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著上一世的事,回憶起他拜白顏畫為師進入祝音門,腦海模糊中倒是出現過一個光彩耀眼的金衣仙君,可這場景之后,印象中再也沒有那一束金光,他之后與金來香沒有了交集。
金來香似察覺到自己直言有些唐突,手指抵在唇間,低下了頭。
“因為…為師明白,徒兒被世人當成一顆邪珠活在這世上,并不容易!
千墨離沉默下來,放在膝蓋上的手指慢慢收緊,清澈的眸光暗沉下,情緒忽然得到了平復,道:“師尊是在可憐同情我?”
“并不是!徒兒,為師……”金來香想解釋,卻又無法解釋。
“師尊憐憫我,所以才想要對我好的嗎?”
千墨離終于找到了答案,心口被堵住悶悶的感覺瞬間消失,又恢復了那陰郁神情,人間的任何感情一旦得知了出發(fā)點,那便沒有什么可困惑的了。
然而,若單純是可憐我,何須要做到為我犧牲的程度?
“徒兒,為師是真的不想讓你受到傷害,你就權當,這是為師做你師父的責任吧。”金來香微微一抬睫毛,燭光照映雙眸便亮起點點璀璨光芒。
千墨離盯著金來香的眼睛,他以前很討厭光芒,因為世間的光芒都不曾照耀到他身上,如今這一束光肯溫暖他,雖是出于憐憫卻也是好的,便輕嘲的呵呵一笑:“徒兒能遇到一個絕世好師尊,可真是這世修來的福氣呢!
“徒兒,為師不是這個意思!苯饋硐闾匠鍪种该锨x的臉蛋,卻惹得后者心底一驚,頭向后避開。
金來香把千墨離的表現都看在眼里,目光漸深,不禁心道:徒兒的心防當真是嚴重,連我這個做師父的碰一下都不行嗎,就像個驚慌的小羊,還是沒有對我完全信任啊。
千墨離臉上閃過不自然,眼神游移,只覺金來香指腹碰過的地方熱乎乎的。
房門外突然傳來施定柔的喊叫聲,金來香道:“一定是柔妹妹送藥來了!
“我去取來!鼻x忙站起身,走出屋外,便見施定柔站在銀杏樹下,提著一小袋子。
“喏,這里面全都是上好的療傷圣藥,藥太多你自己挑著給你師尊放。還有這個!
千墨離又見施定柔拿出一個小錦囊。
“這里面是你要的血蓮!
血蓮這兩字如同一記驚雷轟然劈中千墨離腦海,耳邊嗡鳴,恍然以為自己聽錯,頓時怔怔看著那錦囊。
“哎呀愣著干嘛,快拿啊!提著我手累死了!笔┒ㄈ岫读硕跺\袋催促叫道。
千墨離接過錦囊迫不及待打開,紅光綻現,一股濃厚的血腥味飄散在鼻尖,他的呼吸陡停滯,激動地嘴角彎起,血蓮花瓣層層疊疊盛開,每一片都鮮艷欲滴,輕顫的指尖伸出去,輕輕捻了捻,確定是真實的血蓮。
施定柔叉腰道:“這可是存放在圣殿塔唯一一朵血蓮,還能有假?”
即是從圣殿塔來的,定不會有錯,只要吃下血蓮,封印馬上就能解開,成功喚醒陰天血力。
“但我的名次不是作廢了嗎,為何還能得到?”千墨離壓抑著喜悅,緩緩合攏錦囊。
施定柔瞄了一眼金來香房間,道:“哼,這可就要問你師尊了,寵你無法無天。”說罷不禁嘖嘖贊嘆幾聲。
千墨離驚住:“什么意思!
“你師尊給你開的小灶啊!
千墨離猛然心口一緊,胸腔像是缺氧般難受。
施定柔:“正好你的愿望是要一朵血蓮,這血蓮可是傳說中的奇花,雖然還沒有人的手掌大,但能補血養(yǎng)肉,助人脫胎換骨。你看到你師尊的背后了嗎,那相當于被活生生剝下一層皮,已經沒有完好的皮膚了,血都潰爛在了里面,這血蓮正好對補了,說不定能讓你師尊的傷痊愈。當然啦,你師尊要是熬不過今晚就來跟我說,我等著吃席呢。”說完便打哈欠轉身離去。
千墨離站在原處久久不語,垂眸看著手掌里錦囊,輕飄飄的分量突然變得很沉很沉,他握緊錦囊,心頭五味雜陳,不知是何滋味。
只要吃下血蓮,他的力量就能恢復,但……金來香怎么辦?
千墨離被自己心底間劃過的想法驚嚇住,他何時考慮過別人?他何曾會為了別人而猶豫過?自己的目的始終以來不就是恢復力量,報仇雪恨嗎。
如今機會就在眼前,為何卻動搖了。
他究竟在怕什么?
千墨離心亂如麻,將那錦囊藏進衣襟內,再次邁步往回走,到得金來香房門外時腳步微頓,輕輕把門推開一條縫。
床榻上,只見金來香閉上了眼睛,脖頸轉向門外,海藻卷發(fā)鋪滿枕頭,面容沉寂,看起來毫無知覺,似乎疲倦極了,背上灼灼的紅色稍遠點看就像一板紅棺材木,壓得人身上的生命在一點點變薄。
千墨離眼底掠過掙扎痛苦之色,推開門走入,金來香恍然睜開了眼,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視著他。
“徒兒,你怎么去了那么久,為師困得都睡著了!
“師尊,藥我拿來了,我給你配制一副好藥!鼻x把藥袋放在桌上,翻找里面一堆的瓶瓶罐罐,手上的動作顯得有些心亂。
金來香默默注視著,亦不答言。
千墨離忽然停下,發(fā)絲垂落,遮掩了半張俊俏的側顏,語氣里夾雜著某種情緒:“有一件事,徒兒一直沒有告訴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