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息幾乎嗤之以鼻。
然而聽棲的下一句,卻讓他驟然停頓住了。
聽棲道: 你知不知道我的天生靈骨,已經(jīng)長出來了?
顧息猛然抬起頭來,血紅的雙眼死死盯著聽棲,說道: 怎么可能?你為了騙我,也不用編造出這種幼稚拙劣的借口吧?
說到這里,顧息似乎想到了反擊聽棲的方法,他惡劣地笑了一下,道: 失去天生靈骨的感覺怎么樣啊?被至親之人傷害的滋味好不好受啊?
我告訴你,你永遠(yuǎn)也忘不掉那種至親之人捅你一刀的痛永遠(yuǎn)都忘不了親手賜予疼痛的我。顧息咧開鮮紅的笑容。
聽棲都快要被他這番話逗笑了。
他到底是怎么這么自信的啊?
冰冷魚真的好笨,還得是他來才行。冰冷魚這么輕易地就把弱點(diǎn)暴露了出去,以至于讓顧息僥幸地逮到一頓猛打。
可是如今,顧息明顯沒有抓住他的痛點(diǎn)。
確實(shí)。
聽棲以前確實(shí)瞎了眼,把顧息當(dāng)做自己的親人一樣看待。
可是如今的顧息已經(jīng)不算是他的親人了。冰冷魚和碧落殿的兩位姐姐在他出事的那段時間給了他很多很多的愛與包容,就算他再怎么頹廢膽小怕事,也不至于走不出來。
他這要是還因?yàn)轭櫹⒍鴤碾y過,那豈不是白瞎了冰冷魚他們的良苦用心。
聽棲是笨蛋小貓,但是偶爾還是會聰明一下的。
他一旦走出來了,顧息對他而言就再也沒有任何意義了。
聽棲張開手,搜刮半晌,在顧息面前釋放了幾縷妖力。
他雖然在相允凝身上修煉到睡著,但前面總還是有點(diǎn)成果的。
雖然也只有幾縷。
但向顧息證明一些事情,便也足夠了。
顧息盯著聽棲手里的那幾縷盤旋的妖力,整個人抖如篩糠,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顧息猝然抬起頭來,血紅的雙目恍若噬人的野獸,他死死咬著牙,幾乎已經(jīng)感覺不出口腔里的血?dú)饬耍?你騙我?隙ㄊ窍嘣誓低递斔徒o你的妖力,肯定是。
何曾聽說過天生靈骨沒了之后,還能夠自行生長起來的?
這就跟砍斷手腳腦袋它能自己長出來一樣離譜。
這種違背自然道法六界規(guī)律的事情他根本聞所未聞,怎么可能就恰好出現(xiàn)在了聽棲的身上?
聽棲為了刺激他,可真是什么昏招都能出。
聽棲歪了歪頭,索性讓手里的妖力飛了出去,繞到了顧息的身邊。
相允凝在聽棲身后站了這么久,如今也稍稍冷靜了下來。他同樣也放出了一縷妖力,跟在了聽棲妖力的身后,落到了顧息的身邊。
聽棲一向不喜歡自證,就如同他被罵白眼狼的時候,也不會解釋或細(xì)細(xì)掰扯誰給的恩情多與少。
但是現(xiàn)在不一樣。只要能打到顧息的七寸,他樂此不疲。
聽棲的妖力是淡淡的赤色,也許是因?yàn)橄∩俚木壒曙@得輕薄無比,相允凝的妖力則更為渾厚一些,整體呈現(xiàn)深海般的幽藍(lán)。
聽棲的妖力飄到顧息面前,在他眼前晃悠兩圈,然后倏地勾勒出了一只簡筆畫的小貓,隨后惡狠狠地一口咬在了顧息的鼻尖上。
顧息鼻尖一痛,已經(jīng)滲出了幾滴血珠。
聽棲妖力身后的那股幽藍(lán)小尾巴則沒有這么客氣,上去就直接狠厲地扇了顧息一巴掌,將他驟然扇倒在地,痛呼出聲。
這兩縷截然不同的妖力,就算讓一個三歲稚童來看,也能分得清是不同的東西。
而只有顧息,他捂著臉倒在地上,心中隱約的猜測逐漸成型,可是他依舊不肯相信: 不不可能,怎么可能?你不是已經(jīng)剖給我了嗎,怎么可能還會再生!
顧息呼吸開始急促: 你騙我。
見顧息已經(jīng)開始索然無味地重復(fù)一些無用的東西,聽棲便知道自己目的達(dá)成了,也懶得再與他浪費(fèi)時間。
臨走之前,聽棲忽地停頓下來。
玄衣男人走在他的身邊,蒼白骨刺浮在他的周身,依舊蠢蠢欲動。
相允凝偏過頭,看著聽棲垂下眼眸,輕輕說道: 師兄。我不欠你的。救命之恩,我從一開始就想拿天生靈骨來還的。
顧息眼睫一顫。
聽棲最終也遵守了自己在心中暗暗許下的承諾,即使在顧息同他刀劍相向的時候,也將最后剩的那截天生靈骨給了顧息。
就算顧息對他有再大的恩情,聽棲自認(rèn)為也已經(jīng)徹底還清了。
也許是天道也頗覺不公,亦或是在當(dāng)初聽棲自己把天生靈骨遞給顧息的時候,天道將其判定為在遭受生命威脅之下被迫做出的自愿行為,因而即使在顧息沒有真正剖到天生靈骨的情況下,也將天譴降在了顧息身上。
至于方才剖顧息內(nèi)府靈根的行為純粹是想氣死顧息給相允凝報仇。
氣死了,誰允許他這么欺負(fù)冰冷魚的?
喜歡靈根是吧?
全給你剖走。
相允凝不好意思剖沒關(guān)系,那是他給的,顧息甚至都用不上了,他還不能剖了?
總沒有這個道理的。
那堆因?yàn)樘熳l而開始腐爛的靈根待在顧息的體內(nèi)已經(jīng)毫無用處了,即使其中還含有一些聽棲的天生靈骨,也無濟(jì)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