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放開!”山巔狂風大作,桑昭掙扎著想奔向祭壇邊緣將葉痕推開,卻見葉痕面上帶笑,緩緩向她步來。
“你出去!”
葉痕不為所動,“你以為,只有你一人主意大,旁人都是不通感情的木偶嗎?這江州城不是只要你一人拯救的人,所有住在這里的人,都可以拯救它。”
山巔上的雷云翻滾地愈發(fā)濃烈,閃電噼里啪啦地隱匿在墨色云層中,雷聲如車輪碾過天空的云,直直壓在眾人心頭,一點一點將希望碾碎成末。
“怕什么?我只是失去千年妖力,種子還在,我又不會真的死!
“你今后找個地方把我埋了,千年之后,等我再化形,我再來尋你!
桑昭氣急,死命將葉痕向外推,“出去!滾出去!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罷了,我估計你這短命鬼也活不到一千歲。”
遠處的青山氤氳在水霧里,桑昭回身看向青云門的眾人,顧濟塵負手而立,看向她,眸光清冷淡漠。
徐懷瑾握緊手中的斷妄劍,接收到桑昭的眼神便想上前,卻被公孫家的人攔住。
山巔的風愈發(fā)猛烈,顧濟塵遙遙望向桑昭,只待此番事了,他用招魂幡收好她的魂魄,親自送她往生,一切便可重頭來過。
胡雪霽四處張望,為什么還沒來,怎么還沒來,長老的信已經(jīng)送到,上官獻說梁松和公孫晝都會一同趕來,再不來就來不及了……
阮青絡站在顧濟塵身邊,渾身僵硬,面色蒼白到有些病態(tài),遠處,祭壇之上,桑昭奮力掙扎,想把那樹妖推出去,但總不能如愿。
雷云積了一層又一次,迫人的威壓傾瀉而下,她的心也越跳越快。
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該怎么做才不是錯,才能護住自己,她已經(jīng)沒有父母為她出謀劃策了,她只想當做什么都不知道。
那些夢,都是假的吧。
她就是真正的氣運之子。
對,她就是真的。
“現(xiàn),啟動陣法!”
公孫一賢冷眼環(huán)視眾人,底下的百姓被威壓壓著,動彈不得,青云門的人也一切正常,儀式落幕,現(xiàn)在就該正餐了。
山巔之上是翻滾的雷云,層層疊疊,如沸騰的水,黑壓壓的,電光閃閃,帶著威懾,仿佛下一刻就會落下來,讓站在祭壇中心的兩人魂飛魄散。
“是!”一眾元嬰期陣修紛紛應是,走上祭壇,站到相應的位置,手中結印,催動靈力。
桑昭垂眸,教人看不清臉色,“葉痕,你太小瞧我了。”
葉痕聽她低聲呢喃,頓時心臟漏跳一拍,話音落,桑昭指尖靈力涌動,化作鋒利刀刃,一把劃開自己的手臂,霎時間鮮血淌到地上。
葉痕瞳孔放大,抬手想阻止桑昭的動作卻被人靈巧地避開,“你瘋了!”
鮮血繼續(xù)流淌,經(jīng)由靈力的牽引一點一點在地上勾勒出詭異的符陣,此陣名為堪破,以血為引,消耗繪陣者一半的壽數(shù),可強行打斷任何六階以下符陣的運行。
如今,就算不能完全打斷,那她也要這祭天儀式中道崩殂。
“嘭——”
變故橫生,山巔之上驟然間陰風四起,天地晦暗一片,一把魔氣繚繞的長劍直插祭壇中央,圍在祭壇邊緣的一眾元嬰長老被彈出去,落到底下,運氣不好的頃刻間已斃命。
胡雪霽心頭一跳,以為是長老到了,可細細一看才發(fā)現(xiàn)居然是魔族。
“誰?何人作亂?”
公孫一賢面色驚詫,卻只見祭壇中央忽然多出來個人影,一身玄衣,氣勢凜然,周身紅蓮相伴,魔氣繚繞,滅魂劍入手,抓著桑昭便徑直離去。
堪破陣繪制到一半?yún)s被強行打斷,就連天誅陣也被毀得一干二凈,桑昭一臉懵,慌亂中倉促回望,卻只見到葉痕同樣一臉懵地站在祭壇中央。
【啊啊啊……是魔尊!】神識上一秒在沉浸在生離死別的痛苦中,下一秒就直接被眼前的場景震撼地說不出話。
桑昭:‘?’
桑昭根本無力回話,只覺得刮到身上的罡風幾乎要將自己撕裂,唯腰間被一只有胳膊攬住,稍微好受一點。
簡直比受刑還難受。
“魔尊蕭肆。”
顧濟塵面色凜冽,提劍追來,身后本來跟著一眾世家修士,但出了江州城他們便沒法繼續(xù)追。
“清珩仙尊,你這徒弟借我用用!笔捤烈羯榭穹牛s地成寸勝似閑庭信步,手中甩出上古神器洛方鼎,將顧濟塵困入其中,他則趁機帶著桑昭遁入魔族地域。
耳邊風聲呼嘯,片片風刃刮在身上,桑昭感覺整個人就像要被肢解一樣,連眼皮都掙不開,微薄的靈力根本杯水車薪,只能受著。
加上先前繪陣消耗精血,心底忍不住暗嘆,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唯一讓她覺得寬慰的就是天誅陣被毀,葉痕保住了一身妖力,但江州城的天罰,不知要持續(xù)到幾時,葉痕到底能不能養(yǎng)活那一城的百姓……
“唔——”
天旋地轉間桑昭被人毫不留情地扔到地上,身體撞上墨色的石質地面,嘴里沒忍住吐出一口血,渾身劇痛,感覺下一刻就要厥過去。
【這是魔宮主殿!剛剛他用了傳送法器,所以才這么快就回了老本營!】神識在一邊矜矜業(yè)業(yè)的解說。
桑昭搖搖頭讓自己清醒一些,支撐著地面勉強站起來,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漬,這才看清對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