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云璃眉眼彎彎笑了下,看起來還有點小得意,當下開始拿來碗筷盛粉兒:
“吃飯啦!萍兒,去收拾桌子。”
“好的小姐。”
……
以前在雙桂巷的小院,都是夜驚堂或凝兒做飯,云璃負責燒火買菜,如今看到云璃這手法嫻熟的模樣,夜驚堂還真有點咱家有女初長成之感,在旁邊搭手,陪著聊起了家常閑話:
“這幾天沒去遛街?”
“那肯定遛了,到處都在傳蕭山堡和望海樓的事情,說的我心潮澎湃,唉,打龍正青我都沒跟著,感覺好可惜……”
“這有什么可惜的,往后還要收拾北梁四圣和神塵禿驢,還得去官城走走,那才叫大場面,到時候一起過去不就行了……”
“說好了啊,驚堂哥到時候別又招呼不打就跑了……”
“呵呵……”
……
彼此閑談,又端著粉兒來到宅子里的客廳,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頓便飯。
折云璃并非給夜驚堂一個人做的飯,發(fā)現(xiàn)師父師娘都沒來,放下筷子后又煮了兩碗粉,和萍兒一起出門,跑去碼頭送飯去了。
夜驚堂其實很想看看冰坨坨看到好徒弟送來飯菜的反應,但剛回來還有好多事沒辦,自然不好跟著,等吃完飯換好衣裳后,就準備去國公府一趟,請安匯報工作什么的。
三娘不好跑去國公府,便和梵姑娘一起逛街去了,算是提前置辦年貨。
夜驚堂走出陳家大宅,時間已經(jīng)入夜,璇璣真人白衣如雪走在跟前,手里提著合歡劍,氣態(tài)也恢復了往日風輕云淡的模樣。
夜驚堂見水兒不說話,先開口道:
“你身體沒事吧?要不要先休息會兒補個覺?”
璇璣真人昨天發(fā)動激將,結(jié)果被捂著紅唇四目相對摁著懟,都被懟成水簾洞了,確實比較凄楚,不過有浴火圖傍身,恢復的也極快,此時并沒有什么大礙。
眼見夜驚堂昨天不知憐惜,現(xiàn)在又來噓寒問暖,璇璣真人平淡道:
“本道能有什么事?昨天為了照顧你面子,佯做不敵,免得你下不來臺罷了……”
哈?!
夜驚堂饒是早知道水兒頭鐵,聽見這話還是震驚了,當下直接拉住手腕往回走:
“武夫輸贏都得堂堂正正,走,咱們決戰(zhàn)到天明,陸仙子千萬別顧忌我感受,該往死折騰,就把我往死的折騰……”
璇璣真人并非沒有自知之明,現(xiàn)在回去,怕是三天別想下地,當下手腕輕扭,做出不悅模樣:
“再一再二不再三,我給過你很多機會,你自己不知輕重,甚至還越來越放肆,現(xiàn)在沒機會了,從今往后,你休想再碰為師一根手指頭……”
夜驚堂見水兒又激將又不和他玩,肯定是不樂意,抬手握住了水兒的一根手指。
璇璣真人抽了抽手,并未抽空,便左手輕抬合歡劍:
“松手!
嚓~
劍出三分。
夜驚堂倒也沒對著干,轉(zhuǎn)而來到身前,屈膝摟住修長雙腿,把水兒道長背在了背上,和顏悅色道:
“好啦好啦,我錯了,以后肯定老老實實,陸仙子給我就要,不給我就說軟話哄……”
璇璣真人趴在背上,對這厚臉皮的情郎也是沒辦法了,轉(zhuǎn)而下巴靠著肩膀,湊在耳側(cè)道:
“我有一百種方法收拾你,只是懶得用罷了。你若是不想后院起火,整天焦頭爛額,往后就給為師……師……”
兩人正說話間,順著暗巷走過了一個交叉口,話語便戛然而止。
夜驚堂剛經(jīng)過圍墻轉(zhuǎn)角,余光可見岔路口內(nèi),站著個身著火紅長裙的人影,雙臂環(huán)胸無聲無息,那雙藏于夜色中的眸子,正平靜看著兩人……
?!
璇璣真人玩世不恭的神色微僵,渾身上下紋絲不動,如同瞬間變成了木頭人。
夜驚堂頓住腳步,額頭滾下一顆冷汗,想松手但顯然為時已晚。
撲通~撲通……
暗巷中死寂到能聽見兩道心跳聲。
不過預想中歇斯底里的呵斥,或者難以置信的質(zhì)問,并沒有出現(xiàn)在岔路之中。
踏踏踏……
大魏女帝身著輕薄紅裙,腳步輕盈走出暗巷,露出了明艷動人的臉頰。
她來到了兩人身側(cè),沒有去看夜驚堂,而是望向了背上表情微僵的師尊,聲音頗為柔和平靜:
“出門一趟,受傷了不成?怎么走路還要讓護衛(wèi)背著?”
“……”
璇璣真人饒是心智過硬,冷艷臉頰也化為了赤紅,輕手輕腳從背上下來,端正站好,稍微捋了下衣襟:
“呵呵,嗯……有點累罷了,隨便出來走走……”
女帝對師尊玩世不恭的性格相當了解,她的性子顯然也是傳承自璇璣真人,瞧見此景還真不意外。
往前十年,璇璣真人日復一日風餐露宿在外漂泊,幫女帝尋找鳴龍圖續(xù)命,雖然事兒沒辦成,但苦勞女帝都看在眼里。
這次璇璣真人回京后,忽然就不回玉虛山了,還整天跟在夜驚堂后面,女帝其實能猜出些許端倪。
見璇璣真人少有的顯出都局促不安,女帝輕輕擺手道:
“舟車勞頓好些天,累是必然,早點回去休息吧,我和夜驚堂說點事兒!
“……”
璇璣真人見此哪里會多說半句,輕咳一聲,默默轉(zhuǎn)身就走了,絲毫不理會情郎死活。
踏踏踏……
夜驚堂站在原地,眼神頗為復雜,等到水兒飛過了圍墻,才輕笑道:
“你怎么來了?我正準備去國公府找你來著……”
女帝儀態(tài)閑散,手伸向夜驚堂腰間的兵刃。
“誒!
夜驚堂抬手壓住,柔聲道:“有話好好說,那什么……”
嚓~
女帝隨手拔出暗金寶劍,拿在手里把玩,詢問道:
“這是你在蕭山堡里找到的劍?”
“?”
夜驚堂見虎妞妞沒揍他,心底著實意外,他自然也沒再哪壺不開提哪壺,點頭道:
“對,令狐觀止鑄造,質(zhì)地極為玄妙,平天教主挺喜歡的,我都沒給她,特地給你帶回來了!
!
女帝指尖輕彈劍刃,帶起空幽顫鳴:
“那你倒是有心。此劍似乎是由龍鱗石鑄造,不過令狐觀止和龍正青弄來這么多早已失傳的龍鱗石,還是有些蹊蹺,你可問出下落?”
“龍正青說是綠匪提供,具體并沒有說,當時生死相搏,也沒機會問這些。不過龍正青說,明神圖在北梁皇宮……”
鳴龍圖事關(guān)性命,女帝確實挺操心的,當下手腕輕翻,把劍插回夜驚堂腰后:
“北梁皇宮有鳴龍圖不奇怪,此事得再三謀劃,先放一邊吧。你要是真有心,先幫忙把薛白錦手里的長青圖拿回來,她應該就帶在身上。”
夜驚堂其實也想,但難度很大,對此道:
“平天教本就沒多少資本,上次你們倆還打了一架,把衣服打爛了,嗯……我提過這事兒,她說讓你親自過去三張換一張,這顯然不大可能,我再想想辦法!
“三張換一張……”
女帝聽見這話,不禁暗暗搖頭:
“她一張都別想換,要么主動交上來,要么我自己拿,看在你的面子上,可以容她考慮一段時間,但這時間有限度。
“真把我惹毛了,我就把她抓回來,用離魂針封住氣脈,扔到你府上當丫鬟,讓她生十個八個大胖小子,到時候看她還能不能這般傲氣……”
夜驚堂抬手勸道:“你也別這么傲氣,真打起來,她把你抓住欺負一頓怎么辦?她現(xiàn)在都超凡入圣了,你上次都打不過,現(xiàn)在肯定不是對手。”
女帝略顯不悅:“我惜命罷了,真舍命一搏,她豈會是我對手!
夜驚堂覺得這話題怎么聊都不會有結(jié)果,便輕嘆道:
“好了,反正這事交給我,你別一意孤行,若是再搞出事,我就把你送回京城,再也不帶你出門了!
女帝上次和薛白錦一番交手,看出來薛白錦的底蘊,心底并無大意,見此不再多說,轉(zhuǎn)而看向夜驚堂:
“以前你屢立奇功,給你獎勵你不要,今天的事兒既往不咎,便算是功過相抵了。你能把剩下兩張圖找回來,再過火一點,朝廷也不是不能答應。
“若是可以平定北方,那宮里的姑娘,你可以隨便挑,相中誰都可以帶回府上,你想直接住進去,也不是不可以……”
夜驚堂微微抬手道:“這些事都太遠了,走一步看一步吧。嗯……我聽江湖傳言,說左賢王已經(jīng)失蹤兩月,朝廷有沒有什么消息?”
女帝都沒在京城,對局勢的了解全靠妹妹的書信,對此稍作斟酌,回應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給京城送封信,好好查查。這段日子你好好休息即可,想幫朝廷掃清內(nèi)憂外患,也得勞逸結(jié)合不是。”
夜驚堂輕笑了下,也沒再聊正事,相伴走在身側(cè)出來巷道,看了下燈火通明的江州城:
“現(xiàn)在做什么?去逛詩會?”
“……”
女帝聽到這個,古井無波的眼神都亮了下,腳步輕快起來,往雁街方向走去:
“走吧,馬上年關(guān),江州各地的才子都在雁街聚會,你不在我一個人都不好往進湊。對了,出門一趟經(jīng)歷這么多,想起過什么好詩詞沒有?”
“我想想,嗯……東風夜放花千樹……”
“……”
女帝聆聽幾句,步伐又慢了下來,目光從繁華街景上拉回,落在了身側(cè)侃侃而談的俊公子臉上,眼底顯出了和離人差不多的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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