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師侄?”
秦鏡之抬起眼,聽到葛谷主開口:“這幾日多虧了殷師侄照顧我那兩個不成器的弟子。幫了老夫大忙。”
“說起來哪位是殷師侄?可否讓老夫認識認識?”
聽到猝然提到自己的名字,剛剛還和燕驍?shù)裳鄣囊篾Q立刻回過神來,端正了神態(tài)。他可是打算讓葛谷主臨走前給他看病的,可不能得罪了對方,給對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好在他小時候最擅長的就是哄家里人開心。
于是隨著殷鶴站起身來,眾人便都發(fā)現(xiàn)殷鶴這一次簡直有禮貌的過了頭。
葛陽本就聽聞過殷鶴名字,心中喜歡,此時見了這年輕人長的顏色極好,又嘴甜朝氣,頓時被哄的眉梢舒展,只覺得這年輕人當真是不錯。而且雖然一身氣質(zhì)傲氣,看著不好接近但是道心卻純凈天生。
幼童對這些最為敏銳,難怪身為藥靈之體的白術(shù)和天冬會喜歡這青年。
葛陽點了點頭,忍不住贈送了殷鶴幾粒自己煉制的丹藥當做見面禮。殷鶴也沒想到還有這種收獲,見葛谷主對他印象不錯的樣子頓時對自己能請動葛谷主替自己看病更多了分信心。
只是此時還在宴席上,也不好說這事,只能暫時心滿意足的收回了目光。
一旁燕驍見他對自己和那位問藥谷的谷主兩幅面孔的樣子,不由冷哼了聲,心里不知道為什么有些不爽,才見了人家?guī)酌婢蛯θ思夷敲礋崆,怎么不見平時對他臉色好點,他心里嘀咕,全程在其他人沒有注意時一直沉著臉。
殷鶴已經(jīng)達到目的,怎么可能在意燕驍?shù)哪樕焓志颓那膶⒏鸸戎鹘o的東西裝進了乾坤袋里。
燕驍見他坐下來終于按捺不住:“之前倒是沒發(fā)現(xiàn)師兄這么舌燦蓮花,一張嘴白的都能說成黑的!
他陰沉著臉,脫口之下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竟然連師兄都叫了出來。
殷鶴怪異地看了他一眼。
這家伙不是從不叫他師兄嗎,今天這是傻了?
不過他也不是口頭上認輸?shù)娜,被幾次三番的懟,心里的火氣已?jīng)積攢到了頂峰:“舌燦蓮花也分人,我對著燕師弟就絕對舌燦不起來。”
“本來看你剛才懂規(guī)矩了些,現(xiàn)在看起來還是和之前一樣!”
知道殷鶴說的是自己叫師兄的事情,燕驍額頭跳了跳,他剛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脫口而出,現(xiàn)在想后悔都來不及了,還被殷鶴抓著這點嘲諷了一句。
他黑著臉和殷鶴對視了一息,便看見剛剛懟他的人這時候像是一只耀武揚威的孔雀一樣,身后的尾巴都快開屏了,不由抽了抽嘴角。
這家伙怎么這么得意?
殷鶴等了半天沒等到燕驍回嘴還有些奇怪,不過他心里知道這家伙肯定憋著大招呢,于是全程都防范著燕驍。
一場宴席一直到結(jié)束,燕驍始終都沒有發(fā)作,直到送走葛谷主幾人之后他才停了下來。
來赴宴的懸劍峰弟子陸陸續(xù)續(xù)的都回去了,門外只剩下了他和其他幾個人。秦鏡之本來打算叫住殷鶴的,沒想到燕驍卻快了一步,這時候突然叫住了人。
殷鶴理所當然的以為這暴躁怪是打算和他約戰(zhàn),兩人剛才在宴席上那么針鋒相對,他早就做好了打爆燕驍?shù)臏蕚,現(xiàn)在已經(jīng)手癢的不行了。
這時候聽見聲音停下來握緊了劍,在其他人看過來前皺眉道:“你們先回去吧!
“我有事和燕師弟說!
他刻意加重了燕、師、弟三個字,一聽就陰陽怪氣的。
其他人面面相覷互相看了眼。秦鏡之本來打算出口的話咽了下去,見他們兩個像是早就說好的樣子,便也沒說什么,只是和其他人一樣看著殷鶴和燕驍離開。
走到樹后的空地上,殷鶴一把拔出劍。
“別以為你是師弟我就忍你,既然你今天非要找事,那我就成全你。”
一想到自己喝水燕驍拿走壺殷鶴就生氣,他已經(jīng)忍這家伙很久了!
他氣的眼睛睜大眼睛,連眼睛泛紅了都不知道。
燕驍本來聽到這番話下意識地嗤之以鼻。
還師兄?
這家伙什么時候像師兄了?
而且分明是殷鶴一直挑釁他,他冷笑了一聲,嘴臭的話下意識說出口,就被殷鶴盯的扭頭有些不自在了。
殷鶴剛要反懟,瞪著人就莫名感覺到嗓子有點不舒服,只好咽下去了話。不過他一氣之下想到說一千句一萬句還不如他打贏,干脆一劍就刺了過去。
“你!”
燕驍在殷鶴一劍抽來的時候甚至都沒反應過來,伸手擋了一下。
“啪”的一聲刺耳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他眉頭皺了起來掌心鮮血滴下,幾乎不受控的,魔氣一瞬間被激出。
殷鶴見打中了燕驍,眉梢揚起,笑容有些得意。
“弱.雞.,剛才都沒反應過來?”
“就這樣還當劍修,以后見了本少爺還不老老實實的叫師兄?本少爺心情好說不定還能……”
他話沒說完,就忽然感覺到喉頭一哽,在猝不及防之下當著燕驍?shù)拿姹牬笱劬,眼淚突然掉了下來。
四目相對中,空氣中霎時安靜了下來。
魔氣一瞬間涌上又驟降的燕驍:……
第四十四章
極致的死寂中, 殷鶴簡直懵了。
他也沒想到自己的病癥會在這時突然發(fā)作,只能愣愣地察覺到眼淚掉下來。
冰冰涼涼的感覺從臉頰滑落,殷鶴下意識地伸手摸了一下, 眼眶通紅地看著燕驍。腦海中極速旋轉(zhuǎn)分析著現(xiàn)在該怎么辦, 他嘴一張就想找借口。
“你這么看我做什么, 我眼睛只是被風沙迷住了而已!
然而今日風和日麗,懸劍峰上更是難得的好天氣才引得陳長老設宴,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風沙,這句惱羞成怒的話聽著更像是.欲.蓋彌彰的借口了。
尤其是殷鶴開口時語氣低低的,有些沙啞的軟意, 聽著似乎連聲音都哽咽了。
燕驍還從未聽過殷鶴這么對他說話, 耳朵一下子便有些發(fā)麻, 隨即瞬間臉色滾燙。
殷、殷鶴這是做什么?
就算是打了他擔心他發(fā)作, 也不用這樣吧?
使苦肉計?魔氣消退下來的燕驍下意識地想著,只覺得像是被那滾落的金豆子燙到了一樣,手足無措。
這時候只能死死地握著劍, 粗聲粗氣道:“你打了我,事情怎么還那么多。”
他只是下意識拌嘴, 誰知道話說完殷鶴眼眶更紅了, 那金豆子就像是止不住一樣“啪嗒啪嗒”的掉下來。
這一次燕驍看的清清楚楚, 哪里是什么風沙迷眼。
這家伙也太嬌氣了吧。他心里冒出這個念頭,不由又轉(zhuǎn)過頭去看了殷鶴一眼。
殷鶴:……
還看?!
該死的燕驍,他要殺了他啊啊啊啊。
他第一次這么委屈,反倒叫本應該受了折辱生氣的燕驍生不起氣來, 看著殷鶴氣的眼睛通紅的樣子心跳“砰砰砰”的, 強忍著不自在感伸出手來。
“不就是要教訓我嗎!
“叫你動手就是了!
有必要哭嗎?
不過,他哭的還怪好看的。
紅衣青年眼尾殷紅的樣子簡直印入了他心里, 叫他腦海中一浮現(xiàn)就覺得心神好像不是自己的了一樣,眼中只剩下了那雙泛著水光的鳳眸,叫燕驍不由有些別扭。
就好像看到一直以來打生打死的死對頭忽然對他撒嬌一樣。
殷鶴簡直看不懂這操作了,他本來以為會聽到燕驍嘴臭他的話,什么一個劍修還掉眼淚,動不動就哭之類的,結(jié)果沒想到這家伙居然伸出了手讓自己打。
殷鶴:……
他一定是在試探我!
他氣的握著劍就拉住了燕驍?shù)氖,狠狠地又來了一下?br />
平心而論殷鶴劍上劍氣未收,這一下是很疼的。但是燕驍卻只是看了眼,微不可查的皺了下眉,竟然也沒收手。
掌心鮮血淋漓,燕驍扭著頭聲音微低:“消氣了?”
殷鶴:做你的大頭夢!
怎么可能消氣,這輩子都不可能消氣了!
他看著燕驍好像是在嘲諷他的樣子,冷哼了聲:“你等著,今天的事情我記住了!
“你要是向外多透露一個字,就等著秘密被我透露出去“身敗名裂”吧!”
殷鶴特意在“身敗名裂”幾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燕驍輕咳了聲,他本來也沒打算透露出去。殷鶴向他哭了這件事……他本能的就不想叫別人知道。
聽見殷鶴說到有他的秘密時燕驍還以為對方是知道他身上沾染了魔氣的事情,畢竟他之前入魔時去找過殷鶴,而且剛剛在殷鶴掉眼淚之前也差點魔氣溢出。只是他剛這樣想著,殷鶴就惡狠狠地湊近。
“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的理想型道侶是師尊的事情,像你這樣大逆不道覬覦師尊的逆徒到時候一定會被懸劍峰上下譴責的!
“你要是敢泄露今天的事就等著我舉報吧!”
殷鶴自以為已經(jīng)用最狠的語氣威脅了燕驍。理想型是師尊,這已經(jīng)是極為嚴重的罪名了。他勉強遮住通紅的眼睛,氣勢洶洶地瞪了燕驍一眼,在鼻頭微紅感覺到眼睛又酸起來之后這才冷哼一聲握著劍轉(zhuǎn)身離開。
燕驍站在原地,腦子一時還沒反應過來,等到回過神來后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殷鶴在說什么鬼東西?
理想型是師尊?他什么時候?qū)熥鹩袆e的想法了?他這幾年連師尊見都沒見過幾次。
這是什么離譜的威脅?
還叫他身敗名裂……燕驍額頭跳了跳,只覺得殷鶴的話莫名其妙的,該不會是被他氣懵了吧?
心里冒出這個念頭來,他又有些別扭。
要不他買點東西……送給殷鶴當賠禮?聽北境的兄弟們說,他們之前惹人生氣了都是買東西送過去賠禮道歉的,給殷鶴應該也一樣吧。
不過……殷鶴喜歡什么?
……
殷鶴一路氣沖沖的跑回去,連路上撞到了人都沒有看到。秦鏡之本來是和其他同門一起離開,只是走了幾步之后便又停了下來,想要在這里等殷鶴。
lt;div style=quot;text-align:center;quot;gt;
lt;scriptgt;read_xia();lt;/script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