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哪兒?”青年問。
朝曦戒備地看著他,抿唇不說話。
青年伸出手,攤開手掌,掌心是一株開著橙色花朵的海草。
“別說你不知道,橙花海茜只在北溟深處才有,也只有我族才知道這種其貌不揚的海草獨特的功效。”
朝曦道:“話雖如此,我怎么知道你到底是她的哥哥還是她的仇人?”
“她的化形是一條只有巴掌大的橙色小金魚。章尾山巖冰知道嗎?我母親為了找她,與巖冰惡戰(zhàn)一場,雖是重創(chuàng)巖冰,但我母親也因此受了重傷,不知能不能熬過去。她若此時不跟我回去,怕是會錯過見母親最后一面的機會。”青年道。
朝曦猶疑,扭頭問一旁的重光與決云:“你們是在北溟遇到他的嗎?”
兩鳥皆點頭。
決云補充道:“他在水里是一條像山一樣大的魚!
朝曦想起阿垠說過,她的族魚們都很強大,眼前這個青年,就算不是她親哥,肯定也是她的族魚之一。
而且他這么強大,如果他是阿垠的敵人,完全可以用武力或者哥哥與決云的性命迫使她說出阿垠的下落,他沒有這樣做,可見他們絕對不是敵人。
他可能真的是阿垠的哥哥。
“我?guī)闳フ宜!背氐馈?br />
青年頷首,將手里那根橙花海茜遞給她,道:“有勞。”
玄度布下的結(jié)界已經(jīng)沒有了,朝曦與重光決云他們進(jìn)出自如,當(dāng)即帶著青年趕往敦薨之水。
敦薨之水之側(cè)最近人來人往的,士兵們都習(xí)慣了,如今看到又是朝曦帶著人過來,他們甚至都沒去通知鐘樂長老。
誰知那青年到了水邊,二話不說,手一抬掀起一道龍卷風(fēng),瞬間將整條河中的水都抽到了空中。
負(fù)責(zé)看守彌生無荼的士兵們大驚,一邊派人去通知鐘樂一邊圍了上來,大喝:“來者何人?”
青年一邊看著被他卷在空中不停旋轉(zhuǎn)的粗壯水柱,一邊淡然道:“鯤鵬族,巽師,此行只為找回我妹妹,爾等退下,休要礙事。”
神族士兵聽說是鯤鵬族,忙又派人去通知鐘樂。
朝曦看著那道水柱,水柱中隱隱可見黑龍身影,但看不見小金魚,不過想也想得到,如此被卷在空中旋轉(zhuǎn),定然頭暈?zāi)垦ky受得很。
“你既是阿垠的哥哥,兄妹久未見面,為何一見面就這樣對她?”朝曦質(zhì)問巽師。
巽師不理會她。
朝曦本意是怕阿垠見不到她母親最后一面才帶他過來找阿垠的,但如今看巽師這舉動,哪有半分著急帶妹妹回家看母親的模樣,分明是騙了她,一時氣急,抬手就向他打出一道火焰。
巽師本不以為意,待到火焰快燒到身上才猛的警覺,袖子一甩撲滅那道火焰,抬眸看向朝曦:“大日金烏?”
朝曦見他這一分神,那道水柱落回了河中,內(nèi)心稍安。
“連大日金烏都弱成這般,難怪金烏族式微!辟銕熚⑽@息。
朝曦握緊雙拳,內(nèi)心生出一種沒落種族在強大種族面前難以克制自慚形穢的感覺來。
“巽師,你干什么?”阿垠從水中出來,站在河面上看著岸上的青年叉腰大罵。
巽師回過頭去,看到自己的妹妹,氣不打一處來,道:“偷跑出來就算了,還野在外頭這么久不回家,你知不知道母親為了找你受了傷?”
阿垠表情一呆,怒意消散,著急問道:“母親她怎么了?”
“斷了六根指甲,這都是因為你!辟銕熤肛(zé)道。
朝曦:“……”說好的重傷,最后一面呢?
“跟我回去。”巽師抬手就要將阿垠帶走。
“我不,除非你將彌生一起帶走!卑③笸笸肆藥撞。
巽師垂眸往水中看了一眼,忽然伸手將水里那條黑龍?zhí)崃锲饋,掐在空中?br />
彌生無荼不停掙扎,但在巽師面前,他那點修為又算得了什么?
“一條連面都不敢露的蚯蚓,你舍不得他什么?”巽師譏諷道。
“是我叫他不要露面的,因為我就知道你會這樣,放開他!”阿垠猛的化作一只大鵬鳥,體型大得像座小山,但和她哥哥的體型比起來,還是小得多了。
她一爪子向巽師抓來。
巽師伸出另一只手控制住她,冷哼道:“離家日久,混吃等死,毫無長進(jìn)!”
阿垠鳴叫著,被她哥哥定在空中,雙翼微微顫抖,徒勞地掙扎。
朝曦猛的向巽師拋出一柄火傘。
雖則她弱,但太陽真火的威力巽師還是不敢小覷。
他騰出控制阿垠的那只手來接招。
阿垠趁機一翅膀切斷了他與彌生無荼之間的聯(lián)結(jié),一鵬一龍落到水面化作人形。
朝曦在向巽師拋出火傘的同時,決云就心有靈犀地化作白隼馱起她,和重光一起飛到了阿垠那邊。
巽師揮散朝曦的火傘,袖口的羽毛被燎沒了兩三根,他面色沉了下來,看著坐在白隼背上、停在自己妹妹身邊的朝曦道:“大日金烏,此乃我的家事,你確定要插手?”
朝曦道:“我哥哥對我太好了,我以為全天下的哥哥都是和他一樣的,所以才會帶你來找阿垠。我若一早知道你是這樣蠻不講理的哥哥,我絕不會帶你過來!闭f罷低聲向身邊的阿垠道歉:“對不起阿垠,是我自作主張,害了你和彌生!
阿垠看著巽師,對朝曦道:“不怪你,就是因為他們總是這樣不顧我的感受,我才會逃離北溟!
雙方在敦薨之水上對峙著,不遠(yuǎn)處的敦薨山上則來了一群看熱鬧的。
洛儀與清瑤都來了。
知道對方是鯤鵬族,即便是神族,也不敢隨意插手,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瞧著。
巽師看著阿垠,道:“你現(xiàn)在乖乖跟我回去,我可以饒你身邊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命!
彌生無荼聞言,默默牽住了阿垠的手。
阿垠側(cè)過臉看了他一眼,反握住他的手,回頭對朝曦道:“你們走吧,這件事跟你們沒關(guān)系,沒必要受我連累!
朝曦道:“是我把他帶過來的,我不能這樣不負(fù)責(zé)任地一走了之!
“你別忘了金烏族還在等你去救!卑③蟮馈
朝曦頓了一下,道:“金烏族重要,你也很重要。”
她垂眸,看著決云和重光,道:“哥,決云,你們……”
“我們怎樣?難道你還想勸我們走嗎?小曦,你怎么長大了反而變笨了?”決云笑嘻嘻道。
重光也沖朝曦點了點頭,示意要與她共進(jìn)退。
阿垠看在眼里,心中既羨慕又感動,回過頭對巽師道:“你看到了嗎,你對我的感情,還不如我只認(rèn)識了幾個月的朋友!
“愚蠢!今日便叫你知道,沒用的感情,除了成為你的負(fù)擔(dān)之外,對你沒有絲毫裨益!”巽師說著,抬手便是一招滴水千鈞。
他只打出去一蓬水珠,但每一滴水珠都重逾千鈞。
他動作迅如閃電,水珠又小,朝曦他們還沒反應(yīng)過來,阿垠忽然再次化身大鵬,面對朝曦和彌生他們,張開小山一樣的雙翼將他們護(hù)在羽翼之下。
千鈞之水盡數(shù)打在了她背上,她身子往下一沉,嘔出一口血來。
巽師猛的收手,微微動容。
第72章
“阿垠!”
見阿垠受傷吐血,朝曦驚叫。
彌生無荼不會說話,心疼之余就要竄出去找巽師算賬。
阿垠用爪子輕輕按住他,對朝曦他們道:“你們不是他的對手,放心,在我死之前,不會讓他傷害你們的!
“那也不能只抵擋不還擊!”朝曦一拍身下決云,決云嗖的一聲從阿垠的翅膀下面飛了出來。
朝曦從決云背上站起身來,一下幻化出三把火傘。
重光在她身邊凝結(jié)出千萬條火焰細(xì)絲,在決云扇出的狂風(fēng)助力下從四面八方向巽師襲去。
敦薨山上,鐘樂感慨道:“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可是太陽真火,若換做旁人,夠喝一壺的。”趕來看熱鬧的縈芑長老在他身旁道。
“蚍蜉撼樹!”巽師剛才誤傷了妹妹,心中正懊惱,便將一腔怒火都發(fā)泄在朝曦三鳥身上,袖子一揮想要像剛才一樣揮散火焰,冷不防其中一柄火傘在消失之前忽然落下來十幾顆火焰珠,砰的一聲炸成火海。
巽師猝不及防,饒是反應(yīng)迅速,一頭柔順飄逸的長發(fā)也被燎了個半禿,形象大打折扣。
“找死!”感覺頭上涼颼颼,巽師一摸半禿的腦瓜,大怒,手一抬攪動起狂風(fēng)如刃,向朝曦三鳥切了過去。
朝曦胸前那枚應(yīng)龍逆鱗猛的恢復(fù)成原來大小,將朝曦嚴(yán)絲合縫地罩在里頭。
朝曦眼疾手快將重光與決云一同拉了進(jìn)來,外頭,風(fēng)刃持續(xù)不斷地割在龍鱗上,碰撞出一連串雪白的火星。
情勢危急,阿垠想要過來幫助朝曦,卻被巽師掀起的狂風(fēng)吹得搖搖欲墜,靠近不得。
朝曦問重光:“哥,既然你有相當(dāng)于我八成的修為,那你有戰(zhàn)斗形態(tài)嗎?”
重光點頭:“有。”
朝曦道:“他見風(fēng)刃破不了龍鱗,待會兒必會換招。趁他換招的間隙,你轉(zhuǎn)換成戰(zhàn)斗形態(tài)從上面攻擊,決云你帶著我用你的瞬移之法從左右攻擊,擾他視線。”
雖然知道可能只是又一次的“蚍蜉撼樹”,但重光和決云還是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了朝曦的安排。
這時一柄巨劍忽然從敦薨山那邊向著巽師疾射而來。
眾人驚詫。
洛儀見是劍,扭頭往清瑤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一個飛出去的背影。
巽師跟那柄巨劍纏斗兩下,輕而易舉地將那巨劍彈開,抬頭看向停在空中的清瑤,道:“劍神后裔?”
清瑤道:“算你還有些見識,識相的就趕緊離開,神界,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巽師哼笑:“若是數(shù)十萬年前的劍神,或許能一劍逼退我鯤鵬族,但是你們,血脈稀薄戰(zhàn)力低微,不行!
清瑤都上了,洛儀等人自然也不能繼續(xù)躲在后面看戲,紛紛從敦薨山飛了過來。
“鯤鵬族一向偏安一隅避世而居,鮮少介入別的種族的紛爭。如今見你們兄妹如此行事,難不成,是鯤鵬一族改變處世原則了?”
洛儀上前與巽師交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