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簡直欺人太甚!”沈竹還想說什么,江厭卻沒理會他,霎時間消失在原地,直奔昆侖山北斗閣而去。
所謂北斗閣,其中可窺萬千星辰,命數(shù)變換,占破天機,是昆侖山最機密之處,非有實力和權(quán)位的人不能進。
當(dāng)初江槊天賦卓然,便是數(shù)十萬年以來最得天道青睞之人,可堪破天機,生來便注定要在昆侖仙山有一番作為,護衛(wèi)三界蒼生。
誰知,終究是命途多舛。
因為隕落的過程實在是太凄慘,江槊甚至被分尸,所以江厭只繼承過父親的少部分記憶,拼拼湊湊,也知道若是江槊當(dāng)初稍稍花點心思占卜青龍族的命數(shù),不會預(yù)見不了那一次的圍剿。
但偏偏他把所有的心力都耗費在占卜三界傾覆的那場危機上,甚至閉關(guān)多年,不問世事,一心修煉,不斷想堪破天機,挽救危亡。
卻終究棋差一步,落得那般下場。
“北斗閣,他去了北斗閣!”有人望著江厭消失的方向驚呼出聲。
沈竹擰眉,緊追而去,慢江厭一步踏入北斗閣殿門,卻正巧撞見他抬手之間撥弄著天地星辰的倒影,空中懸浮著的卷軸散發(fā)出熒熒藍(lán)光。
“江厭,這是拯救三界唯一的希望,你可是偏要與那怪物為伍?”沈竹嗓音冷冽,手持拂塵,一雙眼警惕地盯著江厭的背影。
“滾開,別來礙眼。”
江厭絲毫不怕,抬手間星辰攪動,卷軸緩緩展開,各色符文漂浮在空中,與滿天星辰混雜在一起,閃爍著玄妙的光。
打亂,重組,一絲一縷混合交纏,又一點點抽絲剝繭,最后排列成一個詭譎奇異的封印大陣,江厭抬眼直接望向陣眼處。
那關(guān)鍵的部位,差了點什么。
沈竹愣愣看著周遭的變動,很快回過神來,昆侖山的人這些日子不舍晝夜地鉆研,還不如江槊之子隨手撥弄,霎時間便云開霧散。
封印大陣的一點一滴都清晰可見,甚至不用真的將封印大陣?yán)L制出來,僅僅只是看著這虛幻的圖像,都可想見封印落成之后的巨大威力。
有一種超脫三界之外而不受束縛的威力。
正巧是那邪物的克星。
或許,這個詭譎的封印大陣就是用來封印那個怪物的。
但,陣眼處還差了什么呢?江厭一時之間想不到。
正想再細(xì)細(xì)思索的時候,九尾狐族和麒麟族的人已經(jīng)向北斗閣逼近,江厭收手,神色厭煩,轉(zhuǎn)身消失在原地,只剩下大殿內(nèi)的無邊夜空,星星點點。
留沈竹一人繼續(xù)盯著那詭譎的封印大陣細(xì)細(xì)查看。
—
下界。
茫茫曠野。
桑昭一覺睡醒時已經(jīng)天光大亮,捏訣整理好儀容,剛站直身,便見到一個陌生男人坐在屏風(fēng)外,案幾上擺放著茶具,白袍男子自顧自喝著茶。
“誰?”桑昭一下子警覺起來。
以她如今的實力,還有江厭在這附近,這人居然能無聲無息地出現(xiàn)在她臥房內(nèi),可見實力莫測,也不知是敵是友。
黎深繞過屏風(fēng),露出真容,“是我,青山神醫(yī)!
話音落,黎深容顏變幻,變成桑昭熟悉的樣子。
“幽月!”
桑昭抑制住心底翻涌的情緒,只是眼眶有些濕潤,唇角扯出一個笑。
所謂失而復(fù)得,莫過于此。
“是我。”黎深笑了笑,依舊是純粹真摯的氣質(zhì),面孔有些陌生,但那種相處的感覺確是熟悉的。
一抬手,玄黃珠落在掌心,周遭光輝熒熒,神力纏繞,玄妙無比,黎深將東西遞到桑昭面前,“來給你送東西。”
桑昭接過玄黃珠仔細(xì)收好,門口傳來響動,江厭的分身提著聚魂燈推門而入。
黎深轉(zhuǎn)頭看他,目光落在那盞燃著淺藍(lán)色焰火的燈上,輕輕笑了笑。
火牢那段時日,短短的相處,千年樹妖,至真至誠,不惜神魂為代價,也要回報瘟魔的固執(zhí)的守護。
還好,還好他們的結(jié)局沒有止步于那段陰暗的時光。
江厭跨進門檻,兀自將燈盞輕輕放在案幾上,黎深走近,指尖神力溢出,燈盞中藍(lán)色的火焰又強盛了些,“正巧,我知道些溫養(yǎng)神魂的法術(shù)!
指尖結(jié)印,黎深取出之前江厭在上界給他的那片龍鱗,附著其上的神力被牽引著結(jié)成印,罩在聚魂燈上。
桑昭眼睜睜看,燈盞中的藍(lán)色光芒又強盛了些,呼吸都放輕,眼睛一眨不眨,這些時日,葉痕依舊少有清醒的時候,清醒了只能記得些零碎的記憶片段。
這一次,終于要真真正正地重逢了嗎。
透明琉璃盞中的人影漸漸匯聚成型,淡藍(lán)色的流光如螢火般從中緩緩飄出,繚繞不散,黎深額頭上冒出汗,掐訣將龍鱗中最后一絲神力也榨干。
“咔噠——”
懸浮空中的鱗片應(yīng)聲而碎,湮滅成齏粉,簌簌落到地上,而燈盞上方的人影由虛轉(zhuǎn)實,葉痕的臉清晰可見。
“葉痕!鄙U演p聲喚著。
神魂狀的人影緩緩睜開眼,見到屋內(nèi)的人后倏然笑了,“是我!
“哈哈哈……”桑昭也笑,抬手匆忙抹去眼角的淚,面上又驚又喜,“你真是瘋了,居然自毀神魂,真是瘋了!
葉痕無奈輕笑,“放心吧,以后不會了!
江厭看著眼前浮在聚魂燈上方的魂體,開始懷疑自己這些日子對著燈盞念醫(yī)書的意義,不由斜了黎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