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軟的語調(diào)夾雜著潮濕的水汽,像春天夾雜著雨絲的微風,輕輕吹拂在他的耳朵和脖頸上,激起一連串細密的疙瘩。
春天是萬物復蘇的季節(jié),血肉里名為欲望的藤蔓淋了春雨,失去理智一樣瘋狂生長起來。
鉆入皮膚,破開血管,擦過經(jīng)脈。
還有細密的癢意順著耳朵和脖頸一路蔓延。
疼痛好忍,癢意難捱,蘇白璟有些顫抖著抬起另一只骨結(jié)分明的修長手指,放在唇邊,一口咬了下去。
犬齒刺破皮膚,嵌入血肉,觸碰到了硬邦邦的骨頭。
殷紅的血液順著手指滴答落下。
蘇白璟的眼底沁出了些許紅痕,他唇角勾著柔軟的微笑,心底冰冷冷吐出六個字。
去他媽的續(xù)脈丹。
蘇白璟現(xiàn)在一點也不關(guān)心什么續(xù)脈丹,一點也不想探索什么秘境。
隱秘的妖力在蘇白璟身上飛速流淌,敲無聲息的沿著腳往山上蔓延而去。
山峰,平原,大地……妖力逐漸侵入,在地底最深處,蘇白璟看到了他的目標——一枚安靜矗立著的足足有嬰兒頭顱大小的地核。
地核是秘境的核心,是維持整個秘境運轉(zhuǎn)的所在。
只要毀滅地核,這場已經(jīng)變得有些無聊起來的秘境之旅也就可以結(jié)束了。
只是,這塊地核和通常的地核有點不一樣,原本應(yīng)該透亮如水晶的地核此時像得了蟲害的水果,水晶果皮和果肉上長滿了紫色的斑點。
斑點像是有生命一般輕輕扭動,時而化為一道紫芒竄出去,消失在地核中。
蘇白璟瞬間明白了那紫色的斑點是什么,他不甚在意地暗嗤一聲,毫不猶豫的用妖力包裹住了那枚地核。
輕輕用力。
“咔噠”一聲脆響。
地核應(yīng)聲而碎。
大量紫芒黯淡下來,也有許多紫芒飛快竄離出去。
*
“你干嘛?”陸晴被蘇白璟咬手指的動作嚇了一跳。
蘇白璟咬得那樣用力,簡直像是在懲罰自己似的,殷紅的血液像泉水一樣順著指節(jié)流淌到了他整個手掌上,滴答砸在地上,也砸在她心間。
絕對不僅僅是破了一層皮,一定是深可見骨的傷口了。
陸晴擰著眉,被蘇白璟抓住手腕的那只手動不了,她就揚起另一只手去捉他的手。
她不敢用力,生怕蘇白璟還未松口,扯得他傷口更大。
幸好,她抓住他手腕的一瞬間,蘇白璟便柔順地松開了口,陸晴順利將他的手指從口中取了出來。
原本骨節(jié)分明的白皙手指上,此刻一片血肉模糊。
陸晴簡直想罵人了,她眉頭皺緊,飛快從儲物袋里摸了塊棉布,將還在汩汩流血的傷口包住。
她忿忿開口:“知道你不開心,但是不開心也不能咬自己吧?!這可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你這是跟誰學的壞毛?”
她壓低聲音:“就算要咬人,也要咬清元宗的那些人!”
“你……”陸晴話說了一般,被忽然傳來的轟鳴聲打斷。
轟轟隆隆的聲響,一聲接著一聲,像打雷一般,但關(guān)鍵是……這轟鳴聲并不是從天空中響起的,而是從……腳底下。
陸晴驚疑不定地望向地面。
不是她的錯覺,真的是從底下傳來的,震動一聲接著一聲,從山腳一直傳到山頂。
“怎么回事?!”趙芙眸色驚疑不定,她掏出了父親和師尊給她的防御法器,隨時準備抵擋可能回來的攻擊。
尤逸面色凝重:“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yīng)當是秘境出了岔子,鎮(zhèn)靈秘境要解體了!
秘境解體?
為了明心果,陸晴查過很多關(guān)于秘境的資料。
關(guān)于秘境解體這回事她也是知曉的,典籍上記載,秘境解體的事件,千年以來大陸上曾經(jīng)發(fā)生過三次。
離現(xiàn)在最近的一次,也足足有三百年了。
秘境解體是極為少見的事情,更別說發(fā)生在一個中階秘境上了,中階秘境最是穩(wěn)定,輕易不會出什么問題,怎么會突然解體?
“別慌。”陸晴連忙反手握住蘇白璟,“秘境解體只會把我們傳出去而已,不會有什么事的。”
她熟練地運轉(zhuǎn)靈力,給兩人布上了一層靈氣盾。
蘇白璟的手一直扣在陸晴的手腕上,視線也一直停留在她臉上,一直到即將離開的這一刻,他才懶懶偏了偏頭,吝嗇的將目光施舍給了尤逸一行人。
他彎起唇角,妖力像蛛絲一樣在空氣中蜿蜒流動,向著清元宗修士身上蔓延而去。
秘境解體之后,蘇白璟遺留下來的妖力會將他們絞碎,就像和陸晴初遇那天,酒館里的那些不長眼的人類一樣。
蘇白璟唇角愉悅地上揚,這樣一群金丹期筑基期的修士,在他的妖力之下,不可能有一點反抗之力。
像流水一樣美麗自然的妖力即將觸碰到他們的前一秒,趙芙腰間一枚淡青色碧玉忽然光芒驟放。
青光像燈光一樣將清元宗修士包裹起來。
他的妖力觸碰到青光,竟然無法再繼續(xù)深入一分。
蘇白璟微微挑了挑眉。
這陡然綻放的青光像是一顆丟入湖中的巨石,頓時在清元宗弟子內(nèi)驚起一通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