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抬眼時,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得微愣。
密密麻麻的尸體成堆成片地躺在濁河之中,幾乎將濁河截斷,這片水域的水并不流動,他們卻在靠近,越來越近,蠕動著靠近。
和這樣的場景一相比,墨行?舟操縱的那些賭徒簡直成了小場面。
蕭郁也被震得說不出話來。
有一只蒼白手?抓住了他的腳腕。
他低頭,女尸仰起臉,黑漆漆的空洞的眼眶里滲出一大?滴血淚。
——“救救我吧!
“救救我吧。”萬俟硯在清風(fēng)客棧面如死灰地想。
他疲憊地揉了揉眉心,看著眼前你?一言我一語毫不相讓的倆人,張了張口?,抬了抬手?,始終插不上?一句嘴。
“你?憑什么說這人是你?歸你?看管著的?!”
“就?憑我現(xiàn)在站在這里!眼睛看著他!”
“非這么說,我看著他的時間不比你?少!要沒了我,指不定他現(xiàn)在跑哪去了!他歸我管!”
“小屁孩,沒有你?我一樣看得好!”
“你?年紀(jì)倒是挺大?,長的還沒我高!”
“你?嘴上?倒是能?吵,除了這也沒別的了 ,是打?算那這嘴上?功夫和他那侍衛(wèi)打?架?!”
曲寒星恨不得拿傀儡砸他滿臉。
要說也真夠不約而同的,曲寒星和楚少軒各領(lǐng)了自家?guī)熥鸷蛶熜值娜蝿?wù),回來看緊這個白毛。
兩方人都覺得這個白毛的出現(xiàn)有問題,那他估計是真有問題了,兩人年紀(jì)都不大?,得了重要的任務(wù),都想好好表現(xiàn)一番,這一見面就?為這人歸誰看管起了爭執(zhí)。
曲寒星知道他們是仙門的人,這些年他出門在外躲來躲去,躲得最多的也是仙門的人,于是天然地便帶了敵視的態(tài)度,師尊隱藏了身份,跟他們走的近一定有什么邪惡的目的,他不管是什么目的,他是師尊的徒弟,一定要幫師尊把?人給看好了。
楚少軒是得了趙淮山的命令,要在這里看著這個白毛的一舉一動,他最近在大?師兄眼里很不懂事,經(jīng)常被拿來和小好幾歲的君問作比較,他心里服氣?君問,卻不服氣?大?師兄對他的看法,想要找找自己的可靠形象,便想著不就?看個人么,他能?看得不出一絲紕漏。
然后志氣?凌云的倆人在萬俟硯的門口?碰見了。
兩人從“看管白毛的功勞歸誰”開始,一路攻擊到了對方的穿衣品味說話長相身高年紀(jì),萬俟硯被迫聽了好幾天的廢話,耳朵都快生繭子了。
萬俟硯見縫插針,“二位,別吵……我這幅樣子怎么跑的掉……”
兩人吵到熱火朝天的時刻,已經(jīng)跳起來。
“你?的劍真難看!我隨便雕一把?都比你?的強!”
“你?有那功夫,還是去雕你?的小木偶玩吧!小屁孩!”
“大?矮子!”
萬俟硯:“……”
里面爭吵不斷,門外細(xì)微的敲門聲就?顯得格外不真切,直到響了第三回,曲寒星和楚少軒的聲音才同時停下來,他們同時扭頭看向門外。
這間屋子里楚少軒做了隔音障,里頭能?聽見外邊的聲音,外頭卻是聽不見里面的動靜的。
敲門聲停下后,誰也沒去開門。
“阿硯,阿硯,你?在里面嗎?”
萬俟硯的臉色一下子變了。
“阿硯,我打?聽到你?回來了,天色尚早,你?沒有在休息吧?”
說完這句,又是一陣冗長的沉默,曲寒星和楚少軒看見白毛把?輪椅的扶手?抓得死緊,皺著眉頭互相對視了一眼。
外頭那人沉默了一陣,忽然又開口?了,壓低了的聲音,有些無?奈,亦有些悲哀,她說:
“我是雪兒!
楚少軒給她開了門。
木雪兒閃身進(jìn)去,她喬裝打?扮了一番,本來就?是偷偷摸摸地來,見開門的是一張完全陌生的稚嫩面孔,先?是嚇了一跳,進(jìn)房間后發(fā)現(xiàn)侍衛(wèi)應(yīng)常竟然被結(jié)結(jié)實實地五花大?綁著,臉色一下子全白了。
“這……是怎么回事?阿硯?”
萬俟硯卻認(rèn)命般地嘆了一口?氣?,平靜地問她:“雪兒,你?有什么事?”
木雪兒仍然處在驚嚇中,萬俟硯說:“他們是修界來的仙長,不會傷人的!
曲寒星想“修界來的仙長?我可不是!”他擺出一副兇神惡煞的樣子,不耐煩道:“有話趕緊說!
木雪兒這個在醉花蔭左右逢源的機靈姑娘,在萬俟硯面前反倒局促了起來,訥訥道:“我沒什么事,就?是許久不見你?,想跟你?敘敘舊!
萬俟硯身體往后仰了仰,往旁邊看了一眼。
楚少軒翻了個白眼,瞪了曲寒星一眼,示意他一起走開。
曲寒星悄悄道:“都怪你?,干嘛要讓她進(jìn)來,現(xiàn)在得看三個人了!
楚少軒反駁:“不讓她進(jìn)來,鬼鬼祟祟在門口?,是怕這房間不夠顯眼嗎?”
兩人互相哼了一聲,便各自別過臉,誰也不理誰。
木雪兒正說到他們的往事,情緒慢慢也放松下來,眼神專注而溫柔。
萬俟硯始終神色溫和地聽著,看不出不耐煩,也看不出有興趣。
“上?回你?送我的香露很好,我都舍不得用,今日來見你?才用了些!
萬俟硯眼神微動,“哦?是么,你?喜歡我再送你?就?是了!