竟太年輕,內(nèi)家三圖練的不久還缺一張,僅靠兩顆天瑯珠攀升的功力,能打到現(xiàn)在,天賦已經(jīng)算前無古人,想去和那些動輒五六十歲的山上老怪扳手腕,確實有點難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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