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了!鄙蛑駬]揮手,示意他離開這片被符文籠罩的空地。
“好。”任平生應下,向后連連退了好幾步。
不知為何,一種奇異的情緒悄然無聲劃過心尖,連他自己都沒有感受清楚便又悄然而逝,一點痕跡也沒有留下,消散如煙。
任平生很快就將這不重要的情緒放下,停下后退的腳步,一轉(zhuǎn)身,消失在漫天的風中,定格在沈竹余光中的最后一眼是一片衣角,水墨暈染,超凡脫俗。
“別看了,你那師弟已經(jīng)走干凈了!背┹p嘖一聲,仰頭看著萬里晴空,一片云也沒有,碧藍如洗,澄澈透亮。
是個赴死的好日子。
沈竹懶得與他拌嘴,收回目光,指尖蓄力,腳下的符文一點點移動起來,疊加又向上飄浮,剛勁的線條流暢有力,一筆一筆,紋路極具對稱之美,又神秘詭譎。
當白色光芒漸漸轉(zhuǎn)向藍色光芒的那一刻,楚京倏然現(xiàn)身陣中。
“你出去!鄙蛑聃久,心中咯噔一聲,“別來這里添亂!
叩天令本就是逆天而行,因而無論是繪制符陣還是發(fā)動陣法,又或者是配合陣法使用法訣,都有講究,不是誰都可以,他也是經(jīng)過仔細鉆研才知道如何使用。
楚京貿(mào)然踏入,只會打亂他的計劃。
“憑你那幾乎沒有的天賦都能用叩天令,你以為我不會嗎?”楚京語帶譏諷,掌心有神力泄出,一絲一縷融合進地面的符陣,牽引著符陣之力的走向,與之融為一體。
“你!”沈竹原本平和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隨即又平靜下來,似是嘆息,“你,瘋了。”
使用叩天令,神格隕落,不得善終,之前只是他自己,如今楚京居然也牽涉進來,簡直……
楚京深深看他一眼,語氣冷酷,“我清醒得很!
符陣的白光徹底轉(zhuǎn)變?yōu)樗{色,刺眼又耀目,遠遠望去,仿佛天空塌陷了一塊,直直落到山間,緊隨其后的便是萬丈神力威壓,傾瀉而下。
沈竹穩(wěn)住心神,被楚京方才那一個奇異的目光刺痛一下,匆忙又將注意力放在腳下的符陣中。
反正楚京行事怪異慣了,生生死死皆不在意,如今這做法,也沒什么出格的,而且兩個人分擔叩天令的降罰,他們二人都不用魂飛魄散,頂多死在這里,失去神格,然后再重新轉(zhuǎn)世做人。
至于還有沒有下輩子,誰又知道呢?如果下界毀滅了,那便毀滅了吧,他已經(jīng)顧及不了這些了。
狂風襲地而來,不知何時,萬里無云的晴空驟然間翻滾出濃厚的白色云彩,沈竹面色慘白,楚京也不遑多讓。
山頂烈烈的狂風之中,神力一點點被腳下的符陣蠶食,不一會兒,藍色的光芒也暗淡下去,塌陷的天空仿佛重新補全,但取而代之的是紅色光芒,血色的紅。
第117章 登仙
神力潰散之后便是神軀,通體的血肉一點點崩壞,秾麗的艷紅色四處蔓延,落到地面又被符陣吸收,或者侵染到漂浮的符文中。
劇烈的痛感深入骨髓,楚京忽然拽住沈竹的手,沈竹也緊緊拽著他。
切膚之痛讓兩人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知道下意識攥緊身邊可以握住的一切,仿佛這樣就能減輕痛苦。
事實上,確實如此。
兩人都清楚,若是只有一個人啟動叩天令,那么紅光之后還有紫色光芒,蠶食完神軀血肉之后,便會蠶食神魂,如此,天門才會徹底打開。
但所幸,是兩個人。
沈竹撐不住,腳一軟倒在地上,楚京輕笑一聲,跟著他一起躺在地上,毫無形象,兩人渾身浴血,愣愣看著高懸空中的白云一點點由白色轉(zhuǎn)變成金色。
仙骨一寸寸斷裂,湮滅成齏粉,神髓也被蠶食,痛,除了痛還是痛,楚京攥著沈竹的手,余光中,身邊紅色的光芒一點點暗淡下來了。
極遠處,天威煌煌,鳳凰鳥的叫聲刺破金色祥云,驚空遏云,立在天門兩邊的天兵一身銀甲,威武不可侵犯。
在紅色光芒暗淡下去的最后一剎那,他緩慢偏頭看向沈竹,只瞥見一個側(cè)臉,除了緊握的手,兩人之間似乎沒有任何交集,對方也自始至終沒有看過他一眼。
光芒散盡,在一片劇痛中楚京輕輕闔上眼,跌落入無邊黑暗。
地面上的血色不知何時已經(jīng)褪去,空地上一片茫茫,什么也沒有,連細小的沙石都不可見,絲毫看不出這里曾經(jīng)是兩個神仙的隕落之地。
天地之間,風聲呼嘯,也只剩下風。
高懸上空的天門處繚繞著濃厚的神力,金云翻滾,氣象萬千,玄清峰前殿,氣氛熱烈,修士的面上掛著殷切的笑,憧憬、激動、渴望,登仙在即。
阮青絡率先而動,御劍踏入那一片金光之中,幾乎不怎么用力便順利地乘勢而上,體內(nèi)涌動著暖流,每一根經(jīng)脈經(jīng)由神力滋潤,重獲新生。
她睥睨向底下的眾人,感受著身體里每一分一毫的變化,神力淬煉,耳聰目明,強悍的神識仿佛可以探盡天下事,撥弄風云,仿佛無所不能。
這種感覺,比剛剛成功突破到大乘期來的更教人心神激蕩。
跨過天門的那一刻,神軀鑄成,整片玄清峰山頭,天地之間涌動著一股奇異的力量,如雨落下,澤被眾生,席地而坐的眾修士有的直接提升了一個小境界。
還有煉虛后期差點突破的修士引來了雷劫,即將突破到大乘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