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聽棲驚呼一聲,抱著他的人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醒酒湯孤零零地擱在桌上冒著白霧,遠處只聽得見橘白青年的聲音: 是不是可以不喝!
相允凝把人輕柔放在床榻上,低低道: 嗯。
聽棲開心地親了一下相允凝的側(cè)臉,說道: 那個什么東西一看就不好喝。
相允凝:
好的,聽棲仔細盯著相允凝看了半晌,發(fā)間貓耳微微折了起來: 你又沒反應(yīng),你果然是騙貓的,你根本不喜歡貓
相允凝:
聽棲話完沒說還,剩下的話語驀地被堵了回去。
本來酒勁上來,聽棲就頭暈了,如今更是被相允凝親得暈頭轉(zhuǎn)向,含混道: 冰,冰
可是相允凝連他喘息說話的機會都不給。
小棲。我等了無數(shù)年歲,只為再次尋得你。
如今所得的一切實在超乎所料,大抵是神明垂憐。
請盡情地向我索求愛意,我將永遠奉上這顆尚在跳動的心。
第57章 貓神
聽棲在夢中只覺頭疼欲裂。
他好像夢見了很多事情,混亂不堪,可是回過神來卻連一個畫面都記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把他攬進懷里,一點一點揉著太陽穴和后頸。
腦中郁結(jié)的疼痛被緩緩揉散,聽棲有點想不起來是誰,那個名字幾乎脫口而出,想要探尋時卻腦中一片空白。
熟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在聽棲耳邊低低響起: 睡吧,不必醒。
這句話不知有什么魔力,聽棲聽完,便莫名安心起來,任由無邊黑暗再次將自己攫取吞噬。
他再一次陷入了沉眠。
相允凝半跪在橘白青年的身邊,聽棲枕在他懷里,環(huán)著他腰身的手不自覺攥著衣擺,像是睡得并不安穩(wěn)。
金發(fā)鮫人低下冰藍色的眼眸,抬手輕輕撫過聽棲軟軟的貓耳。
橘白青年夢囈?guī)拙,環(huán)住相允凝的手收緊不少,整個人往他腰腹間埋得更深。
微風(fēng)迎面拂過,聽棲眉間平靜,像是開始做了一個好夢。
這樣安寧而美好的畫面,從前只存在于相允凝幻想的執(zhí)念之中。
他向神明祈求愛意,神明予他澄澈的歡喜。
相允凝微微俯下身,在聽棲眉心親了一下。
懷中似乎有異動,相允凝微微一愣,低眸看去。
聽棲指間的儲物戒散發(fā)出光亮,片刻之后一道白色影子驀地從其中鉆出。
待相允凝看清那似乎是什么生物的蒼白遺骸時,它便倏地化作一道流光,驀地鉆入了相允凝的眉心之中。
!
他瞳孔微縮,悶哼一聲,抬手按住太陽穴。
*
新生懵懂的神初次飛升,獨自一人初入下界。
他本是世間一只再普通不過的貓妖,一生簡單而平凡,除了修煉還是修煉。
從初開靈智之初,他便一直在專注修煉,大抵是因為初開靈智之時,他身邊就沒有什么親人或友朋,只能靠修煉打發(fā)時間吧。
他不記得自己就這么過了多少年,反正飛升對他就是一件水到渠成的事情,不過從一個地方到了另外一個地方罷了。
但不管怎么說,飛升了,是不是就代表他可以隨便玩,不用修煉了?
貓神發(fā)間的貓耳動了動,開心地揚了起來。
成神之后的日子似乎并沒有變多少,他在下界還是那個穿著素白衣裳的毫不起眼的人,沒有人會格外注意他,也沒有人知道那個手中沒有人間貨幣,因而只能站在魚干鋪子面前咽半天口水的人其實是一個剛飛升不久的神。
他蹲在不起眼的角落,被椒香的魚干勾引得貓耳耷拉,喪氣不已,幽怨又渴望的眼神盯得攤主坐立不安,最后攤主還是裝了一小袋,免費送給了他。
貓神的眼睛瞬間就亮了起來: 謝謝!
這是貓神在人間游蕩數(shù)日,收到的第一份不求回報的善意。他珍惜不已,臨走前悄悄用法力修復(fù)好攤主小女兒壞掉的竹蜻蜓。
自那以后,他好像有點喜歡這里了。
神仙來去自如,只要不做出嚴重干擾人間命數(shù),擾亂因果循環(huán)的事情便不會有什么影響。
貓神在人間逛了又逛,如果可以的話,他也想把那份不求回報的善意送給其他人。
那真是世間最美好的東西,他想讓別人也體會一下那種快樂。
他用法術(shù)幫忙熄滅人間不慎著火的森林,替上了年紀的老人修補屋頂,裝作凡人幫忙捉妖換銅錢,給路邊的野貓野犬分享自己的魚干。
只是,好像凡事都有自己的生死輪回已定命數(shù)。
他從大火之中撈出來的小貓渾身毛發(fā)被烤糊,依偎在他懷里閉上眼睛;
舊房屋修好了房頂,墻角開始破敗,梁柱逐漸被蟻類啃噬,老人依舊腿腳不便,愁云慘淡;
野貓野犬吃了上頓沒下頓,第二天依舊凍死在風(fēng)雪之中。
他是神,可他幫不了所有人,不能永遠幫助他們。
在新神因此失意不已的時候,他又遇見了一只渾身是血的白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