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一賢被這動靜驚動,一腳踏入殺陣中,霎時間便被漫天的兵刃追擊,左右躲閃,擋開一部分又立馬有另一部分襲來。
“把長生樹交出來!
桑昭面色冷漠,周身劇痛不斷侵蝕殘存的理智,總教她忍不住想毀滅點什么,想碾碎些什么,譬如這個符陣中的修士。
但還能忍住。
公孫一賢輕蔑一笑,不將桑昭的威脅放在眼里,“區(qū)區(qū)一個符陣也敢來挑釁!
公孫家在江州城盤踞多年,家底深厚,怎么可能因為一個無名修士的無名符陣而屈服,今日讓步,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以后還怎么在其他世家中抬起頭來。
言罷,底下府邸中的修士紛紛踏入殺陣中。
他們訓(xùn)練有素,元嬰期起步,都是劍修,出劍狠厲,一看便知手上沾著不少人命。
九星殺陣源自上古,有屠城滅國之威力,若是發(fā)揮出最大效力,夷滅一個中等規(guī)模的劍修宗門都只在剎那間。
公孫家,桑昭并不放在眼里。
“我再說一遍,把長生樹和果子交出來!
殺陣中紅光更甚,殺意凜然,桑昭覺得身上痛得更加厲害。
公孫一賢一時不察,被一把劍劃傷,鮮血淋漓,浸染了肩上的衣物,而挑起這一切的公孫銜玉還躲在府邸中。
支撐整個結(jié)界的法器慢慢隱有頹勢,桑昭近乎自虐般,一鼓作氣,風(fēng)都化作利刃。
倏然,刺眼妖冶的紅光蓋過白光,天地失色,結(jié)界潰散成靈力,懸在府邸中心之上的護(hù)府法器裂開一道縫隙,鏗然碎裂。
九星殺陣落到地上,除了一些煉虛期以上的修士,其余的人皆被重創(chuàng),但所幸還留了一條命,府邸中血流成河,不斷有女眷和婢子尖叫著往外逃。
桑昭出唇色蒼白,強(qiáng)力拓展經(jīng)脈所帶來的劇痛才剛剛開始,胸中戾氣不斷翻涌,手中碎山訣,她徑直將碎裂的法器碾成碎末,半點面子也不給公孫家留下,而后直奔公孫銜玉的方向而去。
府中的戰(zhàn)力大都還被困在九星陣中掙扎抵抗,無人顧及他,不過眨眼間,桑昭手中聚集靈力,化形成利劍,劍鋒直指一身華服的小公子。
“把長生樹交出來!
“放肆!”小公子額頭上冒出冷汗,強(qiáng)做鎮(zhèn)定,護(hù)在他身邊的幾個修士上前將桑昭圍住,但女修不過釋放威壓,便讓他們膝蓋一軟,跪倒在地。
“快,交出來。”
桑昭眼前恍出虛影,場景模糊,像被水色暈染,一點一點漾開滴落的雨水,周遭潮潤潤的。
那個將自己從雪地里將自己救起來的人……
就是這樣在她眼前撒手黃泉。
“他……他已經(jīng)被送去做琴了,早死透了!
“噗嗤——”
劍鋒直直刺入□□,剎那間,小公子肩上鮮血橫流,桑昭上前一步,眉宇間壓抑著暴虐,聲音像淬了冰,“把封在樹干里果子交出來,否則,我廢了你的手!
“滾開!”
小公子快速后撤,忙從儲物袋中取出桑昭想要的果子握在手中,語帶威脅,“你別過來,否則我馬上把它碾碎!”
桑昭一怔,周身氣勢凜冽,對方不過區(qū)區(qū)結(jié)丹期,只要她想,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便將人剎那間擊殺而不傷到葉痕的果子,但——
她真的要殺人嗎?
第一次殺人。
痛感更劇烈了,桑昭指尖泛白,眼前的人影晃動得更厲害,像被大雨氤氳后籠著朦朧的水霧,強(qiáng)力拓展經(jīng)脈的后遺癥加重,霸道的靈力在體內(nèi)沖撞。
痛得她忍不住想碾碎眼前這不自量力的人。
“把果子給我。”
桑昭指尖匯集起靈力,壓抑著劇烈的痛感,眼前又暫時恢復(fù)成清晰,“別讓我說第二遍!
“我……”小公子又向后退了幾步,差點被小園地面上鋪就的鵝卵石絆倒,忽然,有什么東西纏上腳腕,“啊——”
天旋地轉(zhuǎn)之間,幽月藤已經(jīng)將小公子死死圈住,毒素蔓延,他徑直暈了過去,幽月忽然現(xiàn)身接住葉痕的果子,神色輕松,“青山神醫(yī)!我拿到了!”
桑昭胸中的戾氣消散了些,好像連身上的痛感也有所減輕。
也不是那么讓人難以忍受。
但還沒來得及長舒一口氣便感到身后一股巨大的威壓憑空出現(xiàn),霎時間,桑昭手中捏訣,碎山訣直逼那人面門,待她回身一看,竟是顧濟(jì)塵。
仙尊不過拂袖間便將桑昭擊出的法訣揮開,眉眼冷峻,再一抬手,桑昭佩在身上的幻形佩被奪下,露出一張姝色無雙的臉。
“隨本尊回青云門!
桑昭側(cè)身將幽月護(hù)在身后,不為所動,冷冷看向跟在顧濟(jì)塵身后趕來的玄清峰眾人,兀自傳音給幽月,‘帶著果子離開,替我照顧好他,等我了結(jié)這里的事便去找你!
幽月神色緊張,看向堵在桑昭面前的一眾修士,心下不安,尤其為首那一個,一看便修為深厚。
但桑昭傳音,他下意識攥緊手中的果子,不再糾結(jié),囫圇將果子塞進(jìn)衣襟里,帶上幽月藤,轉(zhuǎn)身便要逃走。
顧濟(jì)塵神色一凜,手中捏訣,將意圖逃走的魔族死死束縛在原地。
“師妹,你怎么和魔族的人走得這么近。”阮青絡(luò)上前一步站到顧濟(jì)塵身邊,手指卻不自覺攥緊袖口,指尖泛白。
跌落崖底,桑昭居然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