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化為一只巨大的狐貍,跳上高高的墻頭,她已經(jīng)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當(dāng)然不會再繼續(xù)問下去。
看著蘇白璟的身影就要徹底消失在面前,月染還是沒忍住,跳離高墻之前,沉沉補(bǔ)了一句:“強(qiáng)者擁有特權(quán)。你確實(shí)可以當(dāng)一個中立者,看戲人。你可以不管人族,也不管妖族,但是——”月染的聲音從沉沉夜色中飄蕩下來,“你怎么能做到和你無關(guān)呢?你終歸是妖族的。”
蘇白璟微頓,撩起眉眼望去,只看到月染從墻上一躍而下的狐影。
他輕哂——月染也只敢在離開的時候才對他說這種話。
蘇白璟完全不放在心上,他舒展了一下手臂,一個閃身便回到了房間內(nèi)。
陸晴雙眸緊閉,沉沉睡著,不知道是不是夢到了什么,唇角還在愉悅的上揚(yáng)著。
蘇白璟輕笑一聲,緩緩在她身邊躺下,抬手摟緊了旁邊的女孩。
空蕩蕩的懷抱被熟悉的溫?zé)彳|體充滿,他半瞇著眼,嗓子里擠出一聲舒服的喟嘆。
第41章
修士的道侶儀式和凡俗間的婚禮步驟截然不同, 唯一相同的是——繁瑣又累人。
更何況,陸晴還是天光城陸家的獨(dú)生女。
饒是陸晴再三表達(dá)了希望簡單辦理的意見,但看陸府這幾天忙的熱火朝天的樣子就知道……這場道侶儀式簡單不到哪里去。
無數(shù)奇珍異植, 奇石古玩等等一車一車?yán)M(jìn)陸府, 花園種上了漂亮的珍稀植物,池塘里換上了新的奇石,所有的房間墻壁門窗都打掃翻新,檐下門臺掛滿了五顏六色的喜慶燈籠。
……
用陸晴的話來說——她爹恨不得把陸府墻角的螞蟻窩都裝扮一番。
陸晴當(dāng)然也沒閑著, 她忙著定制吉服,商定細(xì)節(jié),邀請賓客……甚至都沒空和蘇白璟卿卿我我。
一直到道侶儀式的前一天, 所有的準(zhǔn)備工作終于全部完成, 她才有空好好休息一番。
陸晴靠在蘇白璟的肩膀上,翻看著賓客的名單。
天光城各大家族的子弟, 隔壁城池的子弟, 父母本家的長輩, 父母的親眷朋友……大部分她都叫不上來名字, 也都對不上號。
賓客單子上密密麻麻數(shù)頁,人數(shù)不少,但是無一例外,全部都是她家這邊的賓客。蘇白璟竟然一個可以宴請的賓客也無。
她放下手中的賓客單子, 憂心忡忡地望向蘇白璟:“……你真的沒有任何賓客要請嗎?”
蘇白璟輕笑著搖了搖頭。
“可是……”
陸晴咬了咬唇,就算蘇白璟家中遇到了不幸,可總歸還該有一些別的親戚。他十八年的人生歲月里,總該有別的朋友。
大概知道陸晴在想什么, 蘇白璟撫了撫她的發(fā)頂:“可能是我這個人從小便沒什么朋友緣吧!
“你很介意嗎?”他漂亮的桃花眸顫了顫,微微垂下, “我家里沒有人來……這樣是不是不太好……?”
“會不會我這人……命運(yùn)不——”
“你在說什么呢?!”陸晴連忙打斷他的話,嗔道,“不許自己咒自己!
“我有什么介意的?我當(dāng)然不介意!
陸晴只是怕蘇白璟不開心。
明明是大喜的日子,明明是最重要的一天。
一個人的一生中,能有幾個這樣重要的日子。
可偏偏在這樣的日子里,賓客無一人是蘇白璟相知相識的,大吉的日子無一人真正為他開心,他該有多難過。
“我怎么會不開心?”蘇白璟一手捏著她的下巴輕輕托起,四目相對,他眸中的喜悅濃郁得幾乎要流淌出來,哪里有一丁點(diǎn)的愁緒,“朋友并不重要,賓客也不重要!
他凝著陸晴的眸,聲音輕輕:“重要的是你!
重要的是陸晴。
是她。
是他的獵物。
蘇白璟費(fèi)了那么大的功夫,耗了那么長的時間。
終于到了該收網(wǎng)的時候了,終于到了可以品嘗獵物的時間了。
只剩下最后一天了。
越是到最后的關(guān)頭,心中的滌蕩便越是厲害。
蘇白璟在笑,但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滋味到底有多煎熬。
陸晴臉上因為他的話而浮現(xiàn)出斑斑點(diǎn)點(diǎn)的紅暈,眸中泛起迷離的水色,她悄悄捏緊了蘇白璟的衣袖。
“沒關(guān)系——以后,你就有家人了。”
她就是蘇白璟新的家人,以后,她就是他的“第一個賓客”,無論何時,她都會和他在一起。
陸晴附在蘇白璟耳邊,神秘兮兮:“明天……我要給你一個驚喜!
*
第二日。
今天的道侶儀式,陸厲然為他們請到了天光城星河真人來主禮。
星河真人是一位慈祥的老者,她無家無族,品性高潔,德高望重,在天光城頗有名望。
陸厲然也是費(fèi)了很大力氣才請到。
陸家張燈結(jié)彩,金碧輝煌。
陸晴和蘇白璟被分開在陸府不同的房間換妝,她從紅盒子里取出那條嶄新的,精致繁復(fù)的紅色長裙。
長裙層層疊疊,是最珍貴的水織錦制造而成,巨大的裙擺上,用金線密織了一只狐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