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師弟已經死了,別傻了,趕緊滾出門派。
“我沒瘋,我沒瘋!你們看看我就知道了!!”那師兄長嘯怒吼,眼角淌著血淚。
“我剛剛殺了那人,他的血濺在我的手和臉上,你們看看我的手,再看看我的臉,已經完全沒有中毒現(xiàn)象了!”
那師兄誠懇說著,可他的表情依舊猙獰可怖,眼中充斥著嗜血殺戮,在別人看來,簡直就是個被悲痛沖昏腦子失去理智的瘋子。
霎時眾人噤聲,不知該對這人說什么好,誰知道他這皮膚先前是好還是壞。
“你們用腦子想想,用腦子想想,如果這解藥是假,如果千墨離真想要我們混亂一團,那么只需要一個人,一點鮮血,一點鮮血試試不就知道真假了嗎,他這謊言不就不攻自破了嗎。稍微試一下就能知道真假的事情,他千墨離為什么還要設這局?!!”
頃刻間,空氣冷寂,所有人沉默,忽然都看不清他們臉上的表情。
唯有祝音門和醉花宮弟子臉色鐵青,憤恨盯著他。
“你胡說。 庇腥撕鹊溃拔覀儾挪粫袭!”
“千墨離現(xiàn)在是想先解決我們兩派,等解決后再來一一解決你們,大家誰都逃不了!他現(xiàn)在能害我們,就一定也能害你們!”
“是啊,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團結啊,大家都冷靜冷靜。”
“你再敢胡言亂語擾亂人心試試。”
這時遠處傳來聲音:“宗主們到——”
圍在那師兄身旁的弟子們都跑向領導者們,原先僵硬惴恐的氛圍消去,每人心中的恐懼也散去不少。
師兄跌坐在地上,茫然看著眾人,他的視野里已是遍布鮮血,耳畔回蕩眾人議論聲,怔愣在原地,雙眸通紅,一眨不眨盯著躺在地上已經死去的師弟。
良久,他伸手捂住自己的頭,壓抑地嚎啕大哭:“對不起,對不起……”
一旁的人沉默地站在那里,任由他宣泄,隨后便看著他被人押走,處以死刑。
宗主們便是要殺雞儆猴,絕對不允許有殘害同門和其他弟子的行為。
可惡的念頭一旦滋生,就如雨后春筍瘋狂蔓延,最終變成一顆種子,扎根在人心里。
這一對師兄弟不會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后一個,他們甚至是一些同樣失去親朋摯愛卻無能為力的弟子們縮影。
有些弟子從頭到尾將此事看在眼里,也看清楚那祝音門弟子的血是如何濺出來,毒又是如何消失的。
他們的確都曾想過要去試驗,但是這種事,誰敢第一個去嘗試。
然而現(xiàn)在有了第一人,并且還證明了這解藥竟是真的,便有人懷著不同的心思,于是這種思想法越演越烈,慢慢變質。
在人們心照不宣的暗潮涌動中,天地間突兀響起一陣笑聲。
那笑聲帶著極致嘲諷與譏笑,似乎聽到了多么愚蠢的事情,笑得連腰都直不起來。
人群四處張望,尋找那發(fā)笑之人的蹤跡,然而那笑聲環(huán)繞在他們的頭頂,愈來肆意張狂,尖銳刺耳。
忽有人大叫道:“笑聲是從棺材里發(fā)出來的!
“棺材?這里怎么會有棺材?”
眾人朝著聲音循去,只見那原先空無一物的地方,竟然擺放著一具棺材。
而這具棺材正是突然出現(xiàn)在無盡山脈,又突然消失,里面躺著千墨離尸骨的那一副。
笑聲戛然而止,棺材靜止不動,仿佛死亡凝固。
所有人屏息以待,目光盯向那具詭異莫測的棺材。
“咔嚓——”
一聲清脆的響聲傳遍全場,異變驟生,那棺材板上的鐵鏈緩緩松動,緊接棺蓋被掀翻,一只只骨頭的手指從棺木中探出。
這一幕把人們嚇得目瞪口呆,就像活見鬼了一樣。
眾目睽睽之下,只見一個白森森的骷髏手臂緩慢撐起,骨頭手臂上還掛著破爛不堪衣袖,隨后他們看見,那被裝在棺材內的千墨離尸骨,竟慢慢坐了起來。
每人臉上寫滿了震撼,因為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他們所能夠認知范疇的極限。
那是千墨離,但準確地說是一具骷髏千墨離。
那身體沒有血肉,是完完整整的骷髏架子,生前的深藍衣裳已經成破爛布條垂吊在身軀各處,發(fā)絲枯槁如草根,掉色藍發(fā)帶仍高高束起馬尾,眼眶空蕩,只剩一片漆黑的輪廓。
這副畫面實在太過怪誕可怕,眾人頓感毛骨悚然,倒吸涼氣。
骷髏千墨離抬步邁出棺材,腳踝處的骷髏頭骨左右搖晃,發(fā)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身上掛滿布條的破碎衣服隨風舞動,發(fā)出嘩啦嘩啦的響聲,顯得更加滲人。
“。!”有人見那尸骨竟然動了,后退躲避,神色惶恐。
突然一柄劍飛掠而至,穩(wěn)穩(wěn)扎入骷髏千墨離胸膛,幾聲脆響,尸骨全部粉碎,未待眾人看過來,下一秒,那堆碎骨重新組合。
投劍的弟子駭然,棺蓋飛來蓋在棺材上,千墨離已然坐在那棺蓋上,兩條骨頭的腿蹺起,衣擺遮下,黑靴悠悠閑閑晃蕩,很是愜意,森然牙齒全露了出來,就像在咧嘴笑,讓人頭皮發(fā)麻。
此時的他雖然是一個骷髏架子,卻像是個真人,仿佛能看到他生前的模樣和神態(tài)。
眾人驚愕交加,只感到一股冰涼徹骨的陰風吹過,忍不住顫抖起來,一雙雙眼睛牢牢盯住這個怪物般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