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秒鐘前他還在天潭山上因走火入魔而爆體身亡,怎么下一瞬就突然出現(xiàn)在這么一個陌生的地方?
奪魂?不對,要真是奪魂,身為奪魂者本人,他怎么可能沒有一點印象?
就在這個疑問出現(xiàn)的瞬間,秦恪的大腦里突然涌入了許多不屬于他的回憶。
針扎似的痛感在腦袋里蔓延,秦恪痛得緊咬牙關(guān)臉色慘白,整個身子都在細細密密地顫抖。
不多時,所有痛覺消失無蹤,滿頭冷汗的秦恪也終于睜開了布滿血絲的疲憊雙眼。
秦恪長長呼出一口濁氣,眼神有些復(fù)雜。
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從大陸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被世人尊稱為戰(zhàn)靈帝的最強者,變成了東大陸某個偏遠貧苦山村里的傻子,秦柯。
秦恪……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秦柯,扶著額頭從床上坐了起來,皺眉檢查這具白得來的身體。
單薄,虛弱,病態(tài),這是秦柯對自己的第一印象。
右側(cè)小腿痛感明顯,被幾條褪色但干凈的布條粗粗包裹了一下。
秦恪皺眉解開布條,瞧見小腿上有一道一尺來長的猙獰刀傷,皮肉隱有潰爛的痕跡。
從剛才那些涌來的記憶中,秦柯知道原身的生命就在他附身而來的前一刻消散。
而死因,就是他后腦勺那塊已經(jīng)腫得老高疼得厲害的腫包。
就在昨日,山腳村突然被一群外來人闖入。
這些人威脅村長帶著他們把所有人家里都搜了一遍,有反抗或者看不順眼的便直接下手殺害。
原身本來有個老實巴交的母親,日日操勞著養(yǎng)家和照顧他。
結(jié)果昨日家中被人闖入后,那個修士一連幾家沒搶到什么好東西,一怒之下就想把兩人弄死!
母親拼了命的反抗想保護兒子,卻無異于豆腐撞墻,在那修士不屑的一揮手之下當(dāng)場沒了生息。
眼看著原身也要遭難,村里又來了另一伙人。
這伙人乃正道仙宗的弟子,見了村子的慘狀當(dāng)即手刃了這幫畜生,村里這才平靜了下來。
原身被救時那賊人不甘心,奮力反撲之下把只身過來救人修為尚淺的青年弄得連連后退,連帶著原身也受到波及,不但小腿被砍傷,還被整個人砸向了門外,后腦著地,當(dāng)即昏死過去。
原身當(dāng)時沒死,后來還被人搬進了屋子里躺下,可惜后腦傷口隱秘,照顧他的人不通醫(yī)術(shù),只注意到了腿傷幫他包扎,導(dǎo)致他傷勢過重一夜過去人直接沒了。
整理完這些回憶,秦柯晃了晃腦袋,沒有再去注意那處傷口。
他的左手并起食指與中指,拇指回扣在無名指與尾指上掐起一個訣,隨后掌心向外抵住額心,驟然凝神呼喚。
轉(zhuǎn)瞬間,一本黑色無實物的書本合頁漂浮于秦柯身前,閃著光暈在空中微微浮動。
秦柯心中默念:開。
黑色書本唰得一聲翻開一頁,但就在秦柯發(fā)出指令的后一秒,一陣氣血直涌而上,喉間腥甜倏然沖出,秦柯直接一口血吐了出來。
他擰著眉頭看向重新返回到封面的書,還未等多想,便收回了書本,掀開沾血的被褥,抹去唇間血色,如鷹雙眼警惕地看向門口。
不多時,一個瞧著十七八歲的少年推門走了進來。
少年僅穿一身粗麻上衣和短褲,赤著的胳膊單薄但并不瘦弱,覆著一層薄薄的肌肉。
他有一張清俊的臉孔,一雙小狗眼帶著純粹干凈的黑,充滿朝氣。
秦柯回憶了一下,這個少年名叫葉七,住在他家隔壁,算是跟原身一塊兒長大的孩子,經(jīng)常照顧他們母子倆。
看到坐在床邊的秦柯,葉七驚喜地“啊”了一聲。
“秦柯,你醒啦!”
葉七一溜小跑過來,坐在秦柯身邊:“腿上怎么樣,是不是很痛?我?guī)闳ゴ彘L那邊看看吧,昨天那些救了我們的人還沒走,這會兒也終于得空了,說不定他們有人會治病!
山腳村又偏又窮,村里連個赤腳醫(yī)生都沒有,平常有個小毛小病的都是去山上挖些眼熟的草藥,胡亂煮了喝下硬挨過去的。
秦柯看著他,沒回答。
反正原身本就癡傻,平日里誰跟他說話都這么一副癡呆呆的樣子,倒是省了秦柯不少事。
葉七也知道自己是白問,但他就是想跟秦柯說說話,他擔(dān)心秦柯會想他的娘親。
雖然秦柯是個癡傻的,或許對他娘親的去世也沒個認知,但葉七總覺得秦柯知道,也會傷心。
“你別難過,王嬸是個好人,她以前一直對我很好,以后換我對你好!
葉七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我很靠譜”的模樣。
秦柯:“……”
葉七已經(jīng)習(xí)慣了沒反應(yīng)的秦柯,看他端端正正地坐著,應(yīng)該沒什么大礙,便拖著把人往自己背上一背,嚷嚷著要帶他去家里吃早飯。
秦柯向來不喜和任何人接觸,心里抵觸得厲害。
可他現(xiàn)在行動不便不說,戰(zhàn)力因換了具身體盡失,靈力似乎也出了問題,便是想反抗也反抗不能,貿(mào)然舉動還會惹人生疑。
多番考慮之下,秦柯只能按捺下心中情緒,任由葉七把他背走。
從簡陋的房子出來后,外頭看起來是一個貧窮的小村落。村落里全部都是茅草屋子,稀稀落落擠擠挨挨在一塊兒,互相之間只隔著兩三米。村里的道路全部都是泥地,一看就知道下雨天的時候會有多泥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