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顏畫的腦海嗡鳴作響,一片空白,整片廣場鴉雀無聲,都在看著白顏畫。
有人揚(yáng)唇一笑,輕蔑目光投向白顏畫,似乎在欣賞他被逼入窘境時的模樣。
白顏畫的臉不知是因怒意漲得緋紅,還是因為羞恥,紅到耳根,再蔓延擴(kuò)散至脖頸。
臺上之人義正辭嚴(yán):“你身為仙尊,卻是不潔身自好,與魔頭混跡在一起,實乃丟盡我修真之人的臉面,更玷污我正派的名聲!
“我、我沒有!”白顏畫咬緊牙齒,努力維持鎮(zhèn)定,他向來清心寡欲,怎么可能去做那種事。
“我去青樓,是因為當(dāng)時我在追千墨離!”
這話說得令人諷笑出聲:“追拿魔尊追到青樓去了?”
“還是跟魔教右尊一起追千墨離?師徒關(guān)系竟如此好?”
眾人哄堂大笑,議論紛紛的聲音充斥在耳畔,猶如針尖刺痛,白顏畫心里涌上無窮無盡的屈辱。
重點(diǎn)不是他與魔教右尊去青樓廝混,重點(diǎn)是他與魔教右尊勾結(jié)!
這污點(diǎn)他是怎么也澄清不了,也辯解不了。
“無憑無據(jù),全是謠言,讓我放棄仙尊之位,若我執(zhí)意不肯呢?”
白顏畫緊攥手掌,骨骼咯吱作響,眼眶微微泛紅,卻依然不肯低下頭顱。
這是他辛辛苦苦爬上頂峰得來的榮譽(yù)和地位,是他經(jīng)歷了多少日日夜夜辛苦才擁有的成就,怎可甘心拱手讓人!
高臺上之人冷漠道:“你不配為三圣尊者之一!
“這等丑聞還不足矣讓你退位?”
“你到底是還有什么臉面坐在這個位置上?”
白顏畫臉色越發(fā)蒼白,額間冒出冷汗,原來……原來,在他不知道的地方,他腳下所立之地已經(jīng)塌毀。
一步錯,步步錯,當(dāng)時只道很平常的舉動,卻沒想到能釀成如此大禍,陷于他人口舌之紛,甚至能把自己從頂峰拉下去。
高臺之上的人下了最后一道死令:“那么,弒父弒母,大逆不道,天理難容,憑此點(diǎn),你還怎配坐在仙尊之位?”
晴天霹靂般的聲音腦中炸開,白顏畫怔愣站在原處,渾身冰涼,連指尖都忍不住打顫。
弒父弒母。
這四個字,狠狠擊碎了他心中最后的驕傲。
他不能承認(rèn),一旦承認(rèn)就徹底的完了……
可在這些話說出來的時候,白顏畫的身體便長滿了眾人的眼睛,他們清楚地生長在血肉之上,用鄙夷、唾罵、丑陋、骯臟的詞匯賦予他,密密麻麻,割斷了他呼吸的空氣。
白顏畫踉蹌的后退,臉頰上肌肉隱忍的顫抖。
“不可能!”
他厲呵一聲,卻說不出任何理由,遭了,一切都要,不可挽回。
周圍人目光閃爍不定,面容毫無溫度,嘴角噙著譏諷弧度,冷酷地俯視他。
“真夠不孝的,為了往上爬,竟然連自己的爹娘都不放過。
“簡直不知廉恥!
“枉費(fèi)我之前還覺得他品德端正,沒料到也是個偽君子!
“真不怕貽笑大方!
白顏畫僵硬了,臉色變了又變,四肢沉落,快要失去平衡,那些人臉驀地變成爹娘的臉,又變做心魔的臉,又變做他的臉,痛苦的喘息聲帶著嘶啞。
一聲令下:“將他拿下!”
頃刻間,數(shù)名男子飛躍而出,一瞬之間,將白顏畫壓在地上。
白顏畫像被折斷的大樹,重重摔倒在地,眼睛卻似望著虛空,喘著粗重呼吸,眼圈赤紅,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他已被心魔碾壓得不再靜止。
那一瞬間,白顏畫的內(nèi)心有一座堅固城墻轟然倒塌,整個靈魂都墜落深淵,一切都在眼前破碎,支離破碎。
等他被人押到房間,才回醒過來,驚恐地抬眸,握緊白扇,青絲及腰鋪落白衣,臉上汗水涔涔。
白顏畫從心魔的恐懼中掙扎出來,眼瞳中恢復(fù)清明,看到面前站著十幾人,皆是宗門里有名望的人。
“你們怎敢如此待我,你們怎敢?!”白顏畫勃然大怒,可還是阻擋不了那些人用冷漠怨恨的目光看向他。
“白顏畫,我們現(xiàn)在還沒有把你押送到牢里,已經(jīng)是給足了你面子!
“你若能識趣退位也是好的。”
白顏畫臉色陰沉至極,強(qiáng)迫自己冷靜下來:“諸位,大戰(zhàn)將至,三魔虎視眈眈,我們本該攜手抗敵,共御邪魔,如今內(nèi)部倒先亂了起來,對我們沒有半點(diǎn)好處!”
一人沉聲喝道:“難道還留著你與魔教右尊勾結(jié),互通信息再害了整個修真界嗎?”
白顏畫氣郁結(jié),血腥味涌上喉間:“我…我沒有與戚袁青勾結(jié)!要我說多少遍你們才信?!”
“白顏畫,請你脫下這身衣裳!”眾人已不再聽白顏畫狡辯,更不想與之廢話半句。
白顏畫雙瞳布滿血絲,死死抓住白衣領(lǐng)子。
“你以為不脫,我們就奈何不了你”有人冷笑揚(yáng)聲道。
白顏畫忽地猛咳嗽,面容浮現(xiàn)病態(tài)般的潮紅,胸腔內(nèi)火熱得難受,那片荒野荒謬地起了火種。
“白顏畫,你我都修煉絕情道,不可能不知道催情散意味著什么。”一位同白顏畫年齡相仿的人道。
白顏畫的身子驟然一僵,目露震撼之色:“你們……”
他明白了,是那碗茶的問題,從一開始,這誅魔大會就是專門沖著他來的,這群家伙也是專門聯(lián)合起來逼迫他卸下仙尊之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